第513章 什麽村姑
第513章 什麽村姑
“你竟……”皇後透過淚眼看向慕容雲鶴,陣陣酸楚全化作清淚:“你竟為這些,違心去娶一個你不想娶的女子入府……你……”
皇後閉上眼,讓眼眶中的清淚落盡。
抽出被慕容雲鶴握著的手,按住他正要來擦淚的絲絹。
皇後白皙溫柔的手,因哭泣而微顫,輕輕扶在那菱角分明的英俊臉龐:“一輩子對著個不喜歡的人,要怎麽生活?現在為了孝道,違背心意娶了靜婉,來日遇到心儀之人要如何待之?慕容家有祖訓的,你忘了?”
慕容雲鶴點點頭,隨後又搖搖頭,在皇後詫異的目光中,緩緩道出關乎他餘生幸福的打算。
在他的打算裏,自然是如約迎娶陳靜婉如逍遙王府,但這山坳才會是他的家園。
“你一輩子在這裏不出去?也不要任何人進來?雲鶴,你……究竟是什麽樣的打擊,會讓你變成這樣?弘德他究竟做了什麽,靜婉又是如何傷了你的心?你告訴母後,都說出來讓母後幫你想辦法好不好?你是母後與你父皇的長子,就算為你改姓,讓你做了民間王儲……”
此刻的皇後,痛徹心扉,每一滴淚都帶著酸楚,聲聲字字皆是沉痛。
她緊握著慕容雲鶴的手,搬著他的臉,不許他轉開視線。
“娘親之所以最後才來問你,不是不疼你。娘親隻是想讓那些人把要說的都說盡,然後再去分辨真偽。而你,便是娘親分辨真偽的眼睛。”
皇後的話,伴著無聲清淚,如夜來春雨般潤物於無形,漸漸消退了慕容雲鶴的怨氣。
許久,慕容雲鶴緩緩開口。
那些日夜都在腦海裏循環轉動的話語,一字一句啼血帶淚。
他說的這些,很多事皇後已聽太子身邊的兩個奴才說過了。
孟成,宗九,這兩個人都是多年前皇後親自為太子挑選的近身奴才。
他們都是性情中正耿直人,到了太子身邊便全心全意的忠於太子,但作為皇家侍衛的他們……也忠於皇家,
聽著慕容雲鶴傷感訴說,皇後的眼眸漸漸閃出悠遠之色,但在這微帶恨意的悠遠之色中,似乎還有些別的情緒隱藏。
“那山洞裏的事,你做的,對嗎?”皇後問。
慕容雲鶴沒有否認,並苦笑道:“我若不做些讓他自縛手腳的事,有如何能活著等到與您今日一聚。”
“那你以後打算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慕容雲鶴將袖中幹淨手絹取出,換下了皇後手中濕透的手帕:“他是太子,是儲君,不管他做了什麽事,該是他的都還是他的。既然如此,父皇與您,自然不會讓他在登基前臉上難看。而我,他已經提前給我寫了聖旨,也默許我做成丹書鐵劵,有這個東西在,將來他再要動我的時候,也會有所顧及了吧。”
“聖旨?丹書鐵劵?你們……你們倆……”皇後瞠目結舌,雍容眉目滿是驚異。
青絲絹帕擦去臉頰淚痕後,皇後再次沉沉吐了口氣,微腫雙眼盯著桌上茶碗,久久才讓慕容雲鶴將做好的丹書鐵劵拿給她看。
“這個,母後替你保管,若他再有妄動,這便是壓在他頭頂的泰山。……雲鶴,那山野村姑,你打算如何處置?”
“什麽村姑?”慕容雲鶴的心思全在想,要不要將丹書鐵劵留在自己身邊,猛地聽了皇後問這話,頓時臉色慘白。
他之前所說,並非言無不盡,唯一藏著不曾明說的,便是醜丫的存在。
母後是怎麽知道醜丫的?難道方才的話裏,漏了痕跡嗎?
慌了心神的慕容雲鶴,起身到床頭的暗格中取了丹書鐵劵,沉吟著放在皇後手邊。
再次回想方才的話,他萬分確定,自己隻說在蘭娃村做了癡呆村民,並未有隻言片語提到醜丫。
皇室血脈不容玷汙,醜丫太過卑微,若之前身份被查出,那麽他這些日子所有的努力都將付之東流。
若真是這樣,他甚至不確定,能否保住醜丫的性命。
皇後將丹書鐵劵用手中絹帕包起,溫聲問:“有個村姑,名叫醜丫,是蘭娃村內獨居的孤女。你與她朝夕相對,早已夫妻相稱,是吧?”
慕容雲鶴的目光,觸及桌上已經用手絹包好的丹書鐵劵,竟開始後悔與皇後開誠布公。
“她現在就在你身邊,還在弘德入雅苑搜尋你的時候,替你解圍,對嗎?”皇後又問。
“是。”
短暫的一霎,慕容雲鶴已有了決定。——哪怕是死,也要與醜丫死在一處。
皇後緩緩起身,背對著慕容雲鶴,聲音如水:“別的都說了,這個卻瞞著。你是對這個丫頭動了情,所以才冷了對靜婉的心,是嗎?所以,你才讓靜婉在都城王府內,做寂寞王妃,自己則留在這山野裏,與那村姑雙宿雙棲?”
“母後,她雖是山野村姑,但她……她是我此生唯一心愛之人。”慕容雲鶴追著皇後的腳步,急急說完,頹然又道:“雲鶴對靜婉,又何曾有過男女之心。”
繡鬆竹蘭草的烏金雲繡衫輕轉,皇後回身定定看著慕容雲鶴:“丹書鐵劵上寫著,你的王爵與財產,將會世襲罔替。你是早想好了,要讓著村姑飛上枝頭嗎?那麽靜婉呢?你就算對她沒有男女之心,或許她也真是做錯了什麽,但她好歹是你表妹……”
不知為何,慕容雲鶴開始恍惚,似乎皇後的眼裏,藏著他永遠無法看透的意圖:“母後,你當誰都愛惜王爵之位嗎?你當誰都在乎來自皇家的金銀供奉?嗬嗬……”
在那忽然襲來的恍惚中,慕容雲鶴甚至覺得麵前女子,並非他生母慕容熹。
他讓太子寫下這丹書鐵劵,何曾是要為子孫某取皇家福源。
多少日夜裏,他望著天上月,總默默祈禱母子連心,希望遠在他鄉的娘親回來後,能明白他的心意,並給予他最大的支持。
然而此時此刻,他才發現,似乎一切都在改變,唯獨他自己是那麽的幼稚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