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都給我閉嘴
第395章 都給我閉嘴
“怎麽？這飯你不愛吃？那就便宜了我吧！”一個扒光米飯的漢子，抬手便搶了擠在人堆裏追問的奴才飯碗。
“哎，你怎麽搶我的飯呢？”
一個要搶，一個不給，爭吵聲，瞬間壓過這邊的質問。
醜丫扭頭看了花花一眼，見她白著臉不敢抬頭，拍了拍她的手：“別怕，咱們沒做錯什麽。”
說著，醜丫拿了紗姑姑手裏的大勺子，敲了敲飯桶蓋子：“各位是覺得這飯不好吃嗎？若是這樣，那明兒就還照老樣子做好了。”
“別，別啊！誰說這飯不好了？”
最先過來叫嚷的奴才，懶得用筷子，直接抱著飯碗啃一口幹飯：“咱們是想說，你這飯裏帶著肉香，要日日都能這樣蒸飯才好呢！”
“肉香？”圍在邊上看熱鬧的奴才驚呼起來，相熟的奴才們，紛紛去嚐彼此的米飯。
整個院子沸騰了。
之前搶著非要插隊打飯的幾個奴才，大惱起來，非要把碗裏吃了一半的米飯換成有肉香的。
排在後頭一直沒打到飯菜的幾個奴才，一見這些人要把吃過的米飯倒進米桶，頓時也急了。
有一場爭吵，愈演愈烈，無法控製。
“都給我閉嘴！”
海媽媽站在院門口大喝一聲。
整個院子瞬間安靜。
“媽媽您瞧啊，我可沒騙您啊！這兩個丫頭才進廚房半天，就弄得這裏人仰馬翻……”春雨湊在海媽媽耳朵邊不停的挑撥。
站在人堆裏的醜丫，僅看到她那尖酸眼神，便知道準沒好話：“媽媽，您可算是來了，奴婢做錯了事，還請媽媽責罰。”
紗姑姑抱著飯勺子上來，一把扯開醜丫：“不不不，這孩子沒做錯什麽，是我們倆連日勞累，沒一時沒照顧到。”
“哎？春雨你腦子有毛病吧？這兩個丫頭一來，咱的飯碗裏就多了油星，你怎麽還去找海媽媽告狀？”抱著飯碗站在角落裏的嵐姐，冷語說完，右手的筷子夾了碗中唯一的一小塊雞肉，放在身邊女子的碗裏。
醜丫偷眼看嵐姐，又打量她身邊的女子，想到春雨這個攪屎棍子爛刺頭，不禁替嵐姐捏一把汗。
“你才有毛病呢！幾輩子沒吃過油星了，非要貪圖她這點子投機取巧？她就是拿焯雞用過的血水，在給咱們蒸飯！這簡直就是讓人吃泔水飯，你就不覺得惡心嗎？”
“你嫌惡心啊？嫌惡心就別吃好了！今兒這事，跟這倆丫頭沒關係，用焯雞的血水蒸飯，全是我做的，誰不愛吃，隻管把飯給我還回來！”紗姑姑說著，朝人群揮了一圈飯勺子，一雙含憤帶怒的眼睛，瞪得溜圓。
人群是沉默的，沒有誰會在勞作一天後，把盛進碗裏的飯菜倒回去。
“紗姑姑，你少在這裏頂包，你若是有這個心，早怎麽沒見你如此蒸飯？……醜八怪，你好手段啊，走到哪裏，都能唬了人替你說話。今兒的飯，分明是你偷懶沒有刷鍋換水，怎麽被我指出來就不敢承認了？你這樣牙尖嘴利的賤人，也會犯慫嗎？”
“春雨，你哪隻眼見我姐姐偷懶了？你哪隻耳朵聽到我姐姐唬誰了？我們用最後一鍋飯做了雞湯蒸飯，全是看大家做事辛苦，好心好意給大家腸胃裏填些葷腥！我們本著善意憑良心做事，怎麽就得罪了你了？”花花直直的站在醜丫身邊，柔弱身軀裏，散發著巨大的能量，似乎隨時都有可能爆發。
春雨還要說什麽，海媽媽冷笑一聲，舉了自己的空碗在醜丫麵前：“給我盛飯！……還有誰沒吃的，趕緊都過來吃飯！”
一肚子尖酸，被海媽媽直接堵在嗓子裏不能說，春雨氣得原地跺腳，見沒人再搭理自己，隻好憤憤然獨自走開。
雞湯蒸飯，不過是說的好聽。
醜丫使在最後一鍋飯裏的大招，確實就是春雨說的，用焯過雞的血水，做了蒸飯的底湯。
這不是她臨時突發奇想，而是想起小時候，十天半月沒有油星可吃的時候，她的娘親便會用一大鍋水煮一小塊肉，然後再用這煮過肉的水，給她做吃食。
在窮鄉僻壤裏苦過的人，自然是最能了解這看似滑稽可笑的窮困做法。
而被關多日的醜丫，當然知道奴才們的腸胃裏，最需要的是什麽。
海媽媽端了飯連扒兩三口，隨後便站上石磨，朗聲道：“在咱們這一個院裏的，有幾個不是可憐人？或許誰從前真是錦衣玉食，但進來這裏，也隻能是夢裏回憶了。今兒這飯，我覺得很好。這丫頭蒸的這些飯，究竟是偷懶耍滑，還是好心好意，長了眼珠子的，都能看得明白吧？”
海媽媽說著招呼醜丫和花花到她身前，又彎腰扳著她們的肩膀，讓她們麵對院中諸人：“打今兒起，這兩個丫頭，就在這院子裏做事了。一日三餐，這裏做什麽，大家夥就吃什麽。除非是生了，爛了，苦了，糊了，下藥了，否則誰也別到我麵前來叫喚！遇著不愛吃的，你愛吃不吃，但該做的活都得給我做好了！肚腸餓不餓的也你自己知道！”
“這就挺好！丫頭，日後就照這個做，咱們隻要頓頓能品著油星，管它是泔水還是井水，沒人在乎。”
“就是就是，泔水怎麽了？想吃瓊漿玉液的夢裏吃去！咱隻要頓頓能管飽，嘴裏有葷腥，就是累死也知足了。”
滿院子奴才，明白冷熱的，以及會看眼色說話的，沒有一個閑著，都湊到前頭大聲支持。
這是醜丫和花花被放出來後，第一天做事，雖有驚險，但總算還是混了過來。
晚飯後，月姑姑在院裏石磨上擺了兩碗看不見肉的芋頭，另外又盛了四碗飯：“都過來吃飯吧，待會還一堆活等著呢。”
月光，徐徐撒在大地，廚房最裏間的窗戶裏，亮著微弱燈光。
醜丫聞著米飯的味道就反胃，於是起身到正在打水的紗姑姑身邊問：“這裏頭住著的也是廚娘嗎？要不要給她們送點吃的？”
紗姑姑舀一瓢清水喝兩口，歎了一聲才說：“你月姑姑給她們端過去了。不過……她們可能沒這份口福了。”
沒這個口福？醜丫下意識朝窗口看去：“她們病得很重嗎？可有找大夫看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