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毀了
第308章毀了
“小丫頭！”鬱揚從車上飛身下來，對著滿身油汙的醜丫，不知該抓哪裏。
醜丫忍痛看向馬車，見傻子正要下車過來，趕緊朝鬱揚伸手：“讓我上車！我要和夫君在一起！”
鬱揚鐵青的臉上，多了幾分不忍，抓住醜丫的衣袖便將她甩到傻子身邊。
回身坐到車轅上時，鬱揚忍不住回頭看了醜丫一眼。視線從她的側麵，落到她方才伸著的小手。
那是一隻什麽樣的手？
主子爺如護珍寶似得，捧著的那雙小手，竟在熱油裏滾了一遭……
那張一顰一笑都牽動主子爺所有神經的清秀臉龐，竟……毀了。
鬱揚揮鞭催馬，緊咬著嘴，忍著淚。
方才看到鬱燦屍身的時候，他沒有落淚。
此刻，卻因醜丫的慘狀，模糊視線。
夾棉長袍下，濃濃的鮮血正在流淌，鬱揚知道，他撐不了多久。
“你們的包袱在車上，天涯海角不管哪裏，遠遠的走，再也不要回來！”
醜丫咬著衣袖，重重點頭。
家院裏堆滿死屍和帶著劇毒的銀錠，老掌櫃的別院又遭遇劫殺，就算原本逃得懵懂，現在也……不得不逃了……
鬱揚強忍虛弱策馬疾馳，幾乎是在熱油裏滾過一遭的醜丫，痛得實在煎熬不住，咬著衣袖暈厥在傻子懷裏。
“娘親，這可怎麽辦？你看看她，她的臉……醜丫姐，醜丫姐你醒醒吧！求你醒醒吧！”花花趴在車上無助哭喊，驚飛一片樹梢棲息的鳥雀。
“媳婦，媳婦醒吧！媳婦！花花，媳婦咋了？她咋了？娘親，娘親……”
花花娘勉強撐住身子，免得在顛簸中掉落下去，見傻子雙手捧著醜丫的腦袋亂晃，趕緊招呼：“大乖聽話，別碰她的臉，那水泡若是破了，臉上定要留疤……”
“疤？是啥？”
傻子猶豫，不知是該放下醜丫的頭，還是繼續捧著，以免她在顛簸中撞到。
馬車出了鎮口，順著大路疾馳狂奔。
不知什麽時候，鬱揚已體力不支倒在車上。
馬匹失去控製，嘶鳴著隻知向前不辨方向。
車上醒著的人，注意力都在醜丫身上，跟本沒有發現棗棗正在朝何處奔走。
“追上他們！不能讓他們跑了！”馬蹄聲，呼喊聲，從身後傳來。
花花這才從醜丫臉上抬頭，看到卻是棗棗正拉著馬車按著來時山路，朝著蘭娃村的方向跑，而馬車的後麵，一隊騎馬漢子，正凶神惡煞的持刀追趕。
“揚子大哥，揚子……”花花費進向前爬了爬，本想推醒倒在車上的鬱揚，誰知手指還剛碰到鬱揚的身子，他便毫無聲息的從車上滾落……
沒有醜丫可以依賴的花花，隻能強迫自己冷靜：“怎麽辦？娘親，怎麽辦啊！”
“他們是安掌櫃的人？這是要殺人滅口嗎？僅僅是為了幾壇子酒？”
“不管他們是為什麽來的，咱們得想法子逃命啊！”花花努力的朝著車前攀爬，想要抓住韁繩。
棗棗發了瘋的狂奔，花花在顛簸中幾次險些滾落。
拽到韁繩的那一刻，眼淚瞬間模糊視線：“醜丫姐，你放心，我會堅強的！我不會亂的！”
鬱揚的身子從車上滾落在地，衣懷中三五個漆黑的銀錠散落路旁，瞬間吸引那些人的注意。
“嗬，竟是頭肥羊！”兩個漢子勒馬停步，一個徒手便去撿那些銀子，另一個則毫無忌諱的直接翻看鬱揚身上是否還有銀子。
花花娘抱著醜丫的腿，淚痕被風吹得支離破碎：“怎麽辦？他們一定會追上來的，咱們怎麽辦？”
“不怕！有姐夫在呢！姐夫，你會護著我們的，對嗎？”花花緊抓韁繩，完全忽視細嫩手指被勒得生疼。
筆直的山路，無處逃轉，隻能向前，花花收起對棗棗的憐憫，一遍遍抽打它的身軀，並不停告訴傻子：“他們要是敢上前，來一個打一個，揣他的馬，搶他的刀，……對，搶他的刀，然後來一個砍死一個，決不能讓他們傷了醜丫姐和娘親！你自己也要小心，千萬不要受傷啊！你受傷了，姐姐醒來會心疼的……”
花花從不知自己竟也能這般冷靜鎮定，甚至在說到來一個砍死一個的時候，都沒有半點猶豫。
“咱們再快些吧！他們就要追上了！再快些……不能回蘭娃村，花兒，咱們得調頭，咱們不能回蘭娃村去……”
“娘！你坐好了吧！”花花回頭看一眼追兵，趕緊扭頭回去看著路：“這條路沒有別的分岔，若要調頭，還跑什麽，就停在這裏等死吧！”
這是花花第一次對娘親這麽生硬的回話。
也是第一次，真切感受到從前在危急時刻，自己和娘親是多麽的礙事，多麽的無知。
“你……”花花娘被噎的說不出話。
很多人都是這樣，平時看著辦別人的事，總像個智者，可事情輪到自己身上的時候，便蠢鈍迷糊。
當身邊有更強大的人可以依靠，便會弱如蟬紙煙雲，隻有在所有能依賴的人都倒下時，才會發現自己其實也可以很強大。
花花醒悟了，似乎是有些晚了，似乎又很及時。
往日歲月中的一幕幕，像是一幅幅破舊畫作，在花花眼前晃動，……麵對雪狼的時候，麵對吸血蝙蝠的時候，自己的笨拙，醜丫的焦急，是那麽讓她汗顏懊悔。
“好姐姐，你放心，我懂事了！我再不會……”
“我不是你的好姐姐，我是你的好爺爺！”淫邪冷笑，從身旁傳來，花花嚇得媽呀尖叫。
“打！”傻子坐在車上，一手抱著醜丫，另一手猛地揮拳，想要去打那人的後腰。
“小子，竟敢偷襲，爺爺劈了你！”這人躲開傻子的拳頭，橫刀便朝傻子頭上砍來。
“姐夫當心！”花花大叫。
“搶！”傻子在刀刃馬上就要沾到脖子的瞬間，一圈打在那人的臂彎，隨後順勢便將刀柄奪到自己手裏。
“砍死你！砍死你！”
左手緊抱醜丫，右手揮刀猛砍，歇下那人的臂膀後，又像錦衣掌櫃那樣，直接砍斷他的脖子，還有那匹因主人喪命而受驚的馬，也被斬斷了脖子。
花花娘嚇得捂著臉尖叫。
鮮血，飛濺在花花衣襟和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