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砧板上的肉
第296章砧板上的肉
“等等。”花花娘含住衛然，伸手朝黑漆漆的窗外一指：“這大半夜的，你一個小子家，怎麽能去？還是我和花花去吧！”
“娘親，我也去吧？”醜丫問。
花花娘沒有讓醜丫同行，提了燈籠與花花出門，到了門外千叮嚀萬囑咐的，讓眾人關好院門注意外頭的響動。
“妹子，左右底下的銀箱已經散了，要不趁著夜色，咱們單獨挪些銀子出來藏了？”風兒娘伏在醜丫耳邊細語，並讓劉文把風兒抱遠些，省的聽了不該聽的。
“嫂子，你是不放心王媽媽她們？”
“王媽媽自然是好的，那林海看著也不錯，隻是這年月裏，誰能保證人心不變？若隻是幾十幾百或者幾千兩銀子的事也就罷了，你這裏……樹大招風！再說了，那縣太爺是出了名的糊塗混賬，若到時候他翻臉不認人，咱們能如何？”
風兒娘拉著醜丫在院裏細說許久。
醜丫本就謹慎，怎會不明白小心駛得萬年船的道理。
不一會，二人進屋，留風兒娘在屋裏哄著風兒睡覺，其他人則都跟著醜丫到院裏重拾工具……
花花母女一走便去了大半夜，天快亮的時候才與王媽媽一路回來。
不出意外，王媽媽一來便說，這事若直接去找錢莊，這一清二白毫無背景的農戶人家，萬一被坑騙豪奪，錢財散盡也罷了，弄不好被鬧得家破人亡，也不是誇大。
“還是我到鎮上走一趟，先跟林海他們打了招呼，然後再由他們出麵找錢莊的人過來。好丫頭，存了這些錢，你們一家就搬走吧！走的遠遠的，三五年裏千萬別回來。別留在這裏等著看險惡人心……”
王媽媽交代醜丫許多，等鐵娃套了馬車過來，才一步三回頭的上車離去。
一夜未眠，困意全無。
衛然不放心那些佃戶，前腳剛送走了鐵娃，後腳便到村裏那獵戶家去送信，說是院裏挖出了老棺材板子，雇主全家都嚇得不輕，這幾日先停工休息。
獵戶家兩兄弟也沒多說什麽，點頭答應著也就好好的送衛然出門。
“看樣子，他們還不知道什麽。不過也說不準，或許那些佃農根本沒打算把實情全告訴他們……”衛然站在房門外看著挖好又還原的地麵，憂心忡忡。
醜丫早已坐臥不定：“要不，咱們幾個沒人每天背一些到鎮上去存吧？零零散散的細水長流……”
“細水長流，分散處理，這法子或許可行的！”衛然說著又要拿工具，並招呼許正林和張冬青說：“咱們把那邊挖開，單獨挪一箱銀子出來，各自出去找地方藏好，以後慢慢去存到醜丫名下……”
“好了，別折騰了，從昨天到現在大家都沒合眼，這院子挖了填，填了又挖，眼看就千瘡百孔了。”
“嫂子你進屋歇著吧。”許正林推著劉文出門，張冬青跟在後頭，躲著風兒娘的身子，也到了門外。
“挖！反正待會王媽媽回來了，這院子也照樣挖得稀巴爛，哥哥們，你們能藏多少藏多少，都去挖吧！”醜丫說著自己有抓了鐵鍬，拽著花花到院中奮力挖土摳磚。
轉移，隱藏，誰拿走多少便是多少，醜丫一律不去清點。
花花娘也用布包了幾個銀錠進屋，大家夥誰也沒問她準備藏在哪裏。
眾人悶聲工作到晌午十分，許正林藏在竹筐裏帶出去多少，張冬青卷在木柴裏背走多少，或者劉文用小車的暗格推走多少銀子，醜丫一概不知也不想知道。
當鐵娃趕著馬車回來的時候，醜丫等人正圍坐在院裏啃饅頭。
馬車上，王媽媽一人獨坐。
林海騎馬跟在後麵進門，在他身後，還有騎馬牽車的十來個人，各個五大三粗。
“幹娘，兒子來看你啦！”林海一邊下馬，一邊急急的給花花娘問好。
後頭跟著的人很有眼色，隨著林海的話便規規矩矩的給花花娘行禮。
王媽媽下了馬車，到花花娘身邊告訴她：“林海帶著的，是與他熟識的錢莊夥計，那個穿緞子的，就是錢莊的掌櫃了。待會清了銀子當場寫存單給銀票，夥計們‘手腳利落’，你們自己也盯著點啊。”
花花娘溫聲稱是，攜手帶王媽媽並叫林海一起進屋喝茶，又招呼花花烹茶招待眾人。
這些人一來，醜丫哪裏還有心情啃饅頭，隨手將咬了一般的饅頭丟給傻子，便上前去跟那穿著緞子的掌櫃說話。
這錢莊開在哪裏，東家是誰，存銀子有多少利息的……該問的還是要問清楚才是。
掌櫃也不欺醜丫年幼，有問必答，隻喝了幾口熱茶取暖後，便揮手招呼夥計們動手做事。
馬車從鎮上回來，還帶著這十餘人進了醜丫的家門，村裏閑來無事的老幼，紛紛到門外偷看偷聽。
錢莊夥計動作迅速，摳地磚挖陳土，院子裏塵土飛揚。
風兒娘眼尖，猛見有人正要趴牆頭來看，撲騰一跺腳，便拽醜丫進屋：“院外的人越來越多，那些窮佃農也混在裏頭，若見了銀子一窩蜂進來搶奪，咱們便是砧板上的肉了。”
“那怎麽辦？”醜丫也見了牆頭上攢動的腦袋，心裏急的油煎火烤。
“慌什麽？這裏是什麽地方？這是恩義仙堂！醜丫，去把你做法事的那些東西都搬出來，點燈還是放火，一點別跟他們客氣！”王媽媽說完再次拉住花花娘的手：“隻要錢到了那掌櫃的手裏，被偷被搶都跟咱們沒關係，先蒙混著拿了存單銀票，拿到了立馬就搬家遠遠的走……”
“這就搬走？”花花娘有些躊躇，畢竟她的夫君還葬在這裏，她怎麽舍得，怎麽能……
“不搬走等著人來劫你嗎？”王媽媽沒時間與她多說，放了她的手便來推醜丫去找做法的東西。
是啊，有這麽多銀子，我還吝嗇這院子房子做什麽？
醜丫將心一橫，揮手便招呼傻子跟她到後院去。
草料堆裏，藏著她娘親留下的那些符紙、孔明燈、法鈴，木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