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誰能證明
第241章誰能證明
醜丫回頭看一眼那店小二，以為是林海交代讓他多照顧，於是從錢袋裏摸出一小塊碎銀子給他：“多謝您費心，幹糧就不用了，若有方便的水囊，就幫我們借一個先用吧。”
“好嘞！”店小二收了銀子一陣風似得跑開。
“對這些小子不用太客氣，下回再打賞，給銅板就行了。”王媽媽說。
“林海哥該是常在這裏來去的，我這個做妹妹的，總不能丟了哥哥的臉。媽媽，別總替我心疼銀子，我這裏有錢呢。”
醜丫淡然輕笑著拍拍衣襟，恰好這時候店小二提這個水囊過來，不經意的朝醜丫衣襟一瞥，被王媽媽看了個清楚。
“走吧。”王媽媽替醜丫拿了水囊，閃身到醜丫身邊擋了小二的視線與她並肩向前。
“呸！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麽東西，若不是有銀子吊著，誰願意搭理你們！”店小二嘀嘀咕咕的轉身，臨到客棧門邊一拍腦門：“後院還聽著她們的獨輪小車呢！這是不要了？”
晨光照著屋頂的積雪，折射著金色的光芒，醜丫朝著大門緊閉的縣衙門前走去，半點不知身後店小二正在與人籌劃著什麽。
寒風中苦等開審，饑腸轆轆，卻無心飲食。
偶爾，有路過的百姓側目來看，醜丫學著王媽媽的樣子，側身避著：“花花，你攙著娘親在門垛裏站著，省的吹了冷風。”
花花早已凍得內外涼透，強撐著身子不抖，微顫的雙手卻讓娘親心疼。
“放在娘衣懷裏暖著吧。”花花娘說。
“不用，我不冷的。”
不知什麽時候，兩個破衣爛衫的乞丐，從石獅子後頭伸出腦袋：“小丫頭，你們這是等什麽呢？要告狀嗎？”
“……”花花沒吭聲。
“告狀的都有狀紙，你們有嗎？”另一個乞丐滿臉黑灰，死皮賴臉的搭話。
“我們不是來告狀的。”醜丫倒是一點都不嫌棄這些要飯的乞丐，見其中一人身上破爛得厲害，摸索著翻出三五個銅板給他：“那邊有賣包子的，你們去買點來果腹吧。看叔叔們四肢健全，頭腦也清楚，這麽天寒地凍的，若有能落腳做工的地方，不如去謀工過冬。也省的在冷風中衣食羞澀。”
“啊？”乞丐半天沒伸手接銅錢。
本是想用乞丐形象掩蓋真實身份的兩人，從沒想過真的會有人賞他們銅錢。
這一幕，應該是鬱揚和鬱燦這輩子最尷尬的一幕了。
“怎麽，嫌錢少了，還是覺得在小女孩手裏接錢沒麵子？”王媽媽從醜丫手裏抓了銅錢，不由分說便塞給劍眉大眼的鬱揚，又在愣住的鬱燦肩上拍一巴掌：“挺大的小子滿身力氣，到哪裏混不到飽飯？就是到鄉下做個種田的把式，也不至於混成這般淒慘的！快去買包子果腹，再晚連口熱乎的都要吃不上了。”
鬱揚感到手心被銅錢燒得滾燙，可那剛從小丫頭身上摸出來的銅錢，分明是溫的。
“走吧，不是你非要出來要飯嗎？”鬱燦沒好氣的推鬱揚一把，耷拉著腦袋對醜丫和王媽媽生澀感謝。
被這兩個乞丐一鬧，醜丫高懸著的心稍稍平穩幾分，恰好聽到麵前兩扇朱紅色大門裏傳來腳步聲，趕緊拉著王媽媽的手站好。
縣太爺升堂審案，威嚴而又莊重。
當傻子和陳家前二嬸麻秀鳳出現在視線之中，醜丫呼的便落了豆大的眼淚砸在衣襟。
“要哭也要留著眼淚到堂上去哭，媽媽就在外頭等著，一切都按昨兒說好的，見機行事。”
王媽媽低聲交代後，揚聲朝公堂內喊了聲：“大人，蘭娃村的人證有話要說！”
正襟危坐的薑文柏冷臉寒目：“帶進來！”
“媳婦！”
才不過半個時辰不見，傻子又成了蓬頭垢麵的狼狽模樣。
這是林海早就說了，就是要做出這狼狽可憐的樣子，才能得人憐憫，可真的看著傻子這般淒慘，醜丫和花花還是忍不住掉了眼淚。
“乖乖聽話，待會一切都說清楚了，咱們就能回家了。”
“說清楚？醜丫，今日有我麻秀鳳在，你的彌天謊話，就別想再唬人了！還有你，陳花花，當初就是你花言巧語，連哄帶騙的從張貴山那裏拿了張大乖的名帖給這個傻子用！如今事實清楚，罪證具在，看你還怎麽顛倒黑白？”
滿頭枯黃亂發，渾身髒汙難以入目，扣在地麵的雙手，指甲漆黑難看，這樣的“二嬸”差點讓花花認不出來。
“二嬸，你是坐牢坐瘋了嗎？究竟是我花言巧語，還是你迷了心智亂做瘋狗？”
“啪！”
驚堂木震在高堂，左右衙役齊聲高呼：“肅靜！”
傻子噌得湊到醜丫身後：“媳婦，我怕！”
有衙役低頭過來，將他拉回原地：“跪好了！”
“媳婦……”
“聽話。”
“你，就是這人的媳婦？可有婚帖文書？”
醜丫身子一震，趕緊跪好答話：“回大人的話，民女正是張大乖的媳婦。大乖是我家話銀子買來的，並非明媒嫁娶的，所以我們沒有婚帖。”
薑文柏皺眉寒聲：“買的？誰能證明？”
“大人，民女陳花花，可以作證。不光是民女，還有民女姑父張貴山夫妻二人，以及蘭娃村的村長，都可以作證。隻是，他們都不在這裏。”花花顫巍巍的跪在醜丫身邊向上回話，有些幹啞的聲線中，不難聽出她的惶恐。
“張貴山夫妻倆不過是貪圖醜丫的銀子，他們家的兒子張大乖，早就死在山野裏了！這是一覽村村民都知道的！你們找這些牽扯其中的嫌疑之人哪裏還能作證，要找證人，自然是要找那些一覽村裏知道真相的村民！”
匍匐在地的麻秀鳳，僅僅三言兩句，便讓花花脊梁冒汗。
昨日在客棧商量那麽半天，說的想的，都是對自己有力的，卻疏忽了事情本身。
若真有一覽村的人到公堂上來作證，恐怕一眼就能看出傻子是個贗品。
“……”花花悄悄看了醜丫一眼，隨後緊緊的低下頭，不再出聲。
花花心虛絕非膽小怕事，早在昨晚臨睡前，醜丫就已經想到了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