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天涯有路
第224章天涯有路
院門外，司徒子達還在叫喊，花花娘清了清嗓子，問：“什麽人啊？大半夜的，有什麽急事要這般砸門？”
“什麽事？你們這一家子賤人還好意思問我什麽事！醜丫，我自問待你不薄，你……”
“司徒子達，你吃了狗屎了嗎？我娘找你惹你了，要受你侮辱咒罵？”
“罵你怎麽了？老寡婦領著一幫子小賤人……”
啪。
醜丫一個字都懶得跟他多說，直接甩了個嘴巴子上去。
“你還敢打我？”
“是你自己來討打的！”
“都靜一靜！”花花娘雙眼雖看不見，身子卻站的筆直，喊停醜丫和花花之後，直接問司徒子達：“你娘死了？”
“是。就是醜丫故意散播謠言，害我娘親……”
“散播謠言害死你娘？那你倒是說說，醜丫何時何地說了什麽謠言？可有人證物證？”
“全村的人都可以作證，我娘就是聽了你們這裏傳出去的謠言，才去山上找蝙蝠回來養著的！”
“全村的人？在哪裏？恕我眼疾未曾痊愈，看不見有人為你作證。另外，你娘是親耳聽到醜丫跟她說，讓她去山上捉蝙蝠回來養著嗎？記得上次你爹爹也因蝙蝠的事來這裏鬧過一回，他沒告訴你嗎？”
花花娘淡定從容的語氣，仿似隻是在閑聊。
心浮氣躁的司徒子達，朝身後跟著的所剩不多的幾個村民看看，強裝硬氣道：“我身後跟著的，就是為我作證的！你看得見看不見，他們都在這裏！至於你們這裏傳出去的謠言，確確實實就是你家醜丫說養了那蝙蝠如何好，我娘才去山上捉的！”
“看來，你是一心認定了你娘是被謠言害死的。可我們醜丫卻說，那些養蝙蝠的話並不是她說的。這空口白話的亂吵下去也沒用，不如這樣吧，咱們臨瀚王朝也是有法度有衙門的，你直接去衙門告狀好吧。”
去衙門告狀？
醜丫咽了口吐沫，偷偷掃了一眼司徒子達的神情。
“人命關天的大事，也不是咱們誰說是就是，說不是就不是的。你已經敲鑼打鼓的鬧了這麽久，相信該說的道理，村長和其他善心村民，都與你細說不少了。既然你還是堅持，那麽隻有去找衙門官差來了。到時候，仵作驗屍，官老爺斷案，是非曲直，自有公道。”
司徒子達沉默了，低著頭，兩隻眼睛亂轉。
身後跟來的村民，其中一個便是鐵娃的娘親，另一個是許正林的老娘，她們跟著過來怎麽可能是替司徒子達做人證。
見他低頭不語，鐵娃娘語重心長道：“別在這裏犯糊塗了，不想別的，也想想你爹。”
“就是。”許正林的老娘接話道：“方才你爹暈倒在路上，此刻正趴在你娘親的棺槨上等你尋大夫呢！趕緊回去看看吧！”
“算你狠！這一回，算我看輕了你！天涯有路，地獄有門，你，給我等著！”司徒子達憤憤離去。
“被這樣的小人恨上，估計別招惹了那死了的老狗還要麻煩，你們孤兒寡母的，日常進出，可要多留心啊。”許正林的老娘留了這麽句話，便與鐵娃娘前後腳離開。
寒風凜冽，皓月早已被厚厚的烏雲遮擋。
從頭到腳，從裏到外，都涼透了的醜丫，無聲關門，然後才與花花一起攙著娘親回屋。
“看他臨走時的神情，估計那話不是嚇唬人的。醜丫，你說他會不會也來放火啊？”
醜丫下意識抬頭看一眼屋頂上的茅草，沒有回答花花的話。
炕上，傻子迷迷糊糊的說著吃肉的夢話，醜丫攙扶娘親回後屋歇著，等花花關好房門過來，才互道晚安，回被窩裏休息。
司徒子達的娘親死了，這個曾讓她恨之入骨的人，就這麽無聲無息的死了。
兩行清淚，劃過臉龐，不想吵醒傻子，隻好咬著被角，忍下哭聲。
模糊的夢裏，娘親就坐在她身旁，為她梳理發辮。
醜丫將頭趴在娘親的膝頭，歎聲問：“娘，那老無賴死了，為什麽我一點都不高興？”
“你不是一直詛咒她不得好死嗎？你應該高興的。”說話的人，不是娘親，正在給醜丫梳理發辮的人，變成了風兒娘。
醜丫有些驚慌的坐直身子：“嫂子，你是故意要害死她的，是嗎？你是故意引導她上當的，是嗎？”
呼……
周遭的一切忽然轉變，狂風呼嘯著，吹來麵色青紫身表情恐怖的司徒大娘。
“妖女！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不！你的命不是我害的！是你自己，你自己愚昧貪心，村長和風兒娘都明確告訴你，那些話都是荒謬傳言，是你自己不肯信的！你這就是自作孽，又能怪的了誰？”
呼……
眼前昏暗模糊的場景忽然變得清晰，眼前哪裏還有司徒大娘的影子。
一叢不知名的粉色花朵旁，風兒娘淺笑嫣然：“善惡到頭終有報。行惡事之人，自當自食惡果。”
“嫂子，你是故意的嗎？嫂子，那司徒大娘雖無賴可惡……”
“傻妹子，忘了你剛剛怎麽跟她說的了嗎？是她自作孽，自作孽，自作孽……”
眼前的一切開始飄忽。
絕美花叢裏，鑽著無數細蛇。
隱約中，風兒娘隨風飄著的裙擺之下，似乎有不少細蛇正在向上糾纏攀爬。
“嫂子，快走開！快……快走開！”
砰。
沉在噩夢中的醜丫一拳砸在炕沿上，瞬間疼醒。
“媳婦，不怕，夫君在呢。”
傻子溫聲哄著她，費勁的扭著身子，朝她這邊貼靠過來。
睡意全無。
清楚的夢境如在眼前，娘親溫柔的手，帶著皂角香的裙擺，那麽真實。
司徒大娘的恐怖表情，風兒娘美麗的笑顏，也那麽真實。
“夫君，她本來就該死的，對吧？”醜丫問。
傻子在昏暗中點頭，隨後很小聲的問：“再給我吃一口吧？”
“滾！”
滿心期盼著的美事，再次被殘忍的拒絕，傻子長長的歎了一聲，仿佛比醜丫還憂煩。
不知什麽時候天才大亮，不知什麽時候，傻子蹭進她的被窩。
簾子外，有花花的腳步聲，醜丫懶得跟傻子算賬，頂著濃濃的黑眼圈，披上棉衣下炕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