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野雞燉榛蘑
第201章野雞燉榛蘑
“你還有脾氣了？你還跟我甩臉子？我還一肚子火氣沒地方發泄呢！”醜丫跺腳去牽大白，懶得再搭理傻子那小倔貨。
太陽西沉的時候，醜丫與傻子牽馬回家，恰好看到花花攙著娘親，正在開鎖進院。
醜丫三兩步趕上去：“你們出門了？有什麽事叫我去做就好了，怎麽還帶著娘親也出去了？”
“今兒是爹爹頭七，我們去爹爹墳前祭拜了……”
花花後麵都說了什麽，醜丫一個字都沒聽見。
滿心自責，和懊悔的她，直直的就跪在了花花娘的腳邊：“娘親，我竟疏忽到連爹爹的頭七都忘了。”
“你起來！”花花娘摸索著親手攙起醜丫，並溫聲告訴她說：“聽花花說，你娘親去世後，隻敢悄悄掩埋，連燒紙祭奠都不曾去。所以娘才沒帶你一起去爹爹墳前祭拜，娘和你妹妹是不想勾起你的傷心事。”
“娘親……”醜丫感愧交加，撲倒花花娘懷裏便嚶嚶哭泣起來，跟在一邊本還在賭氣的傻子見狀，趕緊上來哄她。
幾人淒淒哀哀相攜進院，醜丫硬按著花花在屋裏陪伴娘親，她則帶著傻子在廚房起火做飯。
單獨燒火的小爐子上，燉著給鐵娃媳婦的肉湯，總說吃魚才最通乳，可最近一直雜事繁多，還沒倒出時間去收魚簍。
鍋灶裏，半隻野雞燉著榛蘑，香氣縈繞在廚房內外，勾的傻子在鍋灶邊孩子似得貪婪呼吸：“媳婦，真香啊！真香。”
“香吧？想吃吧？你要聽話，才會有這麽香的肉可以吃……”
“聽話了！知道的。”傻子很不願意聽醜丫的思想教育，不等她說完，就已插話表態。
野雞燉蘑菇，雜糧麵貼餅子，香是香了，就是總這麽吃葷，腸胃也著實有些不爽。
醜丫在廚房轉了轉，拍著腦門打開一隻封著的半大壇子。
壇子裏頭，是入秋前醃的菜頭醬菜，這時節吃它倒是正能應景。
洗淨，切細絲，撒一小勺新作的辣椒油……尋常鹹菜而已，竟比鍋裏燉著的那個，更勾引醜丫的饞蟲。
“是我天生沒出息嗎？怎麽三天不吃鹹菜就想的慌？”花花稀罕巴巴的端著鹹菜碗進屋，想要放到炕桌上，想了想，又將鹹菜放回廚房，然後去收拾地桌。
“娘，咱們坐地桌吃飯吧！那炕桌不幹淨，等有功夫去鎮上換了新的，咱們再坐炕桌吃飯。”
花花娘不知道宋老狗死在這裏的事，隻等花花是年幼不懂事：“不幹淨就擦，擦不幹淨就搬到井台邊去唰唰，哪有嫌棄桌子不幹淨，就棄舊換新的？”
在廚房洗刷碗盤的醜丫一聽她這麽說，趕緊來幫花花開脫：“娘，你誤會花花了。那桌子不光沾了刷不掉的髒東西，還被我不小心砍得缺了角，之前就說要換的，後來雜事繁多的，就給忘記了。”
花花娘隻當醜丫是護著花花，略笑笑便又說：“你們這些孩子啊！那潘家可有炕桌？若是整潔可用，就拿來先用著吧！居家過日子，要懂得節儉，太隨心所欲是不行的。”
“哎！娘親說的是，咱們記下了。”醜丫笑盈盈的回答，並朝花花眨眨眼，示意她不要再說。
說話間碗盤擺好，飯菜上桌，花花娘由花花攙著坐下，聽著聲音朝醜丫招呼：“閨女，你坐過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花花娘動筷之前，與醜丫說了許多，顯示推心置腹的與她細說來年重建房舍的事，再就是指著四個虛蓋著的小瓷瓶跟她說：“這幾個瓶子裏，裝的是你的房屋地契，那兩個裏是田地契約，這個獨個的，裝的是你的銀票。待會吃過飯，就在這屋裏尋幾處隱蔽角落，將它們封口掩埋了吧。”
“埋了？為什麽？那……幹嘛不埋在一起？”醜丫問。
“宋家的房契要單獨放著，萬一那宋老爺子還有什麽不爭氣的子孫，手頭緊了來這裏厚臉皮做鬧，那就給他了事！能為錢財去折損顏麵壽命的人，咱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直接給了也算是幹淨。單獨埋著，也省的因著翻找它，反而被奪了別的。”
“那潘家的房契為什麽也單獨藏著？”
“那個不必藏得太深，保不齊什麽時候就能轉賣出去的，藏得太深，反而麻煩手腳。”
醜丫按著花花娘說的想想，覺得很有道理，然後又指指那些銀票說：“銀子幹嘛也埋起來，都埋起來了，咱們花什麽呀？”
“娘親這裏的銀子夠咱們吃用花銷了，再說在這山村裏，一年到頭也花不掉多少銀錢，你們不是還能打獵賣皮子換錢嗎？何苦要去動這些家底子？”
聽到這裏，醜丫明白了花花娘的本意。
她就是不想醜丫用自己的銀錢來貼補她們母女，而且指不定心裏還怎麽為醜丫算計著，要貼補她呢。
心裏暖得像是塞滿了甜甜的烤紅薯，醜丫也不去違逆花花娘的意思，直接點頭答應。
飯後，傻子拿著小鏟子在房中各處按著醜丫的指點，挖了幾個三尺深的小洞。
幾人一起將那些封號的小瓷瓶，放進裝滿草木灰的小盒子，然後埋到小洞裏。
“幹嘛埋什麽深啊？下回要用的時候，可要挖斷胳膊了。”花花說。
醜丫用站著灰土的手蹭蹭腦門：“我想，娘的意思應該是，遠離水火才最安全。”
填土掃地，收拾桌椅，當鐵娃來取肉湯的時候，屋子裏已經看不出有挖過洞的痕跡。
臨睡前，花花娘支開花花，抱著一團青色的簾布給醜丫：“閨女，委屈你們倆了，晚上把這個掛著吧。”
“這是什麽？”醜丫接過簾布翻看，不明白這是要做什麽用的。
花花娘柔聲道：“一塊用作窗簾，一塊擋在炕沿這頭。這樣便省的花花晚上起夜來去的，會嚇著你們。”
“啊？”醜丫紅了臉。
當晚，傻子很不習慣的翻來覆去：“掛這個幹啥啊？睡不著啦！”
醜丫其實也睡不著：“再說話，割了你的舌頭喂棗棗！”
傻子扭著，蹭著，湊到醜丫枕頭邊，吹氣似得小聲問：“不說。聽話。你快來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