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請你自重
第145章請你自重
在廚房裏，隻要她嘀咕傻子不該給風兒玩大蛇，風兒娘就有一百句話等著回給她聽。
在醜丫的心裏，風兒娘說的那些，不過是礙於情麵在替傻子開脫，就算她說得在像是有道理，醜丫還是噘著嘴氣傻子不懂事。
借著用開水拔雞毛的功夫，醜丫端著大盆從廚房裏出來，獨自蹲在井台邊嘟囔發泄。
“醜丫妹子，既然你都知道傻子的頭腦不靈光，做事總是惹你生氣，那你為什麽非要死抓著他不肯放手呢？左右你們隻是口頭上的名義夫妻，不如幹脆找個好人家將傻子轉賣了……”司徒背著手從醜丫身後站出來，看樣子已經偷聽了許久。
“我司徒子達雖不才，卻也是熟讀詩書，若明年鄉試中了，隻要再努力幾年，定能為你考取個好名頭回來。好妹妹，你與其在這山溝溝裏拉扯個傻子浪費青春，還不如跟我去鎮上。待來日我高中狀元舉子，你還愁沒有錦衣玉食嗎？”司徒說著竟緊貼醜丫蹲了下來，沒羞沒臊的大手，比比劃劃的就朝醜丫的手臂上抓來。
“司徒子達！請你自重！”
醜丫大吼一聲，隨後一腳便踢開麵前的木盆，手上來不及擦的雞毛汙水，嘩啦啦甩了司徒子達一臉。
在廚房和麵的風兒娘聽到她的叫喊，丟下麵盆便出來看，而後院正挖坑打樁的鐵娃等人，也放下手裏的活，都朝井台邊走來。
“司徒子達，這裏是我家，我夫君就在屋裏坐著，你若再與我說什麽改嫁之類的混賬話，別怪我一嗓子給你喊到村裏去！”醜丫怒火衝衝的瞪著司徒，見眾人都圍上來，幹脆將憋在肚子裏好些天的怨氣，都撒到司徒的臉上。
“聽說你在村裏沒少說我的閑話？今兒大家夥都在，咱們幹脆理論理論！你每次來我家，幾位哥哥和嫂子都在。咱們在山上遇見的時候，劉文哥和花花也都在場。請問您一聲，我醜丫是怎麽勾搭你的？我什麽時候跟你說一句沒羞臊的混話了嗎？我怎麽就跟你不清不楚了？”
“醜丫，你這是哪裏聽來的謠傳，我……”司徒想也不想的便要推脫，可鐵娃與衛然等人的眼神，卻像是燒紅的熱炭，硬生生的堵在他嗓子裏，讓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餘下的一切，自不必說，劉文與許正林礙於同村的情麵，將司徒拉到一邊去說話。
而氣鼓鼓的醜丫，也被鐵娃媳婦拉著回了廚房。
“真是……要不是咱們這裏的事不能外露，我真想直接把他轟出去！”風兒娘砸著手裏的燒火棍，萬分後悔當初看走了眼，竟都被他強裝出來的虛偽麵具給哄騙。
鐵娃媳婦伸手擦掉醜丫額頭上的雞毛，無奈道：“如今他已經跟咱們上了一條船，這時候將他轟出去對誰都不好。日後咱們都疏遠他幾分，慢慢讓他出局吧。”
“是啊，咱們幾家倒都好說，我是沒公婆多管的，你鐵娃哥也能搞的定家裏的老娘，可衛然他們幾個……”
“嫂子，你們說的我都懂，左右日後我都不搭理他就是了。今兒也讓他徹底沒了臉麵，若他還是個男人，日後也該知道收斂了。再說了，他要是再敢跟我比劃他的爪子，我就一刀給他剁了！直接剁碎的了喂黃鼠狼！”醜丫起初的兩句話，是安慰心懷愧疚的兩個嫂子，最後的那狠話，則是說給正好走到門外的司徒聽的。
被許正林和劉文拉著來門外的司徒，剛想好的道歉的話語，硬生生被醜丫的狠話給憋在嗓子裏。
從來能說會道，專挑斯文鬼話拿出來哄人的他，第一次感受到來自女子的威脅，是多麽的令他心生畏懼。
“醜丫妹子，別生氣啦！咱們剛剛問了司徒，其實都是旁人聽錯了他的意思……就是給他十萬個膽子，他也不敢在外頭汙蔑了你的清白啊！”
“是啊！是啊！”劉文跟在許正林的話頭後麵連聲附和，並推著司徒讓他跟醜丫道歉。
“雖然是別人曲解了你的意思，這事終歸還是你的不對，還不趕緊給妹子賠禮。”許正林這人看著老實巴交，倒是很會做和事佬，幾句話，便給了司徒順腳的梯子下台階。
場麵上的人情世故，醜丫雖懂得不多，但身邊兩個嫂子都在眨眼示意，她也不好再繃著臉不搭理。
硬邦邦的與司徒說了兩句客套話之後，眾人便接著做飯的名頭，各自忙乎起來。
一次次被司徒追問，是否真的要與傻子廝守終身的醜丫，在此之前從未想過什麽以後和將來。
蹉跎了歲月流年？……浪費了大好青春？這些話，從來都不在醜丫的考慮範圍之內。
但不知不覺得，手裏拔著雞毛，腦子裏就不自覺的開始想：為什麽我和傻子在一起，就是蹉跎了歲月？我的傻子，雖然是個來曆不明的賣國賊，但他自從到了這裏，就從不曾做半點害人的事。從前如何都是從前，如今他已經傻了，什麽都忘了，難道就不能有人對他好嗎？他聽話，乖順，會抓魚，會打獵，什麽事情都一教就會，還疼我寵我，什麽好吃的都要先給我吃第一口……這樣的夫君，有什麽不好的？就是風兒娘，也悄悄羨慕我的皮子錢呢！要是沒有傻子，我哪裏來的皮子賣銀錢？
再看看司徒，他除了酸唧唧的會說些虛偽話，其餘的還會什麽？什麽鄉試，什麽科舉，一個被主家趕回來的伴讀而已，能有什麽大前程？還錦衣玉食呢！狗皮豬食吧？就他這種虛偽自大的家夥，一百個加一起，也比不過我家傻子的千萬分之一！
猛地，醜丫拔雞毛的手頓住。
某種奇怪的情愫，像是春天裏漸漸融化的山泉，叮咚響著敲打她的心門。
多少個司徒，都比不過我家傻子的千萬分之一！別說蘭娃村，就是整個臨瀚，哪怕皇帝的兒子到我麵前，我也不會多看一眼。我生是傻子的人，死是傻子的鬼，這輩子，下輩子，我就是傻子的媳婦，誰也不能將我們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