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罪證
第97章罪證
不知這車馬稻草究竟是什麽來路，醜丫怎麽可能讓這來路不明的馬車進門，於是站在原地兩腳生根似得一動不動：“鐵娃哥，嫂子，你們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在醜丫開鎖與鐵娃他們說話的時候，推著獨輪雙臂車的傻子，一直被擋在馬車後頭。
當鐵娃拉著馬車朝他們家院門拐去，眾人中眼尖的，便一眼就瞧見那些吊在車上的野雞野兔。
“哎呦媽呀！你們看，那傻子推著的是什麽？那是死的嗎？”
鐵娃媳婦隨意朝傻子這邊看了一眼，剛扭回頭，蹭得又看過去，兩隻眼睛瞪得老大：“這麽多？幹幹淨淨的，連一滴血都沒有啊？怎麽打的？”
“石頭，打！它們，追……”傻子迫不及待的想要跟鐵娃顯擺，他是怎麽與黃鼠狼通力協作打野物，但醜丫可不敢讓他把後麵的話繼續說出來。
“夫君，剛剛告訴你什麽了？大仙讓咱做的事，不能告訴別人！”醜丫朝傻子瞪了瞪眼珠子，將不能告訴別人，這六個字，說的尤其響亮。
“嗯，知道。”傻子點點頭，抿嘴低頭。
說話的功夫，紅奶奶已經找來了村長。
還沒到醜丫跟前，就已經在大喊：“不能讓她回家，不能讓她把那些死物都藏起來！那可是她的罪證！“
“罪證是嗎？用不著藏，就在這裏擺著呢！臨瀚律法若是定了不許狩獵，你現在就把我綁起來送去縣衙吧！”醜丫說完冷哼兩聲，繞開鐵娃徑直走到紅奶奶麵前，雙手舉在她麵前：“你說這是罪證，我犯了那條罪？是臨瀚的律法，還是你的律法？我是臨瀚王朝的子民，不是你的臣民，若是你覺得我有罪，盡管拿出臨瀚的律法，咱們當著大家的麵，好好說說！”
“哎呀你個爛災星，你上山殺戮殘害生靈，你還有了道理？村長，還不將她們一家趕出蘭娃村！”
紅奶奶趾高氣昂的仰著下巴，仿佛鬥戰中的野雞。
可惜，她似乎忘記了，這個一聲不吭的村長，是個慫蛋。
“村長大叔，我醜丫一家住在蘭娃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上有天下有地的，你拍著良心說說，我醜丫一家給村裏做過任何不利的事嗎？我是拆了誰家房子，還是填了誰家的井？憑什麽人人都要汙蔑我醜丫是災星？我是掐死了誰家的孩子？還是下藥毒死了誰家的雞？平時我已經足夠謙讓你們，你們不許我進村我就繞山路走，你們不許殺生打獵，我就挖野菜吃野果，這麽多年我什麽時候違逆過你們的意思？如今，我家無端遭難，好好的房子被燒的沒了屋頂，難道還不許我打些野味換錢買稻草嗎？”
醜丫說著推開院門，指著光禿禿的屋頂給眾人看：“你們看看，若不是我娘建房子的時候，加了隔絕火源的這一層屋頂，昨天我們一家就要被燒成灰燼！我們娘倆一年也不進村子一回，我們招誰惹誰了？何以招來如此人禍？我雖年幼，但總也知道，人在做，天在看，你們這些做長者的，也不要欺人太甚！要知道，這世上一切都有輪回報應，別以為到黃鼠狼的草窩前放兩個冷饅頭，就能抵消害人性命的罪孽！若是饅頭能贖罪，還要朝廷律法做什麽？也別以為將自家災禍轉嫁他人自己便沒有惡緣，老天爺的眼睛亮著呢！不會漏了半個心存歹念的惡人！”
“醜丫，你這是說的什麽話，大叔不也沒說你什麽嗎？昨天大叔下地幹活去了，要是知道你家遭了火，哪能不來……”村長被醜丫犀利的言辭刺得直不起腰，先前理直氣壯的紅奶奶，此刻也沒了話。
但醜丫還不想就此打住。
“村長大叔曆來寬厚仁慈，公正廉明。趁著您此刻有功夫，大家也都在，幹脆咱們把話挑明了說！”醜丫說著招呼傻子推車進院子，在傻子路過她身邊的時候，伸手拔下一根野雞的羽毛在手裏把玩：“全臨瀚的山村，唯有咱蘭娃村的村民不上山討生活。從前，我一切都依著你們的心意，不讓我去，我就不去，再困苦也都認了！但從今日起，這不成文的約定，我還就不守了！”
“你說什麽？”紅奶奶一聽這話頓時怒火竄出眼眶，但醜丫冰冷的目光，也不比她弱勢半分。
“我說，從今以後，你們拜你們的大仙，我打我的野物，咱們各走各的陽關大道獨木橋，井水不犯河水！要是你心裏不爽，盡管跟它們去說！”醜丫揮手指指跟在身後的黃鼠狼，對紅奶奶輕蔑一笑：“人吃素可以忍，它們卻不能忍！您家裏也是供著胡黃二仙的，初一十五殺雞宰魚的上供，難道不是殺生嗎？那些上供之後撤下來的東西，還不是都進了你的肚皮？”
“嗬嗬嗬，瞧這孩子，竟說大實話呢？”鐵娃媳婦捂嘴一笑，隨後朝仍牽著馬車的鐵娃眨眨眼：“夫君，怎麽醜丫說的這些話，跟你那天學的一模一樣呢？當時咱娘就說了，這話是有道理的！”
“可不是嗎！那山裏的大仙也是這麽說的！咱蘭娃村供奉大仙的人不少，其實真心把大仙放在心尖上的人啊，沒幾個！不過都是打著敬神的旗號，哄人的……”
“鐵娃，你們這話是什麽意思？”
紅奶奶自知說不過醜丫，見鐵娃兩口子的話裏話外也帶著對她不敬的意思，頓時將矛頭換了方向。
鐵娃看著傻子將獨輪車推進院子，扭頭催馬進院，閑聊似得回答紅奶奶：”我沒什麽意思，實話實說罷了！難道這蘭娃村還不許人說實話了嗎？至於誰對大仙心誠，誰是唬弄，我可沒說啊！反正……大夥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棗紅色的高頭大馬，在鐵娃的驅趕下，拉著滿車的稻草走進醜丫家的院門。
幾隻黃鼠狼好奇的跟在鐵娃腳跟後頭，上下打量著亂看亂瞧。
鐵娃把馬車停在水井邊上，隨手把韁繩遞給愣愣的傻子：“把這個綁在那架子上，待會我教你卸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