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請擦擦你的哈喇子
第55章請擦擦你的哈喇子
“鍋裏要不要添點水啊，還是怎麽弄？”花花問。
醜丫啪一拍腦門：“我說咋覺著有事沒幹完，你看著他啊，我去攤餅。”
廚灶鐵鍋幹燒得快要冒煙，醜丫用抹布抱著手將鍋中的鐵勺取出，然後用炒菜的勺子，從油罐子裏舀的半勺子油倒進鍋裏，並用勺子飛快的將油在鍋底晃勻。
一勺木盆裏的麵糊倒進鍋中，接著又是一勺麵糊倒在鍋裏的麵糊上，當麵糊在鍋中緩緩平攤下來，她那專門用來攤餅的小木撐，夢裏花開似得在麵糊上轉動開來。
攤煎餅隻要很少的油攤得薄薄一層就可以，但醜丫不喜歡那種硬邦邦的餅。
所以，她娘親總是會在麵糊裏加上雞蛋，並稍微多放些油，好讓攤出的餅能細嫩、蓬鬆、柔軟。
鐵鍋在之前已經燒了很久，均勻的熱度讓麵糊很快成型。
醜丫單手用木撐，在剛成型的麵餅上飛快的刮著，另一手拿著薄薄的鐵鏟，順著麵餅的邊緣在麵餅和鐵鍋之間劃著大圈。
呼……啪！
就在鐵鏟和木撐正好對稱平行的時候，麵餅被快速的翻了個身。
瓷白小勺，舀著一勺涼油，順著鍋邊走了一圈，木撐按著薄薄的麵餅，在鍋裏與那小勺逆向飛快的打轉。
“我的姐姐，你這手藝哪學的？”趴在門框上偷看的花花，很是崇拜的看著醜丫的一舉一動，當鍋裏的麵餅鼓氣大大高高的氣泡，她恨不得馬上就去咬那雞蛋麵餅一口。
“厲害吧？我娘教我的！”
說話間，一張麵餅做好，擺進盤子之前，被橫豎兩刀劃成四個尖角等份折疊起來。
第二張，第三張，鍋灶邊的醜丫，簡直就是花花眼中的魔法師，隨意的舉手投，都能令花花癡迷心醉。
“請擦擦你的哈喇子，把炕桌收拾了吧！我把雞收拾了，馬上就來。”
“我還想看……”花花咬著粉嫩的紅唇，跟醜丫撒嬌。
“唉，看吧！我這可憐的後半生，可能注定要跟你們這倆傻子呆在一起了！”
嘴上這麽說，其實醜丫臉上得意的很，她就喜歡花花對她這種盲目的崇拜：“花花，我真的特別喜歡你這種，沒見過世麵的傻妹子！”
“傻就傻吧，有肉吃就行！嘿嘿……”花花學著傻子的憨笑，眯眼呲牙的樣子，倒還很嬌憨可愛。
西瓜似得土疙瘩，帶著灼熱從灶洞裏被扒拉出來，吹去表麵的草木灰後，便可看到那幹透了的泥土上，帶著細碎的小裂紋。
“這咋吃啊？”花花問。
醜丫抱著燒火棍，巫婆子打小人似得，輕而又快的敲打在泥疙瘩上。
不一會，泥疙瘩四分五裂，醜丫一邊用嘴吹著熱氣，一邊用筷子扒開沾在野雞上的幹泥。
蛋殼似得被剝掉的幹泥，帶走了雞皮上的絨毛。
鮮嫩的雞肉湯汁飽滿，不用品嚐，光是鼻息間聞到的香氣，就已經讓花花邁不動步子。
“走，吃飯！”將剝幹淨的野雞丟進嶄新的圓盤，醜丫含笑挑眉，拋出隻有對著花花才有的媚眼。
“老天爺啊，我要嫁給醜丫當媳婦！”
雞蛋麵餅塗上新鮮的豆瓣醬，卷上鮮嫩多汁的雞肉，咬一口在嘴裏，能幻化出美妙的花兒蝴蝶飛遍心田。
餓了很久的傻子，一手捏著麵餅蘸著豆瓣醬，一手抓著整個的雞腿，左邊咬了再咬右邊，吭哧吭哧的咀嚼著，完全不理醜丫說的什麽小心噎著之類的勸阻叮嚀。
“醜丫，你知道嗎？我家住著四合院，前有堂屋，後有糧倉，家裏養著車馬，但一年到頭能吃肉的日子，屈指可數。你說我二嬸舍不得吃舍不得花的，留著那些錢幹嘛？難道她就不饞這些好吃的雞鴨魚肉嗎？”
花花很珍惜的小口小口的吃著手裏的卷餅，說完這些傻話，自己都忍不住拍腦門：“唉！我是自己苦就以為人家苦，真是夠傻的。她的櫃子裏，啥時候少過雞蛋燒雞？我二叔回回出門，都抱著個盒子先進她們屋……”
“其實，這也不能怪你二嬸吃獨食！”醜丫幫傻子擦擦嘴角沾上的豆瓣醬，撕一塊雞胸肉喂給花花：“我要是你二嬸，上頭有那麽迷信不肯殺生的婆婆，下頭有你這個萬事都聽奶奶指揮的丫頭，我也不敢把肉拿出來吃！”
花花對醜丫的解釋不以為然：“我奶奶隻是不許殺生，又沒說不許吃肉，再說我爺爺可是頓頓都要吃肉的！”
“嗬，那更不能拿出來！你奶奶不許殺生，你爺爺頓頓都要吃肉。她把燒雞拿出來的結果就是：肉被公公拿去吃獨食，自己還要被婆婆說是饞嘴貪腥多造罪孽！賠了東西還得不著好的事，換做是你，你也不會願意的吧？”
花花愣了，眨巴著好看的眼睛，想要找到話來反駁，想半天又無話可說。
醜丫知道花花平時撈不到肉吃，而傻子又對著鮮美的雞肉挪不開眼，所以說話間光是給自己的餅上塗著豆瓣醬，隨便放兩塊雞皮就卷著小口小口的吃。
傻子一個人吃著整個的大雞腿，見醜丫光是給他和花花分肉自己不吃，噘嘴瞪眼：“吃飯！”
“你這不是在吃嗎？”醜丫沒明白傻子的意思，於是斜眼看他。
啪！
傻子把啃得亂糟糟的雞腿拍在桌上，張嘴咬著另一手的雞蛋餅，張開大手就去撕野雞身上僅剩的那個雞腿。
“你有一個雞腿就好啦，這個留著給花花吃！”
“唔唔……”傻子咬著麵餅吊死鬼似得搖頭，不肯撒手。
花花見狀趕緊擺擺手：“我都快吃飽了，你讓他吃吧！”
“哼！”
傻子瞪花花一眼，直接把整個雞抓到自己麵前，躲著醜丫的阻攔，硬是撕了雞腿下來：“媳呼，次換！”
傻子咬著麵餅口齒不清，但那舉著雞腿戳在醜丫臉蛋上的動作，卻讓醜丫和花花，都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空氣在這一刻凝滯。
心田正為雞肉開著絢爛花朵的花花，紅著臉，看著醜丫手裏隻卷著幾塊雞皮的卷餅，緊捏著手裏的卷餅，怎麽也張不開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