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雙眼皮大叔
第5章雙眼皮大叔
村長自然是要找話回來給自己原補，而鐵了心要替兩個丫頭撐腰的漢子，也是字字句句壓得村長和陳家二嬸子抬不起頭。
醜丫縮在被窩裏，聽著外頭的響動，懷裏緊摟著的那個熱乎腦袋，就像一隻超大個的烤紅薯，燙的醜丫渾身不自在。可是光這樣還不夠，偏那人的鼻息還正對著醜丫的心窩，那家夥一呼氣，小醜丫就忍不住的心肝一顫……
強忍著掐死懷裏這“烤紅薯”的衝動，醜丫悄聲細語的招呼：“花花，外頭的人都走了嗎？你幫我去把院門關上吧？”
“都走了，全都走了，那個雙眼皮大叔，已經幫咱把院門關上了……”
“雙眼皮大叔？”醜丫費勁的推開身上厚厚的棉被，逃似得裏爬出來擦一把腦門上的熱汗：“你竟然還有膽子看他們誰是雙眼皮？”
花花激動的情緒還沒有褪去，顫巍巍的捧著那幾塊碎銀子來給醜丫：“就是那個給錢的大叔，他不光給了你銀子，還把被踹倒的門板給你裝好了……”
“啊！我娘說的沒錯，蒙古漢子長得五大三粗的看著嚇人，其實人家心眼兒善著呢！都是好人！”
醜丫吭哧吭哧的疊著淩亂的被褥，花花跟屁蟲似得在後頭打轉，捧在手裏的銀子，燙手似得來回顛著。
胡亂疊被子的醜丫，餘光全盯著那昏睡著的俊小子。
一想到他那光溜溜的身子，和吹在心窩的熱氣，就恨不得砍了自己的雙手，或者剁碎了那小子的腦袋，扔到山上喂野鳥……冷不防一把拽錯了被子，那小子白花花的胸膛躍然入目。
“媽呀！”
花花丟了銀子在炕上扭頭就走，醜丫自己也是嚇得心肝一顫，差點把剩下的被子都拽了用來捂眼睛。
“我那竹簍還在山坡上呢，先走了啊！”花花頭也不回的逃走。
醜丫跪在炕上茫然回頭，丟了魂似得呢喃：“不用我送你出去嗎？”
房門外，院門開啟又關閉的吱呀聲傳來，醜丫使勁的咽了口吐沫，閉著眼把被子胡亂蓋到那人的身上：“白花花的，真嚇人！”
炕上的俊小子靜靜的躺著，不知是不是在被子裏捂壞了，還是燒得太厲害，臉頰紅的快要發紫。
醜丫到炕梢拿出娘親的銅鏡，照照自己的臉，然後有湊到炕頭照照那人的臉：“燒的跟杜鵑似得，該不會就不醒了吧？早知道這麽麻煩，就應該趁夜把你丟在南大夫家門外。你荷包裏有那麽多錢，南大夫一定會想方設法救活你……”
忍著心肝亂顫的別扭，醜丫再次給這小子擦了便烈酒。蘸著涼水的帕子，也來來回回的仔細更換，希望能讓他快些退燒。
來來回回的忙乎半天，那人的臉還是燒得通紅，醜丫很不高興的掘掘嘴：“還是找點退燒的草藥吧，好不好的，最起碼我盡力了。那個……你聽著啊，我上山去給你找草藥，你要是能挺住就等我回來，要是挺不住，你的衣裳和銀子都在炕洞裏！就自己穿衣服走吧！我一定能找到那個車前草，但是你吃了會不會好，我不確定。要是有什麽不對，讓你留下殘疾或者活不過來，你也別怪我！”
說到這裏，醜丫自覺心裏有了些底氣，一邊下炕穿鞋，一邊跟那人解釋：“昨夜那麽大的暴雨，我把你弄回來也很費勁的，要不是我，你早就被野狼叼回去喂狼崽子了！所以，就算我不能救活你，你也不能怪我，好歹我還讓你多活了一天呢！知道了嗎？還有，要是你死了之後能見著我娘，記得跟她說……算了，人死了就啥都沒了，哪裏還能跟誰見著麵，就算能，你也不認識我娘！你在家等著吧，我去給你找草藥！”
絮絮叨叨的給那人喂了點溫水，醜丫背著小竹簍輕手輕腳的到了院門口，仔細聽了聽外頭的響動，想想還是繞到屋後，熟路的踩著一個破裂了的粗陶大缸，翻出了院牆。
她要去找一種喜歡長在河邊或者田邊的車前草，從前村裏有孩子發燒的時候，她娘就曾采了那個草，做了一壺退燒藥。
說起采藥治病，醜丫娘並不會看病，她隻是會治一些小病，而且治病的方法，也是時靈時不靈。不過，那次的草藥似乎很好用，為此那孩子的奶奶，還特意送來十個雞蛋……
“醜丫，你不在家看著，怎麽出來了？”正蹲在地上挖野菜的花花問。
醜丫摸摸鼻子，撒謊說：“昨晚的雨那麽大，泥地不好走，我是來幫你挖野菜的。”
很小很小的時候，娘親就與她有個約定：不可以把村民們不知道的事告訴她們。
她娘說：“娘親不是小氣，而是娘親知道的這些，不屬於這裏。咱們可以用另一個世界的知識在這裏救人，但是不能把另一個世界的東西教給這裏的人，否則天地就更亂了……”
究竟什麽是世界？天地為什麽會亂？娘親為什麽會知道那麽多別人不知道的事？
醜丫不明白。
但是，醜丫很聽話。娘親說的每一句話，她都能牢牢的記著。
她與娘親之間的所有不能說的秘密，都被一字不漏的藏在心裏，就算是跟與她最親近的花花，也從不會透露隻言片語。
“哎呀，這時候你還想著我做什麽？快回去吧！你要吃野菜，一會我回去時分你點……你挖雜草做什麽？那個又不能吃！”
“啊，光顧著說話，看錯了……”醜丫又摸摸鼻子。
醜丫摸著鼻子撒了謊，然後，趁著花花不注意的時候，又尋機“挖錯”一些車前草，連同野菜塞進竹簍。
昨夜的暴雨，還在野地上留著痕跡，醜丫裝作四下張望，然後悄悄的看向距離這片野出，那棵枝葉非常繁茂的歪脖子大樹。
那樹下雜草樹枝蓋著的土堆，就是醜丫娘的墳包。
幾次朝那裏偷看，對娘親的思念越來越濃，被悲傷卷來的淚水，漸漸擠滿眼眶。醜丫偷偷忍著眼淚，倔強的告訴自己：“我已經是大人了，我才不會動不動就抹鼻涕擦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