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章美好神情

  莫懷遠並沒有照著她的思路答她的話,而是輕啟薄唇沉聲問道:“你到底是怎麽想,才會放棄留在單位的機會,跑到市政來?”


  曲蔚藍望著他的背影,纖睫垂下思忖了一下道:“想離你更近一點。雖說是要結婚,但單純為了婚姻跟一個陌生人結合,不如提前相熟相知來得舒服,畢竟我們當時相處愉快彼此有好感,我想要給你更好一點的開始。”


  甜美的小臉上透出幾分羞澀的智慧,是所有初嚐愛情的小女人特有的美好神情,配合著她美好的品質,沒人會不心動。


  如果當真有個感情空窗期的男人,和她這樣相處下去,總有一天會如膠似漆,愛她愛到骨子裏。


  她沒有錯,她對得很。


  莫懷遠臉色略顯蒼白地點點頭,抓起行李,道:“走吧。”


  他沒有必要跟曲蔚藍說,下次再遇到這種事,麻煩提前說一句,或者跟他提前商量一下商量了又如何呢?哪怕他再不情願,身為未婚妻的她提出這樣的要求,他以什麽理由拒絕?

  結婚。是他提出來的。


  曲蔚藍在市政駐紮的很快。


  連這一次安然下鄉的資金申請單,都是她批下來的。


  助理在耳邊叨叨著“去鄉下切記要帶防曬霜、蚊蟲噴霧”“過敏藥防曬衫,帽子長褲”“最最重要帶兩雙以上的鞋”,畢竟條件艱苦,待遇未知。


  安然盯著那張批款單看了十幾分鍾,還是想不明白,怎麽一個簡單的未婚妻字眼,就能讓曲蔚藍這陌生的三個字順理成章地配在莫懷遠身邊,還讓所有人都假情假意地恭維他們說般配,有事沒事把他們一塊湊?


  那天跑回大樓,莫懷遠給她打過一個電話。


  電話裏說:“她過來市政這邊的事,我也是幾分鍾前才知道。我是出去找你,沒有想到會再市政門口碰到她。”


  安然當時火氣很大,腦子也懵,直接回一句:“你跟我解釋幹嘛?我在乎?莫懷遠你要不要這麽自作多情?”


  莫懷遠冷笑,嗓音低沉黯啞:“我自不自作多情無所謂,你在不在乎也不要緊,要緊的是我解釋了。”


  如果有一天,她當真懂事大方地笑著說沒事,也許最好,那時他就能安安心心地結婚。


  這些事,或許她不明白。


  而他能否忍得住靠近她的渴望,也是未知。


  總之,安然一點、一丁點,都沒因那個解釋覺得好受。


  次日,大巴車開過來,卷的輪胎裏都滿是厚重的泥巴。


  司機跳下了車,滿頭大汗,來不及跟兩個女孩子打招呼,拿了個棍子就彎腰下去給輪胎捅泥巴。


  安然眯眼,看得有點愣,有種不好的預感。


  助理衝她假笑一下,拉著她上去了。


  “安工程師你是不是從沒吃過這種苦?到過這種地方?”助理坐在她旁邊歉疚地問。


  安然一愣,看她一眼,搖搖頭。


  她經曆過最苦的地方,比這苦多了。


  可那時,的確有莫懷遠在。


  車身劇烈搖晃一下,砰的一聲,正喝礦泉水的安然被晃得嗆咳出聲,礦泉水灑了一半在身上。


  迷彩褲子被淋濕了。


  助理忙護住她,蹙眉探出車窗問司機什麽情況。


  “幾個司機在撬輪胎,弄幹淨了再上路了,你也看到了吧他們才剛剛換班回來,那裏距這兒幾個小時的路,特別難走,你別怪咱們單位沒派什麽好車啊,我跟你說那地兒連路虎越野車都不好使,陷溝裏就麻煩大了,還不如大巴車來得穩!”助理心急地跟她解釋,一邊解釋一邊替她擦。


  “安工程師你怎麽穿啊,還挺帥的呢!”助理一早就看到這身打扮了,忍不住笑出聲。


  “我是女軍人出身啊。”安然把蓋子擰上,看她一眼,“別叫我安工程師了,叫我安然。”


  助理羞澀,“我可不敢。”


  安然也看了一眼自己的打扮,纖瘦的半袖綠T恤紮在略顯肥大的迷彩褲子裏麵,休閑隨性的裝扮,半長的頭發細碎地落在肩膀上,她包裏還有一套軍式正裝,到了那兒辦正事用的。


  唯有穿的時候,她才覺得自己獨立膽大,是人中精英。


  “哎?防曬霜呢?”助理翻了她的包半天沒看見,蹙眉問她,“不是叫你帶防曬霜嗎?”


  安然看了一眼,濃密的長睫毛擋住了她的尷尬:“沒那個東西,沒買過。”


  助理直接被噎了個半死。


  “騙誰啊。”她不服抗議,明明睜著眼睛說瞎話,“你皮膚那麽白,軍人不都天天曬著哪兒有你這麽白的細皮嫩肉的。”


  “軍人才不用天天曬。”安然坐直了身子,道,“我們穿全套迷彩裝曬大太陽,做高溫訓練,鹽會在背上滲出來,染白衣服,一片一片的,誰許你塗涼快把衣服脫下來。”


  助理驚得張大了嘴巴,好半天才問:“臉呢?那臉呢?”


  “褪幾層皮就好了。”安然扭過頭,見她還是一臉不可思議的震驚表情,扭回小臉,想了想把自己肩膀上的T恤扒下來一點,說,“你看,沒褪均勻的地方長這樣。”


  左肩,往右下一點點的地方,邊緣處如火焰花一樣有一道深淺不一的分割線。


  “哇……”助理一點點用手指戳過那個地方,是有點可怕的,另外,還隱約透過她的T恤,看到下麵心口處那縫合過的一點痕跡,不知是刀傷還是槍傷。


  “咱可以走了,你們還落下什麽沒有……”司機跳上來,粗著嗓子對她們喊。


  卻……看到令人血脈噴張的一幕……


  助理手一抖,趕緊給她貼上,回頭沒好氣地罵司機一句“看什麽看”,司機臉紅著逃下車,安然小手把衣服拉上來,小臉沉了一下,卻沒說什麽。


  “對了安工程師,我聽燕助理他們說,這次下鄉那邊接應的女的是前幾天剛剛下派的沈焉,你說她會不會故意給我們苦頭吃啊,聽所她被下派,就是因為你在會議上多說了一句話,她會特別恨我們吧……”在搖晃前進的大巴車上,助理擔心地拽拽她。


  安然自己也不知道。


  趴在前麵的座椅靠背上,想睡一會,腦子裏卻反複閃爍起莫懷遠的臉,想著這每周下鄉的政策和每天不許遲到早退、不許徇私舞弊的變.態規定是他定的,就恨得牙癢癢。


  以前他給安湛予做秘書,大半按指令辦事,沒覺得他多變.態。


  怎麽一輪到他親自執政,雷厲風行說一不二的行事風格,就變得那麽可怕起來……


  看不出來啊……


  四個多小時的晃蕩,助理下車吐了幾次,抵達目的地時,人已經虛弱到不行。


  安然也好不到哪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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