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他死了呢

  等確定他有生命兆相,身體狀況良好?

  那萬一不及時施救,他死了呢?


  她蒼白地冷笑一下,從他們的手中抽出自己的胳膊:“滾……你們都滾……”她來自己挖。


  “林小姐……”有認識她的還想上前勸她。


  “你們到底都認不認識他,是不是他的兵?如果是,為什麽不救他?”她問。


  “林小姐……”


  生命探測儀那裏根本就沒有發現任何的生命征兆啊,這麽大片的爆炸區域,從哪裏開始挖起?

  “既然知道他被壓在下麵,你們為什麽不趕快救!”滾燙的眼淚決堤,她嘶聲喊道。


  那淒厲的嘶喊聲震住了幾個人,月光下直升機搖搖欲墜的,要一整晚維持著挖掘狀態在這裏照明是絕不可能,但看岑副領導的意思,這一晚誰都別想要休息停工,哪怕動用一切能動用的資源,也要把找出來。


  “因為據說領導中了兩……”一個知情的人突然開口說道,“爆炸發生的時候他就在爆炸源底下,除非發生奇跡,否則……”


  後麵的話,他看著這個女的臉,再也說不出來。


  挖掘隊是隨後過來的。


  所有都已經做好了徹夜不眠的準備,所有的新聞、是非、決策都沒有此刻來得重要,如果死了,一切都是枉然。


  岑副領導盯著前麵那個站著一動不動的白衣女盯了半天,叫給她拿一件衝鋒衣穿上,走過去。衣服披在肩上時她一動不動,隻盯著那些緩慢工作的挖掘機和搜救隊穿著黃色工衣的員,岑副領導走過來,嗓音沙啞地叫她:“林亦彤?”


  那站著的小女不動,渾身緊繃,在暗夜中簌簌顫抖,半晌,失神的眼睛才看向他。


  那樣子,讓岑副領導心裏一堵,想起剛剛搜救隊的過來說“探測儀根本探測不到一丁點生命跡象”的事,蒼白地笑了一下:“要不你先去休息一會,這裏有我……”


  休、息?


  林亦彤在腦中困難地理解著這兩個字的意思。他叫她休息?他知道霍斯然中了兩麽?挖掘隊挖掘速度那樣慢,她心弦緊緊繃著在等待挖掘結果,如果霍斯然還活著,他的生命就像沙漏一樣一點點正在耗盡,他在等!他難道不知道麽?


  岑副領導看出了她情緒激動,他又何嚐不心痛?如果霍斯然死了,那將是他們甚至是整個,多大的損失!

  “我聽斯然說你是他前妻?你們很早就離婚了?”他轉換了話題,將心口湧起的劇痛暫時壓下。


  林亦彤纖睫簌簌垂下,在小臉上投下陰影,是,他們很早就離婚了。


  “這消息雖然封鎖著沒放出來,但稍微有點想法的都能猜到,我們在這裏連夜挖掘不肯停,是因為這廢墟下麵壓的是什麽。”岑副領導說道,眼眶泛紅地盯著她看,“霍斯然家裏的狀況我知道,沒來很正常,可是,你怎麽會來?”


  “你們的那些事我聽過一些,那小子有些罪有應得,但你,怎麽會來?”


  他一早聽說霍斯然獨身到三十多歲,後突然像是開了竅地去瘋狂地追求一個女,那女卻對他避如蛇蠍。


  她聽了,垂下的小手慢慢顫抖起來,渾身簌簌戰栗著,仿佛腦子裏的警鍾猛然敲響,也在問自己:林亦彤,你為什麽會來?

  霍斯然對她來說是什麽?

  他經曆了她母親的生死;


  他插手了她的生;

  他牽著她的手坐在民政局,看鋼印怎樣篤定地印上那兩本紅紅的證;


  他曾寵她入天堂,也曾毀她下地獄;


  她花了整整四年的時間去忘這個男,卻忘不掉,反而被逼的恨意越來越濃,逼得她去奮鬥、去上進、去讓自己變得優秀耀眼堅不可摧,她似乎就是在等著何時凱旋歸來,讓他看看,他曾經毀得不鬼不鬼的那個林亦彤,脫離了他會褪變成多麽閃閃發光的樣子!


  林亦彤,曾經一度你的生都在為此而存活,你察覺到了嗎?


  有些哪怕不來不去,僅僅住在你的記憶裏麵也都與你血肉相連糾纏不斷,你察覺到了嗎?


  她失去了所有親,所有依靠,而他亦是如此。他們就像存在在這個世界裏的孤兒,他追,她躲;他進,她退。卻有一天他猛然發現了那些誤會與傷害,如遭雷震!才得知自己已沒有資格再這樣做。


  可哪怕是如此,他亦一字不漏地說給她聽,告訴她,彤彤,哪怕這樣我都不會離開。


  她可以恨他一輩子。


  他也可以拿一輩子去完成這場償還。


  哪怕老顏衰;哪怕青絲白發;哪怕屍首土埋。


  此誌不渝。


  他霍斯然本該是這樣存在在她生命裏的,你知道嗎?

  林亦彤苦笑起來,笑著笑著那滾燙的淚水便湧出,忍不住捂住嘴,生怕失控,她現在才明白,霍斯然在她生命裏是這樣的存在。那想法,如突然劈開迷霧的電光火石,敲進她的心房,震得她整個心房都在痛。


  岑副領導不知道自己說錯了哪句話,才惹得眼前的兒突然崩潰,蹲下來捂著嘴,肩膀抖得如枯葉一般痛哭出聲。


  這樣的霍斯然怎麽能死?


  跟她說好了要一輩子糾纏的霍斯然,怎麽能死

  哪怕她是真的恨他。恨得想要重回那段歲月裏去拚命反抗,撕開那些醜惡的嘴臉亮給他看,將那些傷痛一刀一刀地狠狠捅回去……但這無法抵擋她生命裏不能沒有他的事實,有些,他站在那兒,從他第一天搬進你心裏去的那一天起,都再沒有出來。


  她被恨衝昏了頭腦,以為那會跟愛衝突。


  可如果她不曾深愛,換做路旁一條狗狠狠地咬了她,她都未必會想要狠狠地一刀捅回去,更不會在每一刀刺下的時候,都力道不深,不肯刺穿他的心髒,反而跟著他一起心痛血流。


  景笙死的時候,她曾覺得好像全世界的燈都滅了,暖都撤了,從此走夜路必然一路冰冷,再無能照亮她的;

  而此刻,她想,如果他當真埋在了裏麵,她寧願也走進去,找到他,他們埋在一起。


  她不願被徒留在這世上。


  一個。


  孤獨百年。


  “哎”遠處,轟隆轟隆的的挖掘機中間,一個黃色工衣的摘下貌似拚命朝這裏揮著,盡量用最大的聲音喊著,“這裏有血跡,過來看,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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