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這種人還留著做什麽
雲青海下意識地一躲,她跌在另一個人腳下,抬頭看到是岑副領導,那兩鬢微白的領導即使這輩子見過再打的風浪,也沒被個小丫頭騙成這樣過,她背著手抿著唇,想起自己替她維護的每一分每一秒每一句話,都驟然惡心透頂,還有他最喜歡的愛將霍斯然,那次在領導麵前親耳聽著他要被撤職查辦的話時,心裏割裂般的心痛。
“……”他嚐試著說話,卻胸悶到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背對著她,見她已扯著他的褲腿顫聲叫“岑副領導”,怒火倏然冒起不可遏製,對著人怒吼出聲:“都幹什麽吃的,還不給我銬起來!”
人們這才猛地衝上去要起雲裳。
被人在一邊的雲菲這時也哈哈大笑起來,眼眶泛著可怕的紅朝她喊:“你不是比我聰明嗎?你不是把我耍得團團轉嗎?我叫你這樣對你的親生妹妹,我叫你沒有人性比壞人還狠,雲裳看看你的報應,我今後會在牢裏麵,等一輩子看你的報應……”
尤占勇有些無法控製局麵,那醫生和雲菲都可以先被帶走,可這個雲裳的罪名……
“等等。”一個低啞的嗓音,帶著強勢的壓迫力,傳入耳中。
尤占勇正扣著雲裳的腕要上她,她尖叫哭喊著躲,跪在地上死都不從,聽到聲音,他一愣。
“把她給我留下。”那肅殺挺拔的男人像是緩了過來,發出的第一聲命令,便是留下雲裳。
尤占勇哪怕不解,也依言放開了,這種致人傷殘的後果也許遠不如殺人嚴重但是最為惡心殘忍,法律一個簡單的“指使收買罪”,遠抵償不了誤會和欺騙給人帶來的人生變故與傷害。
雲裳嚇得趕緊收回手腕,縮到手術室門前呆著,她不要被帶走,不要被判刑公布天下,這醜陋的麵目給所有最親近的人看到,已經讓她心裏底線徹底崩潰了。
岑副領導怒火滿盈:“這種人還留著做什麽!”
霍斯然恍惚站穩,染著猩紅的深眸俯瞰著雲裳,盯著這個毀了他的孩子、他的婚姻、他最愛女人的終身健康的女人,低啞道:“她留給我來處理……隻有我才知道,她這一生要怎麽懲處……才算夠……”
岑副領導想阻攔,但也知道法律的判決已無法消泯他的怨,他的恨,隻能道:“你悠著點,做事別出格到影響了你自己。斯然,之前的事是我誤會了,領導那邊我會極力幫你說話,這事我有推卸不了的責任在。”
霍斯然冷笑,無所謂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此生,還有什麽所謂。
“領導,你要……”要回去嗎?
寒峰忐忑地問道。
“我不知道……”霍斯然抬起頭,雙眸茫然如蒙著一層大霧,“寒峰如果是你呢?我曾以為我可以補救的……我真以為我可以補……可現在你告訴我,這樣的錯,我要拿來怎麽辦……”
“你不用……再管我了……”
將自己丟入車座之中,頹然的痛楚就那樣像潮水一樣湧來淹沒了他。痛得太狠,霍斯然忍不住弓起背艱難地趴在了方向盤上,他不清楚自己當時到底怎麽了,怎麽被騙的,怎麽被操縱利用的,都毫無察覺。
而現在他知道了,雲裳從回國一開始就開始謀劃這一場戰爭,每一次的挑撥離間,添油加醋。顧景笙就是她最好的武器。她拿莫須有的一夜情讓他們互相仇恨;拿顧景笙殺害霍野的事讓他們永遠隔閡;拿一場不存在的換腎讓他們徹底決裂。
好狠……
狠到刀刀致命,往最脆弱稀薄的地方捅去,讓那一路都是荊棘和鮮血。
她的血,她脆弱的眼神,她拉著他的衣角,乞求他再查驗一下那可能是他的孩子時那可憐的語調,她的嚎啕大哭與失心絕望……
換不回來了。霍斯然。
他曾問她一顆腎沒有了,是什麽感覺,有什麽影響,她說沒有。可現在霍斯然知道了,那不是沒有,而是她每一次洗完澡對著鏡子時,看著疤痕的那種心的撕痛;是她每一次走在路上穿越馬路時,都清楚知道自己身體裏有一個地方,是被挖空的。
他費勁了全力去愛她,去追回她,去撫平她每一次想起這件事時那種傷痛和恐懼,他就快做到了,可那前提建立在她以為自己的腎哪怕是從自己身體裏挖出去了,但起碼物有所用,保證了另一個哪怕她不喜歡的人的生命的前提上。可那顆腎,原來卻是被命運的手生生挖去,在他根本不知道的地方,慢慢腐爛……
車裏的男人蜷縮起來,清楚嚐到了如何在最接近幸福的地方被推入懸崖,粉身碎骨的滋味。
兩天。
整整兩天,沒有任何消息。
林亦彤帶著小濤濤去顧家那天時隻好找個借口說,他在忙軍事演習。
會麽?他當真是在忙那個?
葉驍在家裏呆兩天,第二日時秦芳容給他收拾東西,他實在忍不住,推開窗戶,看到樓下夕陽已西斜,宋老頭經常坐的那個藤椅上,此刻正靜靜躺著一個纖小的人兒,瀑布般的長發妖嬈地蔓延到腰肢,她水眸清澈,直盯著那不刺眼的夕陽看。
許久,她輕輕坐起來。
已經等完了兩個夕陽,她原本充溢著滿滿甜蜜與期待的心房,突然冷卻下來,變得不那麽肯定地,失望了。
葉驍走下去,想找她說說話。
卻沒想到剛要走到客廳時,原本靜謐的小院“吱呀”一聲被人推開門,那個熟悉的高大身影,背對著夕陽,裹著一層淡淡的金光,走了進來。
她心一悸,仿佛要證明兩天的等待不是虛妄般,那股甜蜜感又霎時充滿心髒,她還是等到了。
葉驍止住腳步,不敢往前走了,看著他們。
霍斯然腳步頓了一下,接著再度朝她走去,慢慢能看到他的輪廓,一如那日般深情款款,俯身,雙臂緩緩撐開在她身側,撫上她柔美的小臉,低低道:“久等了……”
“我去處理的事情比較複雜,好在已經弄清楚了,全部的,都弄清楚了。”不等她開口,他率先說道,“在跟你說之前,彤彤,回答我一個問題,可好?”
弄清楚,什麽?
她聽得茫然懵懂,又覺得一切發生在這個黃昏顯得很突兀,但卻輕輕點頭,表示他可以問。
霍斯然淡淡一笑,問:“如果四年前我沒有對你做那些事,你會一直愛我的,像最初那樣愛我,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