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特殊任務
去廚房幫莊靜妍端菜,莊靜妍動作一頓,看到她在身後,一副好端端的低眉順眼的樣子,喉間有些苦澀,說:“事兒都過去這麽多年了,按理說我不該揪著人家不放,畢竟也沒他什麽錯,可我這心裏就是……”又想到今天的新聞內容,看看林亦彤說,“不過對你這件事還是處理得不錯,敢做,敢認,算有擔當。”
景笙的死礙不著他什麽,如今景笙不在了,再揪著當年幾個年輕人之間的情感恩怨計較有什麽意思呢?
“你們這些天過得也算艱難,就在我這兒躲躲,改天好好跟他們打官司去。”
“媽,我……”她想解釋,她跟霍斯然並不是一夥,他們也不是像她看到的那樣,理所當然的一對。
“你離遠點這油煙重,先出去吧我一會就來。”
無奈走出廚房,看到顧學文和霍斯然坐在一起聊天的樣子,她脊背都下意識地繃住了,小手裏沁出薄汗來。
“那在國外那兩年,都做什麽?”
“參與軍事演習,國際交流,特殊任務。”霍斯然解釋著,字句間卻盡是雲淡風輕。
小心翼翼地坐下,莊靜妍端了最後一個菜出來,她忙起身幫著擺盤,生怕待會一個不留神,這頓飯都要毀了。
莊靜妍卻解下圍裙,臉色變得很是蒼白冷淡,慢慢把圍裙放在身側,盯著霍斯然道:“我聽說你們打的官司內容裏,有一項是殺人未遂罪?”
氣氛一下子變得緊繃起來。霍斯然抬眸凝著她,點點頭。
莊靜妍冷笑:“彤彤跟我做母女也才三年多,四年前的事我們夠不著,可景笙犧牲後那段時間,你倆是在一起的。”
四年前,景笙死後的那段時間。
霍斯然的眸一直緊盯著莊靜妍,手卻已伸出去,接過了林亦彤一隻小手端著的很燙手的碗沿,剛煮出來的湯還沸騰著,碗不夠耐熱,她明顯已燙得微微顫抖,他接過來時她明顯麵色鬆懈許多,心卻還緊緊揪著,柔涼的小手已被他分出來,牢牢地緊握在了掌心裏。
“我沒有保護好她,她那段時間受過很多委屈,還差一點,被人所害。”
莊靜妍冷笑更甚:“你那時在做什麽?”
她小臉的蒼白從被湯熏熱的紅暈中透出來:“媽……”
霍斯然的俊臉在湯水騰起的薄霧下顯得愈發如刀削斧鑿,棱角俊朗分明,仙線條淩厲,聲音低低地從胸腔深處發出:“我在煽風點火,助紂為虐。但凡我那時用心那麽一點,她都不至於,那樣離開。”
莊靜妍點頭,被湯也熏得眼眶微紅瞳孔溫熱,低頭拿起那小小的酒盅,裏麵是顧學文珍藏的陳釀,說:“別的我就不管了,她以前管誰叫媽,跟哪戶破人家有恩怨糾葛,不管了,從她來找我那天起她就是我閨女,這輩子唯一僅剩的一個,霍斯然,你若敢……”
你要是敢……
誰料莊靜妍的話還沒說完,就隻聽一聲椅子支腳擦地的聲音,霍斯然已單手撐著桌子,掌心牢牢握著她的小手,驀地慢慢起身,那高大挺拔身軀帶來的壓迫力,威懾力,震著桌上的顧學文夫婦,莊靜妍臉色略白地仰頭看著他。他薄唇透著幾分蒼白,卻是轉頭看向林亦彤,淡淡開口。
“如果這是你這一生認定的父母,當著他們的麵,我跟你道歉。抱歉我當時的不懂,霸道,自以為是,給你帶來那麽多的傷害,讓你覺得生不如死……彤彤,對不起。”他不懼這樣承認,道歉,當著她的父母,當著天下人,這些全都是理所當然的應該。
指骨被他攥得微痛,她明豔美麗的小臉一陣紅一陣白,覺得尷尬至死:“霍斯然……”
夠了。
“景笙去世的時候我就在現場。”他俊臉微白,繼續說,“他這一生,有一件事我永遠比不上,就是他從不曾對你傷害,從來都不曾。可如果有那個機會,你肯給我拿命以償的機會的話,彤彤,這後半生,你可以試試。”
她臉上泛起的尷尬紅暈已經快將她燒暈,當著長輩的麵,已難堪到恨不得暈過去。
而莊靜妍和顧學文作為上一代的人沒經曆過這樣的場麵,此刻也被撼動了,莊靜妍手裏端著酒杯,發著顫,眼眶濕熱起來,心口澎湃而洶湧。
“……”莊靜妍深吸一口氣,壓下眼淚,“行了,我們今天……家常便飯,不搞那些虛的,你……”
你坐下。
被挲到泛紅的柔嫩指尖,此刻正往下輕輕扯他,肌膚相貼,她輕微的力道就讓他無法抗拒。
一直在對麵沉默不語的顧學文,卻倒了一杯茶,剛病情反複他不能喝酒,索性以茶代替,勉強地淡淡笑一下,朝霍斯然舉起杯子:“來喝一杯。我這牢,本該坐個十三四年的,可卻打了這麽大一個折扣給我放出來,我雖老了也知道知道怎麽回事,而關於景笙……”提起親生兒子,顧老的眼眶泛起紅,忍了忍才說,“咱們,就算了……”
聽這話的林亦彤卻覺得驚訝,顧學文在牢裏表現好是既定的事實,但牢獄之災坐了幾年就被放出,卻也是她始料未及的,聞言,她氣息不穩地看向身旁身姿挺拔的男人,這件事,是他安排的?
霍斯然端起酒杯,深眸裏有著抹不去的嫣紅血絲,也端起酒杯:“是我對不起景笙。”
顧學文擺擺手,男女之情的事情,難說,走不到一起不能怪誰搶誰讓,能讓對方搶得走,並過得好,隻能說明兩人緣分不夠。
霍斯然唇邊的笑變淺變淡,透出幾分割裂般的心痛,啞聲道;“我是說,如果我當時懂得周轉變通,懂得迂回退步,景笙或許還會在。”
當時他但凡心軟那麽一點,放下仇恨勸服景笙,也許可以,避開他開向自己的那一槍。
雖然這些事隻能變成“如果”,雖然在景笙的價值觀裏,苟且的生不如坦然的死,但他的確是為那一幕自責內疚過那麽多年,此刻能說出來,讓他覺得萬幸,還能有人來,聽他說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這些。
“我自己的兒子,我相信。”顧學文紅著眼睛點頭,“他一直都很崇拜你,尊重你,如果他到死都還依舊覺得你值得他崇拜尊敬,那你就應該沒有任何地方,對不起他。”
兩個小小的白瓷杯碰到一起,烈酒入喉,是歲月割過喉管,讓人覺得百轉千回都不夠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