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燃在眉梢
半晌,她泛著紅的眼睛才伴隨著轉身露在李領導麵前,開口,嗓音輕喚黯啞:“他,是這麽說的?”
李領導猛點頭,上前不顧手濕就握緊她的腕,柔聲勸哄:“對。你跟我進客廳等好不好?或者你現在想睡覺,我讓我媽給你鋪好床。”
她略微泛著一點白的櫻唇抿著,一句話都不說,隻覺得夜色再美再朦朧都吸引不了她。
心裏的焦灼幻化成熱,燃在眉梢,讓她想遮掩,都無法遮掩了。
秋末蟲鳴,總夾雜著一絲淒涼衰弱的感覺。
泛著幾分陳年舊味的門廳前,廊柱旁,林亦彤在藤椅中靜坐著,纖細的手臂露出在薄毯之外,她要在這裏坐一會,李領導就拿來了毯子給她蓋,而她在這裏坐著,已經有……幾個小時了?萬籟俱寂,這小小四合院裏的一家人,大概都已經睡熟了。
門口傳來遙遠的車聲時,藤椅上呆坐著的纖小人兒,被慢慢驚醒。
可那熄火的聲音,卻明顯是在門前很遠的地方就停了。
月色籠罩著整個京都,卻在這沒有路燈的胡同裏才顯得愈發皓潔,他一身挺拔地下了車,怕吵醒人所以停得很遠。墨色的風衣在夜幕中快要能滴出水來,他俊逸的臉有幾分寒冽緊繃,走到門前看門虛掩著,伸手輕推了一下,“吱呀”一聲,緊接著就看到那門廳前的藤椅上,坐著的那個人。
一時,僵持。
她五指緊緊扣著藤椅的把手,幾乎稍一個用力就能起身了,幾番猶豫後,她竟終於突破了什麽似的,起身,上前兩步,身上的薄毯滑落了下來。
這舉動,倒是讓霍斯然微微驚了一下。她明顯沐浴後長發自然幹,水漬卻浸透在後背上沒那麽容易蒸發,夜裏會涼如沁骨。
月光下,那景色的確是美得他移不開眼,可卻知道她光著腳、濕著背,深秋入夜會凍壞身體。
“怎麽這麽晚還會在這兒?”他開口,嗓音卻是嘶啞黯淡的,他自己也蹙眉一下,察覺了。
索性直接走上前,高出她差不多一頭多的距離,卻傾身俯下,撈起她腿彎,將她緩緩地重新放回藤椅,撫了一下她的發,想起身幫她拿起落在地上的薄毯給時,心口的衣襟卻被她緊緊抓住他眉梢微微一跳,那柔弱卻兀自收緊的力道,讓他詫異,身體卻已隨著她力道的收緊,慢慢覆了下去。
溫熱的大掌撈起她瑩潤卻冰涼的腳,蜷起往上,慢慢裹入掌心,也裹入他溫暖的大衣觸到他的體溫。
“怎麽了?”她為什麽會在這裏等這麽晚,到現在?
林亦彤眼眶潮紅,開口問:“你為什麽偏要今天,擅自跟外界公開你要解約的消息?”
他以傾身籠罩的姿勢凝著她,嘴角勾起一抹清淺淡然的笑:“早晚的事。”
“可是不該是今天。”她仰起小臉對著他,“不過是我被爆出來而已,可趁著這些公布解除婚約,你的罪名就徹底落實了。”
他深眸淡淡抬起掃了一眼藤椅背後的小片空地,笑容再次淡淡扯起:“沒關係。”
他的罪名誰給都沒關係,隻是在她這裏,他但求無罪。
“……”她不可置信地吸一口冷氣,心口熱騰騰的焦灼擔憂卻依舊澆不熄,啞聲質問,“是因為我今天對你發脾氣?因為我的不滿質問,才刺傷你,讓你衝動地做這個決定?霍斯然,如果是那樣,我……我很……”
對不起。
似乎能聽到她下一句要說什麽說不出口的話,霍斯然以一種略帶詭異的眼神看著她,似乎是不敢置信,粗糙的指腹輕撫上她的下巴,他淡淡笑了一下,也帶著她看不懂的愧疚與誠懇,低啞道:“你刺傷我,不是應該的嗎?”
他可愛的人兒,竟會因自己出言傷人而內疚記掛到現在。
終於知道了她在想什麽,他的大掌撫向她的長發,輕輕攬住她的後頸,啞聲說道:“你不必怕說那麽一兩句重話,就會讓我有什麽情緒,不會。”
她竟會擔心他會因此而記在心上去計較,這讓他感到詫異。
在她詫異的眼神裏,他淺笑著攬緊她的後頸,以庇佑的姿態,深深埋首下去,他眼眶微微泛紅,吐息緩慢:“你一點都不必……覺得抱歉……你以後就會知道,這些,都是我應該承受……”
他嗓音黯啞低沉,即使聽清,她也聽不懂,隻覺得是一汪洶湧卻溫暖的海洋包裹了自己,溫柔地撫開她的心結,讓她的眉心舒展開來,擔憂不再。
藤椅很大,林亦彤迷糊之間便覺得自己被撈起,被撈入一個與僵硬的藤椅相比較軟的寬厚懷抱,是霍斯然撈起了她細長的腿,擠坐在她身邊,薄毯裹得很嚴密,很暖,卻沒有讓她的思緒放鬆半點,小臉抵在他心口前,苦笑:“你猜猜,網絡上現在都是怎麽說的?
我以前看報看新聞,總覺得大多數人認可的就都是對的,辱罵或者追捧,都有理由。可原來引導這些的不過是記者新聞一兩句話的事你是為了解除婚約才毀了雲青海的仕途,把雲菲送上法庭這邏輯,連我都沒有想到過,怎麽一被有心人挑撥,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網絡是個相當言語暴力的地域,傳播度高,煽動性強。法庭為保護證人證據證詞根本不會出麵解釋任何東西,這尷尬的時間裏,就隻能任由一點點煽風點火,將燎原的火勢越煽越大,否則,他霍斯然不會被迫出現在這種地方,讓她也從曾經最安全的地方避開,避到誰也看不到的地方。
霍斯然卻隻是攬著她,輕揉她的長發,薄弱的呼吸流連在她微涼的小臉上。
關於這件事他也同樣震驚,百般地想,都沒想到雲裳會以這種方式,扭轉乾坤。
“可雲青海的事,他們怎麽也會推到你頭上?”她有些不解。
“是那天……你在宴會的音箱上麵做手腳的事……”
她點頭,明白了,卻囁嚅著:“可那卻是我要做的……”
霍斯然下意識地察覺到她想多了,掌心在腦後輕輕拍著她,低聲哄勸:“夠了。”
她猛然又想起什麽,水眸裏透著晶亮的光:“雲裳的事呢?你說過你們在一起隻是藥物所致,你撞破過的,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