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怎麽發生

  霍斯然的心緒一直被離開的林亦彤牽動,說到犯人,他墨色的眸子才恍然回神。


  也就是雲菲。


  “領導”尤占勇蹙眉,鬆開了門把,因為霍斯然正宛若地獄的羅刹般,走過去推開了他手邊的門,往審室走去。


  他難道要參與審訊?


  雲菲在裏麵正抱著頭痛哭痛罵,被人按著肩膀坐下去幾次,死都不相信是姐姐揭露的她!審室的門,卻“砰!”得一聲被撞開了,那一抹墨色的身影出現在眼前,讓雲菲霎時眼淚鼻涕都被迫收住,有這個人出現,她才真的開始相信,她跟姐姐的事,是徹底敗露了。


  “姐……夫……”她艱難地叫出一聲,突然擺脫了兩個人踉蹌地跑過去,扯著他的褲腿就跪坐在了他麵前,“姐夫,你信我,我姐姐是為了你好她沒有別的意思,我們沒別的意思,給你用藥是我錯了,我不該那樣我錯了!我求求你別讓我在這裏,我不要坐牢不要被他們逼問,姐夫你救救我……救救我啊……”


  雲菲嚎啕大哭起來。


  罪行被一項項陳列,再逐條念出判刑時長時她才怕了,她不知一切是怎麽發生,她隻怕再也走不出這裏啊!

  霍斯然卻俊臉煞白,好半晌才低頭看向自己腳下匍匐的女子,在她們兩姐妹之間,他倒是因她的潑辣蠻不講理而從未正眼看過她一眼,但現在,他必須好好看看。


  肅殺挺拔的身影緩慢蹲下,長指,如捏起穢物般緊緊掐著雲菲的下巴,掐離自己一尺的距離,啞聲問:“我記得你丈夫,殘廢了?”


  雲菲哭聲驟然一停,不知他怎麽會突然提這個。


  “那件事是我做的。你早就知道的吧?”他冷笑,眸光赤紅啞聲問,“你現在求我,救你?”


  雲菲斂下睫毛藏住隱恨,攥緊他的褲腿:“你是我姐夫,我姐姐愛你,我也是不會怪你的。”


  霍斯然掐住她下顎的力道變大,簡直要把人的骨頭都捏碎,青紫淤痕霎時顯現了出來:“是嗎?是你真的不恨我,還是你的恨,都發泄到了別的事情身上?”


  雲菲被迫抬頭,眼裏閃爍著震驚膽怯的光芒。


  “那年是怎麽回事?”他繼續逼問,神情都恍惚起來,“都是你做的?”


  “我記得當初把我叫出病房的人是你,把她帶出病房的呢?又是你?你把她怎麽樣了?”霍斯然如魔鬼附身一般,死死掐著雲菲的脖子將她整個人從地上提了起來,嚇得周邊的人都大驚失色,“你是怎麽把她帶到那個所謂的懸崖的?她當時剛清過宮,刀口剛縫合……你都對她做了什麽?”讓她從懸崖上掉落下來,命懸一線,“雲菲你給我說話……說話!”


  巨大的咆哮聲伴隨著鐵腕的掐緊,雲菲站不穩也跪不穩,脖子因為被掐而臉部漲紅,接著迅速鐵青。


  她兩隻眼睛還瞪得大大的,那件隱藏的事,在她最脆弱最沒防備的瞬間被挖出來,她震驚得隻想躲藏,卻被暴怒下的霍斯然掐得隻剩了半條命。


  尤占勇也嚇得失色,幾個人趕緊衝上去阻止了霍斯然,雲菲被幾個人架著救出來時,眼裏隻剩下了恐懼。


  喘過氣來的瞬間,她被空氣嗆得大哭出聲:“救我……姐救我啊!我好怕……她活過來了要找我償命了……我不要給她償命啊……你們不要殺我啊……”


  她哭聲越來越尖銳,戴著銬的手捂住頭,拚命躲著凶神惡煞般的霍斯然,她相信那絕對是從地獄裏衝出來朝她索命的鬼,她已經嚇得連心智都渙散了。


  可就是這一哭,讓霍斯然徹底被震在了原地。


  那一年,他瘋一般地開車到監控錄像上所到的地方,除卻漁村的那一大片沼澤與漫無邊際的高速路,什麽都找不到。


  他瘋一般地就地挖掘三尺尋她整整兩年,卻不知她是在別的地方,九死一生。


  他竟不知道。


  霍斯然,你不是她丈夫嗎?你當時,在做什麽?

  霍斯然高大挺拔的身形晃了兩下,就要倒地尤占勇鬆開了雲菲,衝上前架住他:“領導!”


  “領導你沒事吧?”到底是什麽事,他們交談的到底是什麽內容?

  霍斯然慢慢站穩,逐漸想起了什麽事情來。


  剛剛那一幕,多像那年他不過離開一下,回來時,她就不見了。


  彤彤,你等等我。


  掙開尤占勇的胳膊,霍斯然心裏念著這一句,扶著門走出審室,在外麵的燈光越來越亮的時候,他的力氣,終於恢複了。


  彤彤,你等等我!

  “領導”尤占勇隻喊了一身,就見他整個人已經扶著門衝了出去!夜幕之下寒風凜冽,他打開了車門坐進去,瘋一般地發動了車子,箭一般地倒車後一頭紮入了黑暗迷離的夜色中,而葉驍見狀也想起了什麽,低咒了一聲“該死”,一起追了出去。


  尤占勇心潮澎湃著,下意識地察覺到這裏麵有問題,回頭嗬斥:“把犯人給我看好了,別的不用管,帶回去!”


  兩個還看熱鬧的人趕緊架住雲菲,把她從審室小門裏帶回去了。


  華燈初上。


  他哪裏都找過了。


  一路飆行回公寓,崗亭的保安卻說從沒見她抱孩子回來過;他去顧家,去莊靜妍的教研室,甚至打過電話向C城那棟老房子的小區管理處確認過,都沒有她的影子。他一遍一遍地打著她的電話,卻隻聽見溫柔的“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林亦彤。


  “吱”得一聲將車子停下,他走下車來,在高架橋上看著整個京都的萬家燈火,夜色深邃迷離,卻不知該往哪去。


  他能理解她的心情,天下奇大,卻沒有她想去可去的地方。


  他一直以為過去就是他們的愛恨糾纏,卻不知竟有他看不到的罪惡摻雜進去,為什麽他不曾想,她那麽痛恨雲家,是為什麽?為什麽那年被叫一聲就輕易離開?就因為那一下的離開,她被帶到他看不到的地方,任人殺戮。


  他能想象,那年她被強行清了宮摘了腎,醒來在一片漫無人煙的荒涼的懸崖邊,麵對的死亡步步逼近,是怎樣的心情。她從那上麵掉下去的時候,眼睜睜看著雲菲,看著他當年近乎霸道無情地要救的這一家人的真麵目,又是怎樣的心情。


  她會不會覺得蒼涼,荒蕪,覺得此生都像是一個笑話?

  她有沒有覺得不甘,覺得如果就這樣死去,下一輩子都不會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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