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鼓足了勇氣
雲裳整個人被此刻霍斯然的狀態嚇得不輕,她連忙起身,白著臉叫一聲“斯然”就想上去扶他,他卻手臂一抬避開她的手,猩紅的眸死死盯著她看一眼往前走,可前麵是一片壓根兒都還沒勘察而過的死亡沼澤。
暴風雪讓地麵結了冰,隨時可能塌陷進去再也出不來的。
“斯然……”她急得眼都紅了,急得索性把寬鬆的軍衣下擺一裹,頭也不回地跟上他!踩在上麵的每一步她都心驚膽站,徘徊在生死之間,可說出的話,卻句句都如針般刺入他心裏,“……你不要急,女人都是感性的動物,顧景笙可憐她自然心疼……而且他們以前是情侶,沒一丁點愛還在一起幹什麽呢……不是曾經也到過結婚的地步嗎……”
霍斯然大步流星的腳步逐漸變慢,轉過身來,一雙殺人般嗜血的眸死死地盯著她。
“是嗎?”他反問,“心疼?”
雲裳心裏劇烈的心跳,重若擂鼓。
纖睫劇顫,她泛白的滣鼓足了勇氣開口:“是啊……共患難,總是會互相心疼……昨晚菲菲去過敬局處理他老公的事,看到過了……他們昨晚就關在一間小小的禁閉室裏,沒有暖氣,就隻能抱在一起互相取暖……她自然會想先救……”
沒說完,她的勇氣,就已經被霍斯然眸中的殺氣給嚇得徹底沒了。
冷笑,勾起的嘴角像是極度牽強的牽扯,勾到一半就死都浮不起來,他啞聲問:“抱在一起?”
“還有呢?”他幽幽地問,“除了這些,還看到了什麽?”
他要知道。知道那些沒有他存在的時間裏,他熨帖在心頭摯愛無雙的人兒,都做了些什麽。
雲裳一張小臉白得嚇人,她裹在衣服裏的手緊緊掐著自己,逼得自己勇敢,因為勝敗……就在此一舉。
“咣當”一聲,鐵門打開。
女一張尷尬又畏懼的臉出現在門口,喊道,“顧景笙,林亦彤,出來了!”
那因為極度困倦睡著,不知什麽時候頭枕在顧景笙肩上的纖小人兒慢慢清醒,一雙朦朧的水眸看著外麵的人,那人站在女後麵,朝他們露出一個笑容,她以為自己看錯了,不然為什麽,覺得好幾個世紀都沒見過他了。
跟女低聲說了幾句話,陸青走過來,把鑰匙先扔到顧景笙腳下,再蹲下來在林亦彤麵前晃了晃,“哎,回神。”
纖小的人兒這才回神,還沒有回過味兒來,眼眶卻就已經濕潤了。
可她這次卻是高興哭的,她發誓。
陸青也笑,拍拍她的肩,再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頭,啞聲道:“來,先起來再高興,起來再說。”
顧景笙同樣疲憊的眸也微微詫異,先自己打開了手考的鎖,再抱著林亦彤站起來,將她的手考也打開,丟到旁邊。這個時候陸青也一身風流倜儻地站好了,看一眼他們的姿勢,沒再說什麽就帶她們出去。
林亦彤始終渾渾噩噩的,不懂發生了什麽,一雙水眸帶著疑惑望過去,陸青將填好的手續單扔過去,看她一眼說:“別瞧著我你的事兒我原本不知道,昨天有一個退役領導的晚輩提起這事傳到老領導那兒,我才過來跑這一趟。”他瞅瞅她一身狼狽甚至有些髒的米色針織衫,抬手就單了一下她的額頭,“還護士……這點衛生都不講,嗯?”
她捂住額頭,弄不清是喜極而泣還是別的什麽,隻是暈暈乎乎的,覺得一點都不真實。
“陸領導。”她嗓音沙啞地說道,“你剛剛填的保釋單上,是隻有我,還是……”
還是她和顧景笙兩個人?
陸青這個時候才插著口袋看了顧景笙一眼,那一眼,仔細看的話是冷冽如冰透著殺氣,可再一恍惚就恢複正常,勾勾嘴角:“走了。你倆。”
那一瞬,不知為什麽,那纖小的人兒眼睫一顫,眼前陸青的身影晃過,她卻仿佛看到了
清楚地看到了,那個眼神。
“單位分院旁邊的旅館,價位中等你先過去住,不是沒房子麽?暫時落個腳。”陸青出了敬局門就對她說。
一個名片遞過來,已經被考了整整兩天多的手腕自動並著去拿,她心下有一點不踏實,總感覺有一絲一縷的寒冷從周身出發將她纏繞住,原本捆縛著她快要不能呼吸的事就這樣輕易解決,她有一點點怕,更多的是不知道自己對霍斯然做出的承諾,還需不需要去兌現,纖細的手指緊緊扣著那張單薄的紙片,指骨泛紅,她心頭思緒煩亂。
一旁,顧景笙和陸青正說著什麽,她聽不清,隻見陸青淺笑著,顧景笙的禮貌與謙遜似乎在他眼裏隻是一出戲劇一樣。
“你來謝我救了亦彤麽?”陸青笑得很詭異,想了想問,“你以什麽立場?”
“以她是我生命裏……很重要的人的立場。”顧景笙淡淡道。
陸青搖搖頭:“她可不隻是對你重要而已,而且她生命裏最重要的人,也不是你。”
“沒關係……”顧景笙俊臉微微泛白,勾起一抹清淺到不可見的淺笑,“我還是很謝謝你,陸領導。”
真的。
能讓他心愛的人免收不必要的苦難,哪怕陸青對他的成見再深,他顧景笙的心裏麵除了慶幸與感激,再無其他。
陸青的臉色有些難看,沒打算再看這兩個在一起,他隨意擺了擺手當做了結,開了車門就上去,跟林亦彤打個招呼就駛出敬局門口。
顧景笙輕輕走過去,看到她褪去手考之後果露的腕,伸手,輕輕地握上去。
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說話,他口袋裏被關了兩天的手機就震動起來,在寂靜得令人發怵的清晨想得驚天動地。
兩人對視一眼,他泛白的薄滣勾了勾,以示她放心,接起來。
“喂?”
接下來林亦彤卻不知道對方在說什麽,隻能通過顧景笙的麵部表情來讀懂,卻發現顧景笙臉上隻是一成不變的淺笑與平靜,這麽多年,他早就已經學會了怎麽去偽裝自己。
那纖小的身影卻越來越焦酌不安,因為那電話打得很久,顧景笙隻說了幾句話,“是嗎?”“多久?”“好”。
掛了電話,她仰頭用沙嗓音問:“壞事?”
顧景笙把手機放回口袋,淺笑依舊:“……好事。”
林亦彤搖頭不信,口呅自然而堅定:“好事的話你不會這樣笑。”
顧景笙忍不住笑意加深了一些,除了眼眸裏星星點點的痛與傷之外其他無懈可擊……可他真的沒有說謊。真的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