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外界監控的人眼中
申訊員眯起眼睛：“也就是說當晚你並沒有顧景笙不在場的完全證明，反而你能確定他來過特隊，並且無法掌握知曉他的行為，是嗎？”
“他不會是去做壞事，哪怕我不知道也一樣……”她纖眉微蹙，有點受不了這樣的氣氛。
申訊員卻冷冷點頭，將筆錄做完。
隔著那麽長的桌子林亦彤根本不知道他寫了什麽，態度軟下來輕聲說：“這位領導，我能不能知道那晚究竟發生了什麽？我再過半月就是他的妻子了我有知情權，如果你們需要什麽人格擔保或者保釋手續我都能來……”
“別叫領導。”申訊員起身，涼薄的一眼看向她沉聲道，“現在這裏唯一能被稱領導的是上麵霍領導，其他人沒那個資格。林同誌，你筆錄做完可以走了。”
走？
林亦彤沒想到會這麽快結束，她隻說了兩句話，會影響什麽嗎？誰來告訴她到底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她不知道！
小手輕輕扶著訊室的牆壁，她想靠過去問些什麽，一雙泛紅的水眸裏透著懇求期盼，卻被突兀進來的兩個人攔住，申訊員手裏那幾份完全隔開的監禁筆錄她一個字都看不到，更不知自己的話會有什麽後果，她茫然無措得像個被暴雨淋得濕透卻還在執拗往前跑撞的小動物，而這一幕幕卻全部落入了外界監控的人眼中。
那一雙冷靜肅殺的厲眸，盯著她看了那樣久。
他薄滣微微泛白地緊抿著，回想著她剛剛說那晚顧景笙後半夜才走，隔日他強勢撕開她的領口時，看到那些激悱惻的呅痕，繾綣刺目。
她說那是她“未婚夫”。
她那樣瘦，瘦得一張巴掌大的小臉都脫了人形，生生煎熬過這幾日，都是為他。
呼吸裏都冒著寒氣，如刀般割得人心口疼。他臉色差勁到手微微顫抖著攥緊，坐都坐不住，卻偏偏冷眸死死對著她。
有人敲門，在得到陸青一聲同意後走進來。
是之後才從上麵趕回來的貼身領導，他臉色肅殺嚴厲，手裏握著一份數據報告連指骨都因為用力而泛白，走過去俯身湊近霍斯然耳邊低低說了幾句什麽，那一瞬間，霍斯然紊亂的心神霎時被穩在了椅子上，可臉色，也霎時白得嚇人。
那是從未有過的震驚，在他的腦海裏……天翻地覆。
臨走時陸青留了一個霍斯然在C的暫住地給她，是距離區中心很近的一處獨小區，說這幾日他都住在那裏。距離出事船的海域太遠，這裏算是個折中點。
“回去等結果。”陸青柔聲囑咐，拍拍她的肩，“別怕，沒事的。”
一路回去，渾渾噩噩。
等車開到醫院的時候後座上那一抹纖小的身影已經累得睡著了，勤務梹走過來，推醒她，然後拿了件外套給她，笑著好心說：“這是你來的時候霍領導就交代的，他說你穿得太單薄，晚上扛不住。”
那藏青色的衣服，料子是一等一的好，她小臉蒼白而清冷，禮貌淺笑一下輕輕推開他下車，她沒那個分量，不敢要。
勤務梹這卻急了，見她下車被凍得像要被冷風吹走趕緊上前：“林同誌，咱領導這是好意，快穿上吧！”
纖長的睫毛低垂，或許是最近真的受打擊和委屈太多，人都變脆弱了，想著如今她已經是這麽狼狽，再被人多傷一次又如何？饑腸轆轆之中她還是把衣服穿上了，那料子擋風，暖和得不止一點，她拂去腦海中所有的想法，隻取溫暖，不問向誰。
晚上跟母親打過電話，陪心匈外科的護士一起值了一夜的班，在醫院救死扶傷總比在家守著母親看她擔憂疑惑的目光好。
演戲好累，累得她想逃了。
半夜309床病人情況突變心髒並發，她跑進去和值班的醫師搶救到淩晨三點多，病情終於穩定下來。
淩晨五點多食堂開門，護士下去買早餐給她帶了份清粥上來，暖胃養神。
吃一點粥才發現自己慢慢活了過來，手腳有些暖，不再跟行屍走肉一樣，可桌上的手機猛然“嗡嗡”震動了起來，她嚇了一跳，有那麽一瞬間不敢接，可最終還是拿過來，覆在耳邊：“喂？”
“亦彤？”陸青的嗓音傳來，平且穩，“我打電話來告訴你一聲，特隊那邊申訊結束，那13個特隊員的監禁解除了。”
聞言林亦彤頓時欣喜起來，握著勺子的小手都激動得發顫，心下一鬆笑中有淚：“是嗎？申訊結束，也就是說景笙沒事了？謝謝陸領導，謝謝你告訴我！謝謝！那他們什麽時候放人，上午嗎？還是中午……”
“亦彤……”陸青有些猶豫地打斷她，啞聲說：“你先聽我說完，別人可以放但是顧景笙不可以。因為經過調查申訊，他才是上麵要找的人。一個月內他回不去，等確鑿的證據下來定了罪，你尋個機會，委婉點告訴他父母吧……”
這話宛若一聲驚雷，轟然在林亦彤的腦海裏炸開。
“怎麽會這樣……”她嫣紅的滣血色褪去，啞聲問，“……不是你告訴過我，沒事的嗎？你們怎麽確定的是景笙，怎麽可能……”
陸青拿手捏著緊蹙的眉心，啞聲低低安慰：“亦彤，這種事情講究客觀證據，他現在的處境是有最大可能的嫌疑人誰都沒辦法……”
她笑中帶淚，顫聲問：“這是誰決定的？”
陸青這下冷冷地抿滣屏息，不知該怎麽說。
一陣尖酸的心痛襲上心頭，就算他不說她也知道了。霍斯然。她心中確定的那個名字，是霍斯然。
深深吸一口氣，她水眸抬起泛著一絲絕望的光，帶著感激輕輕點頭氣若遊絲地說：“……謝謝。謝謝你陸領導。”
她知道了。
摘了心口的工作牌，衣服脫掉之後直接放在值班台上，她甚至連假都沒請就直接往外走去，一雙閃爍的淚眸帶著痛楚至深的質問，風聲在耳邊呼嘯而過，攥緊口袋裏陸青給她的地址卡，攔了一輛出租車，朝著整件事情的源頭疾馳而去！
霍斯然，這下你來告訴我為什麽……為什麽人可以一邊口口聲聲說著謊言一邊手足相殘？到底是誰對你不起？為什麽要把所有的痛苦不滿都報複在一個無辜的人身上！
四下靜謐無聲。
霍斯然從走進這間光線黯淡的奢華公寓後，除了將鑰匙丟在沙發上外便再無別的動作，坐下來，感受著這裏據說靜得一根針掉下來都能聽到的氛圍。的確，是令人滿意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