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東線停戰,德國勝利
一個不斷取得戰爭勝利的政權難在哪裏?難就難在懂不懂得“適可而止”。當年普法戰爭普魯士打敗了法國,巴黎幾乎是一座空城,好多政客和軍官要趁勝追擊,一舉占領巴黎。而俾斯麥堅決不同意,大聲疾呼:我不能讓德意誌和法蘭西兩大民族結成死仇。而第一次世界大戰就是威廉二世不懂得見好就收,妄圖一次挑翻幾個大國卻被人家群毆,導致德國戰敗,威廉也失去了皇位,跑荷蘭逃難去了。
二十年過去了,受夠屈辱的德國人民選擇了納粹黨,黨帶領人民打敗了波蘭、打敗了法國,打得英國困守小島,並從蘇聯奪取生存空間,現在,德國的戰略目的實現了。人的運氣是會用完的,一個國家的力量也有限,如果不及時收手,將會輸得傾家蕩產,最後把自己的命也輸掉了。
蘇聯完全可以發展成為盟友。相似的政黨理念和民眾基礎就是盟友的基礎。
西伯利亞一半是永久凍土,一半是沼澤,冬天雪堆得比人高,到了春天又成了泥淖的海洋,從十一月下旬到來年五月底整整半年時間別想打仗。如果不停戰的話,蘇爾古特的災難不可避免。我決定接受蘇方的條件。假如腓特烈大帝活著,也定然會支持我的決定。
政治局成員們形成一致意見,責成裏賓特洛甫、特維爾、伏羅希洛夫迅速回複蘇方代表,並商定具體事宜。
責成約德爾具體安排軍隊重新部署。
責成戈培爾負責民政和宣傳事宜。
本會議記錄業經元首審核無誤(簽名)。記錄:鮑曼、冉妮亞(簽名)
政治局通過了東方停戰事宜,希特勒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從心底裏還有些自責:如果自己再英明點,就應該兵分兩路迂回蘇爾古特,而不是一味向東進攻,這樣以來,有可能避免被蘇聯挾製停戰的狀態。這種念頭一閃而逝,自己雖然有先見之明,但不是無所不知的超人,換言之,希特勒不是上帝。
希姆萊痛快的態度讓他意外,細想這也是自己英明,讓他到摩爾曼斯克體驗生活的成果。這家夥原來視打仗為兒戲,真把他派到戰場上可抓瞎了,聽手下說,一開始他異想天開地搞了個精神戰法,讓黨衛軍士兵全符武裝,穿著黑製服,戴著紅袖章,連鋼盔都不戴,排著整齊的隊伍向敵人邁整步,結果,幾百名金發碧眼的純種日爾曼小夥子死得很難看。好在他雖然不知道認錯、卻是個能改錯的人,放手讓手下幹,勉強完成了任務,最終讓他明白,打仗不是處決手無寸鐵的猶太人,對著腦袋放上一槍就行了,而是一門藝術。
1942年12月22日,禮拜二,冬至,十五的圓月像一隻雪球,鑲嵌在墨藍的夜空上,皎潔的月光下,一切都像籠了一層輕紗,溫柔如水,卻有比水刺骨的寒。葉尼塞河扭動著美麗的身影,浸在月輝中,顯得格外皎潔,與世界一起享受月光的安撫。河水裏靜靜的躺著月亮的影子,隨著水波輕輕的搖著。一切東西都好像放在一個銀盤裏,安詳,優雅,寧靜。
明天,這座月光下的克拉斯諾亞爾斯克,將成為舉世矚目的地方。
以希特勒為團長,希姆萊、戈培爾、裏賓特洛甫、約德爾為成員的德意誌帝國停戰代表團,乘坐五輛裝甲專列於昨天下午來到西伯利亞大鐵路與葉尼塞河交匯處的克拉斯諾亞爾斯克,蘇維埃大廈被他們包圓了,加上俄羅斯官員,整個城市賓館爆滿。
克拉斯諾亞爾斯克是東西伯利亞最大的城市,西距莫斯科4104公裏,人口42萬。市區坐落在葉尼塞河兩岸,左岸為老市區及商業中心,右岸為戰爭爆發以來從西邊搬遷來的新工業區。一艘從葉尼塞河區艦隊俘獲的蘇聯汽艇插著德國海軍旗幟在猛獁洞穴附近巡邏。冬泳俱樂部的夥伴們在遊泳結束後在岸上互相擦雪。一位漁民站在積了雪的岸邊釣魚。
克拉斯諾亞爾斯克也是蘇聯關押政治犯的地方,在專列上,麗達有意無意地把一份材料擺在元首麵前:十天前,德軍解放了這裏的一座勞改監獄,2000多名“蘇聯的敵人”被關押在這裏,來到這裏之前,他們有著不同的身份和地位,他們有的是土木工程專業的教授,有的是來自莫斯科的醫生,他們大都接受過非常良好的教育,然後因為一句莫須有的罪名被送往這裏,從此以後他們都有一樣的名字——勞改犯,一樣的住處——四麵漏風的木板房,一樣的死法——用破毯子和三條繩子綁起來扔到森林和原野,成為野狗的佐餐。
戰火逼近監獄,看守們將他們鎖在牢房裏倉皇出逃,政治犯們十來天米水沒進,德軍到來時,好多人已經到閻王爺處報到了,剩下的人臉腫得像大南瓜,眼睛睜不大,就像用刀片劃了一道口子那麽細的縫隙。他們走路時仰著臉,皆因眼睛的視線窄得看不清路了,把頭抬高一點才能看路。他們搖晃著身體走路,每邁一步需要停頓一小會,以便積蓄力量保持平衡,再把另一隻腳邁出去。他們的嘴腫得往兩邊咧著,就像是咧著嘴笑。他們的頭發都豎了起來。嗓音變了,說話時發出尖尖的如同小狗叫的聲音,嗷嗷嗷的。
希特勒粗略瀏覽了一下,一言不發地把材料推到一邊。革命不是請客吃飯,在政治上隻有目標而沒有良心。在專製國家,政治犯的待遇連牲畜都不如,刑事犯也就是打打殺殺,作奸犯科,而政治犯卻威脅到統治者,孰輕孰重,和尚頭上的虱子——明擺著呢。
更何況,德蘇馬上要締結條約,決不能因這些小事影響情緒,危害德意誌帝國的長遠利益。
兩天前的一場冬雪讓城市披上了銀光,求憫大教堂的尖頂被朝陽映照。長長的車隊經過斯維爾德洛夫區,駛過列寧流放時的故居博物館和自然公園,來到葉尼塞河上其貌不揚的雙曲拱橋。這座普普通通的大橋,從今天開始,將天下聞名。
大橋戒備森嚴,東岸蘇聯內務部隊和克裏姆林宮衛隊劍拔弩張,披滿征塵的T34坦克和嶄新的美式謝爾曼坦克沿河擺放。西岸德軍和領袖衛隊虎視眈眈,一百輛全新的虎式坦克臥在河邊,那令人生畏的88毫米炮一齊指向東岸。大橋全部由偽裝網覆蓋著,形成一座巨大的臨時帳蓬,十幾座大型煤油采暖爐為征服者和被征服者們帶來溫暖。橋的中心畫著表明停戰線的紅線,正中位置擺放著一張、事實上是幾張桌子拚合而成的巨大桌子,桌子這一頭擺放著大一點的德國國旗和略小一點的俄國國旗,另一頭是蘇聯鐮刀斧頭紅旗。
九點整,身穿墨綠色皮大衣的希特勒率領德俄領導人迎著曙光踏上大橋,與此同時,穿著樸素粗呢軍大衣的斯大林帶領蘇聯領導人披著晨光踏上橋的另一頭,兩個對世界舉足輕重的人將共同改變人類曆史,書寫光輝燦爛的篇章。
希特勒先到達橋分界線,斯大林仍東張西望著慢行,希特勒左邊弗拉索夫輕聲地說:“這個暴君總是以為別人要暗殺他”。 沒人接他茬兒,大家都沉默著。半晌後他又嘟囔:“斯大林仿佛在通過雷區。”待他的前主人走近了些,他變成囁嚅:“領袖總是小心謹慎。”
希姆萊在後麵戲謔道:“眼前的這位會不會是斯大林的替身,叫……”“叫盧比茨基,盧比茨基是斯大林替身。”麗達接口說,為了掩飾她的緊張,她補充道:“跟在斯大林左邊的是莫斯科克裏姆林宮警衛隊長,中將斯皮裏多諾夫,右邊的是他的保鏢,也是肉身坐椅和盾牌。呀,又換人啦,原來的那位想必知道的太多,獎勵了他一顆子彈。”
希特勒嘲謔:“他的保鏢寸步不離啊,我的保鏢呢?”鮑曼馬上揶揄:“京舍在賓館跟你小姨子燙電話煲,卡爾梅克人這會正往河裏丟石子玩呢。”
麗達插言:“寸步不離?不是那回事,給斯大林警衛還不能讓他發現,不然會丟腦袋。好些愛顯擺的小夥子就這樣送了命。有次斯大林在索契夏宮別墅遊泳池與情人維娜辦事,有個楞頭青從叢林跑出來敬禮,當場讓人給槍斃了。”
大家的哂很像幹巴巴的念白,“哈哈……”希特勒猝然明白過來,追問:“你怎麽知道得這麽詳細?”
“當時我也在警衛。”麗達涎笑,笑得有點勉強。
元首感覺到震動,起初以為某地發生爆炸或地震,很快發現緊挨著的弗拉索夫全身劇烈抖動。不光弗拉索夫,凡是前蘇聯棄暗投明過來的都一個德行,戳在那兒,大氣不敢出,臉色發白,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前麵,渾身像篩子一樣抖個不停。
希特勒臉上發燒,怒吼道:“你們給我長點誌氣,別他媽發抖啦成嗎?”不料這些家夥抖得更厲害了。
希姆萊一臉羨慕:“厲害,真厲害,我說的是斯大林,竟然能把人整怕到這種地步。”
希特勒白了他一眼,話裏帶著一絲嘲弄:“當然厲害,季諾維也夫是他的副手,被他整得舔他的皮靴,死得很慘。”
希姆萊愣一下,幹哈哈,希特勒慷慨激昂地說:“斯大林把一切資源都控製起來了,吃飯要糧票,穿衣要布票,住房要分配,乘車住賓館都要介紹信,發動群眾整群眾,互相監視,大義滅親,稍不聽話當成反革命殘酷鎮壓,誅連九族,這樣的非人搞法誰不害怕?”
對麵斯大林還在探頭探腦,左顧右盼,為了打發時間,掩飾煩躁,希姆萊沒話找話:“看起來我們太仁慈啦。”
“沙皇也太仁慈,斯大林被捕七次,每次都流放,一點記性都沒有。如果一開始獎賞給他一顆子彈,免得今天他磨磨蹭蹭。”希特勒有點不耐煩了,幹脆當話婁了,“不過我還是挺欣賞他的,在黑海鬧革命時期,因為黨的經費極度困難,斯大林帶人冒死洗劫運鈔車,搶走25萬盧布,分文不留,全數上交給組織。但當時孟什維克主導的外高加索黨組織認為搶銀行屬於違紀行為,將斯大林開除出黨。此時斯大林的妻子已經身患重病,由於被開除出黨領不到工資,又沒有從巨款中貪汙,沒錢給妻子治病,不久離世。斯大林在任期間,全力進行社會主義工業化和農業集體化,使蘇聯成為重工業和軍事大國。”
“他比不上元首您。”鮑曼抓住時機拍馬屁。
在他們純屬無聊、發泄、炫耀、嫉妒、故做鎮定的嚼舌頭期間,斯大林來到離他們十米的地方,像中國四川峨眉山的猴子一樣手搭涼蓬眯縫著眼睛向這邊掃視,然後快步走過來,兩雙決定世界命運的大手緊握在一起。展現在元首麵前的是個貌不驚人的普通人,又矮又胖,頭發略帶紅色,粗硬的頭發已經開始發白。滿臉的麻子,右手明顯比左手瘦小,他總是藏著右手。他的相貌與無數畫像上的樣子一點也不像,倒暴露出他原來的職業:鞋匠。
兩個巨人短暫的、觸電般的握手,希特勒搶先開口,斬釘截鐵地說:“必須維護圖瓦人民共和國獨立。”
斯大林將煙鬥往靴子上磕打了幾下,思忖了好半天,極不情願又好像給希特勒天大的麵子:“1917年,中國的北洋軍閥乘俄國內亂,出兵搶奪了蒙古和圖瓦,我想起來就來氣。不過,既然您開口,那我答應不動唐努烏梁海地區(圖瓦),當然,蒙古國現狀必須維持。順便問一下,德軍在新疆駐紮多久呢?”
“馬上結束。”希特勒痛快得讓斯大林刮目相看。蔣介石三番五次請求德國撤出新疆,元首已經答應了。
斯大林半認真半調侃地說:“烏克蘭和俄羅斯的糧倉都讓你占去啦,你得給我供應糧食。”
“俄羅斯糧食主產區還在原來的地方,我可以建議新俄國與你開展正常的貿易。”希特勒沒上他的當。
沒想到斯大林激動起來,粗聲粗氣地抨擊道:“屁的新俄國,一群烏合之眾。”
希特勒馬上回擊:“假如你想要糧食的話,就得與新俄國打交道。”
斯大林鼻孔裏哼了一下,悻悻地說:“好吧,讓我和老朋友們說說話。”說完向俄羅斯高官踱過去,到弗拉索夫跟前停住了腳步,很不情願地仰麵盯著他,奚落道:“你算什麽東西,哈巴狗裝德國大狼狗”。
本來就挺成門板的弗拉索夫又往上挺了挺,望了旁邊的元首一眼,鼓足勇氣回擊:“我不是東西,也不是狗,我是俄羅斯聯邦元首。”
“你見了我不發抖?”斯大林不但沒有生氣,甚至於有了笑意。
“抖過了,便不再抖啦。”弗拉索夫笑著回答,盡管在別人看來,他笑得非常吃力,是盡其所有的那種笑。
斯大林頻頻點頭:“嗯,有出息,當初我沒看錯你。”他回過頭喊叫:“莫洛托夫,以後不要再說這小子的壞話,以後還指望他供奉我們糧食呢”。
最聰明的人也是最現實的人。這是顛撲不滅的真理。
斯大林直接省略了羅科索夫斯基之類的將官們,甚至對主動向他問好的朱可夫也熟視無睹,刀子一般的眼神向兩位蘇聯元帥望過去,說出的話刀刀見血:“伏羅希洛夫,你是一個極度平庸的人物:沒有莫洛托夫的行政才能和文牘功夫,沒有卡岡諾維奇的組織能力和實幹精神;不及赫魯曉夫精力過人,甚至也不及貝利亞冷酷無情。就連你賴以起家的軍事生涯,大部分也是由神話和宣傳構成的,所以說,你跳槽的話我一點都不可惜。還有你,庫利克……”
接下來是一陣潑夫罵街無情揭老底和肆意羞辱,其語氣之辛辣,語句之精彩,讓希特勒眼前浮現出諸葛亮罵王朗的場景:“廟堂之上,朽木為官,遍地之間,禽獸食祿;致使狼心狗行之輩,洶洶當朝,奴顏婢膝之徒,紛紛秉政。以致社稷變為丘墟,蒼生,飽受塗炭之苦。
值此國難之際,王司徒又有何作為?王司徒之生平,我素有所知。
你世居東海之濱,初舉孝廉入仕;理當匡君輔國,安漢興劉;何期反助逆賊,同謀篡位!罪惡深重,天地不容……”
“啊——”草包元帥急火攻心,一口痰堵在嗓子眼上,一頭栽到地上。希特勒看不下去了,高喊一嗓子:“簽訂條約!”
第二次世界大戰德蘇東線戰場以德國勝利告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