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武俠仙俠>奮鬥之第三帝國> 第14節 一地雞毛

第14節 一地雞毛

  領袖們吵成了一鍋粥,希特勒不急不躁地品茶,津津有味地看笑話,間或扭過頭與愛娃談兩句家庭頊事。皇上不急太監更不急,軍頭們用見怪不怪不急不躁來顯示軍官團的穩重與修為。總司令雷德爾元帥閉目養神;有職無權的副司令古澤上將酣聲大作,屢次被旁邊的大西洋艦隊司令巴赫曼中將捅醒;總參謀長海耶中將以每十分鍾一次的頻率上廁所,其實是到院子裏找女服務員調情去了;潛艇司令鄧尼茨上將翻來覆去擺弄著幾張紙,純粹是出於無聊與無奈。


  陸軍總參謀長哈爾德上將與冉妮亞神秘兮兮地談著什麽,喧囂聲停頓了幾秒,把密談內容暴露無遺:“屁,我是參謀總部的人,你早應該給我漲工資了。”


  隻有一人感到意外,那就是波魯克。他怎麽也不能理解,平日裏高高在上,道貌岸然的領袖們怎麽能像市井潑婦一般搬弄是非,汙言穢語。他不明白,在一個專製國家,那些籠罩在神聖光環裏的大人物,由於缺失有效的監督,加上險惡的政治環境,道德規範要低於尋常百姓。這方麵,脫胎於民主製度的納粹德國還不算太壞。


  波魯克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黨和國家領導人為了讓人民過上好日子,夜以繼日,日理萬機,嘔心瀝血,廢寢忘食,連廁所都沒得上。事實上,好多屁民們不願意將領導人與廁所聯想到一起,把他們當成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供奉,這隻能怪自己生來具備的奴性,怨不得任何人。


  參加這次海軍匯報會最大的收獲,是讓波魯克認識到一個淺顯易懂的道理:一張一弛, 文武之道。領導人也得休憩,也需要放鬆,整日裏忙忙碌碌,扳著臉子是給下麵的人看的。“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也不失為將帥之道。


  更何況,貪圖享樂本是人之天性,放著好日子不過,願意當苦行僧的人,要麽是作秀,要麽是誌存高遠。前者如希姆萊,後者是希特勒,確切地說,是1941年以前的元首。


  希特勒咳嗽了一聲,即便是吵得掀翻屋頂,這些人也不會不注意到這種獨斷獨行的咳嗽。像關閉了電閘,吵嚷戛然而止,大家一齊扭轉腦袋望著他。


  希特勒用手指敲打著桌子說:“嚴重跑題啊。我發現政治局開會有個很不好的問題,就是跑題。我們談的是美國在阿留申群島登陸的事,怎麽說著說著到了莫斯科了呢?”


  裏賓特洛甫憤懣地手指著戈林:“他跑的題,胡扯八扯斯大林給我送禮。哼,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罵我是小人?”戈林憤激地站起來,被希姆萊按坐下,他假裝公充地安慰了幾句,指著約德爾,對裏賓特洛甫明褒實貶:“要怪就怪我們的副統帥。你真是那壺不開提那壺,偏說什麽我們的國會議長是賣香檳的。人家最忌諱這一點,你不知道啊?這不是往老一輩革命家臉上抹黑嗎?嘿嘿。”


  “你——”裏賓特洛甫瞪了一眼後氣結地坐下。一陣懶洋洋的輕笑中,元首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甩動著右手,仿佛那上麵沾上了不潔之物:“提起這個日蘇條約我就來氣。前年春天,世人都知道德蘇即將開戰,但日本的那個東條英機卻匆匆忙忙與斯大林簽訂了條約,這不是打我們的臉嗎?”


  “當時日本首相不是東條英機,而是近衛文麿。”裏賓特洛甫小聲糾正。元首瞪眼:“就你能。”裏賓特洛甫把這理解成褒獎,咧開嘴笑了。


  元首手裏舉著兩張紙在房間裏踱步,其中一張沒抓牢,掉到麗達的座位底下,她起身去揀,可能是蹲得急了點,大煞風景地放了個響屁。起身時連脖子都紅了。


  “我這裏有個材料,就是這個東條英機,在當陸軍大臣時極力主張北進進攻蘇聯,可是當了首相以後……哎,麗達,你給我的什麽東西?”元首停止踱步,十分的不解加十二分的怒氣。


  麗達怔忡了一下,好像明白點什麽,急上前從元首手裏搶過那張紙。紙被冉妮亞一把奪去。兩人忙著你搶我奪,薇拉跑過來爬在地上找出元首丟落的那張紙,發現元首的心思已經移到別處,眼巴巴地望著糾纏成一團的冉妮亞和麗達。


  冉妮亞把鮑曼推上前,躲避在這個寬大的擋箭牌後麵快速瀏覽了一眼,馬上興高采烈起來:“情書!有人給麗達寫情書了”。


  “快念,上麵寫著什麽。”“趕快呀!”“快!”滿屋子的急不可耐,冉妮亞一手拿著紙片,另一手誇張地打著手勢念起來:“啊,麗達,你是天上的明月,我是你身邊的寒星,永遠陪伴著你呀!你是美麗的花朵,我是一隻蜜蜂,永遠圍繞在你的身旁……”


  這是召開海軍匯報會以來,黨政軍領導人最高興的時刻,他們哄然大笑著,樂顛顛伸出十來隻手去搶那張紙,冉妮亞滿屋子跑著躲避,與聞聲而來的愛娃撞了個滿懷。


  “小心我的孩子!”希特勒急忙喊叫起來,愛娃與冉妮亞不約而同地摸著自己的肚皮,又狠狠地向對方瞪眼。


  鮑曼乘勢搶走了紙片。戈林張開大嘴巴喊叫:“快看看名字,誰寫的?”


  希姆萊故意冷冷地說:“海軍向政治局匯報戰局,誰讓他們寫情書的?”見誰都沒理他的茬,臉色一變也加入到起哄的隊伍,衝鮑曼尖叫:“小地主,趕緊念,不然紙都讓人撕爛個球的了。”


  麗達捶胸頓足:“他死氣白咧地把紙塞給我,讓我扔到他臉上去了。怎麽掉地下了呀?誒!”


  “是啊,又被你揀起來送到……”戈培爾瞥了希特勒一眼,假裝生氣地斥責道:“你把求愛信送給元首,你什麽意思啊?安的什麽心”?

  “我,他,喔——”麗達氣憤加委屈,悟著臉跑向門外,薇拉追趕。


  鮑曼掃了各位一眼,在鼓噪聲中神秘兮兮地吐出寫信人的名字:“海耶”。


  “海涅?他能有海涅的一個小腳指頭就不錯了,看寫的什麽呀?就涉世未深的中學生水平。”評論的人馬上受到希姆萊的斥責:“巴赫曼中將,你不知道海涅是猶太人?這就是現在,要放到一年前,你會受到處分的。”


  “就是,怎麽能那樣說呢?應該說,德意誌人的一個小腳指頭遠遠勝過猶太人的腦袋。”波魯克小心翼翼地開了句玩笑,還好,沒人起哄,希姆萊隻是瞄了他一眼,並不指責。


  波魯克歎息:又跑題,不過這次是元首跑的。要做到不跑題,難啊。


  幾十雙眼睛瞄準那個空位置,座位下麵整齊有序地擺放著十幾聽裝啤酒的空易拉罐。轉向窗外,卻見海軍總參謀長正躲藏在花壇後麵,雙手在服務小姐身上忙呼著:一手抓著她的纖纖小手,另一手拿著指甲油往那上麵塗鴉,口裏還念念有詞:“這可是歐萊雅公司的美寶蓮指甲油。”


  “歐萊雅公司?在維也納嗎?”那位來自奧地利鄉下的女服務員歪著頭天真地問道。


  他看到滿臉通紅的麗達跑過來,馬上丟下塗抹了一半的手,從上衣口袋裏抽出另一個小物件迎過去,跟在她的後邊喋喋不休:“麗達,你青春亮麗,不像屋裏的那些老女人,臉糙成那樣,隻得用濃妝來補。我給你準備了一款睫毛膏,它的名字叫街邊女孩,塗上它睫毛會很長的哎。”


  “滾開,你惹的禍還嫌少嗎?”麗達拐進衛生間。


  “我說的是真的,哎喲——”他一頭撞在關閉的門上,抬頭看了眼門上的裙子圖案,吐了口唾沫,摸著腦袋悻悻地離開。


  “沒碰疼吧?”身後一個豐腴的女青年笑眯眯的問道。他又來勁了,從褲子口袋裏扯出一個手帕遞向薇拉。


  元首搖頭離開窗口,怏怏不樂地說:“酒性這麽差,怎麽當的參謀長。”


  希姆萊警覺地扭過頭問道:“你的意思是——”


  還沒等希特勒表態,雷德爾衝希姆萊開火了:“你什麽意思?海耶中將是非常稱職的總參謀長。海軍人事權似乎不歸你管吧?再說,這是小節問題,元首一向教導說,衡量一個幹部的首要標準是對國家的貢獻……”


  希姆萊“騰”地站起來,由於起得太急,眼鏡掉到地上了。眼看著又一場鬥雞開演,希特勒及時介入,撲滅了即將爆發的又一場口水戰。


  暮色暗淡,殘陽如血,如鑲金邊的落日是那麽金碧輝煌,屋子裏沒有人注意這美輪美奐的景色。


  一陣汽車引擎與刹車聲,愛娃一陣風似衝進來,沒頭沒腦地對希特勒嚷嚷:“還打算開會呀?該殺了。”


  屋裏一陣騷動:“殺誰?誰殺來了?”


  愛娃:“豬呀!”


  滿屋子哄堂大笑。元首臉上掛不住了,罵道:“你這人怎麽了?有你這樣說話的嗎?你才是豬呢!”


  愛娃“撲哧”笑了,急忙解釋說,豬拉來了,該殺豬了。


  果然傳來了豬羊的叫聲,而且是幾頭等著挨刀的畜生從車上被踹下來的嘶叫掙紮聲。這聲音把滿屋子的人勾引得五迷三道,整齊有序地作唾液吞咽的動作。


  “殺豬啦!”鮑曼率先一聲吆喝,屋裏炸了窩,咋呼著衝向院子裏那些也自知末日來臨的畜生。連續開了十幾個小時的會,會議餐是麵包就礦泉水,宰殺了化作鍋裏肉塊的豬羊是最大的誘惑。來自各路的饑兵們迅速把那些剛下車的豬羊包圍,分工明確:國家領導人負責宰豬,海軍負責殺羊,陸軍總參謀長糾結了半秒後奔向豬——站在領導一邊,與領導保持一致非常重要。


  政治局委員們和助陣的貴夫人們圍著那頭被五花大綁了要宰的豬,密不透風到以致豬先生隻看得見人腦袋上的一線天空,大概從那朵血紅的雲朵上預知了自己的命運,於是玩兒命地嘶叫。然後“轟”的一聲,豬的叫聲是瀕死的淒厲,而男人們發出嗡嗡聲以示滿意,女人們發出嘖嘖聲以示快活。


  德意誌聯邦政治局候補委員、殺豬總指揮鮑曼在人群裏大喊:“接血啊!豬血豆腐啊!你們是豬啊?淌啦!淌沒個皮的啦。”


  希特勒在愛娃與冉妮亞的陪同下,站在人牆外觀戰,他隻能看見人屁股牆,甚至無法看清人屁股牆裏麵的忙碌。前麵是人的喧囂,耳邊是兩個女人的抱怨:“我們懷孕幾個月了,妊娠反應一天比一天重,老吐吃不下飯。你從來不關心你的兒子。”


  “兒子不是還沒出世嗎?”他故意裝糊塗。


  “哼!”兩個女人一左一右離開了他。


  鮑曼從屁股牆裏擠出來,惱火但痛快地笑罵著,一邊擦著他的刀,“拿桶來!要木桶。要點兒鹽,放點兒熱水。”他現在成了一個大紅人,血淋在他的臉上又流淌在他的身上,完全成了一個血淋淋的人。


  人足紛遝下的水泥地上,沒能接住的豬血猩紅地流了一地,腸子、下水以及豬糞東一堆西一處。女主人愛娃扯著雷德爾的袖子,滿臉堆笑地說:“我的司令大人,你可要主持公道,你們海軍在我家開會,我管飯管地兒賠電賠水不說,還弄壞了我的牆壁,弄髒了我的院子,衛生間成了公共廁所,這些損失你得給我補償。”


  雷德爾瞄了眼元首,討價還價:“好,給你100馬克怎麽樣?”


  愛娃狡黠地眨眼:“什麽錢不錢的,多俗氣呀,傳到外麵對阿道夫也不好。”她也向元首笑笑,擠了擠眼睛撇了撇嘴。


  雷德爾有點感動,真誠地表揚她識大體,顧大局,不愧為是元首的賢內助。譽美之詞被愛娃打斷:“這樣,給我十噸水泥吧。”


  “水泥?”雷德爾望著滿地的血水和豬糞發呆。


  愛娃笑吟吟地說:“我在貝希特斯加登的公寓不是正返修嗎?缺幾噸水泥……”


  夜幕降臨的時候,血色隨著夜色褪盡了,院子裏架起兩口大鍋,暖烘烘地燃點,別墅大管家林格夫婦領著幾個警衛,用過肩長的棍子攪拌著巨大的鍋,香氣隨著夜風吹進屋子裏,讓開會的人們不住地咽唾液。


  這會兒是希特勒插言,他接過先前波魯克的話茬兒談到,美軍占領基斯卡島一周後,趁熱打鐵發起了登陸阿圖島戰役,目前戰役已到尾聲。


  島上三千六百多名日本士兵負隅頑抗,組織了大規模的敢死隊進攻,全部玉碎。


  美軍為收複該島還是付出了很大代價:549人陣亡,1148人負傷,2000人因戰壕足病、嚴寒凍傷或是戰鬥疲勞而入院治療。


  美國人在阿圖島學到了一個嚴酷的事實,日本人信奉“武士道”精神,不遵循西方戰爭法慣例,也不遵循西方個人生命至上的信條,他們寧可“玉碎”,也拒絕舉手投降。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