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節 雞蛋走路——滾
李德與冉妮亞擁在床上親卿卿我我,不知不覺,話題轉到鮑曼身上:“哎,鮑曼回國已經五天了,他的妻子生了吧?不知道是男是女。”
李德在她耳邊輕薄道:“不知道是日人的,還是讓人日的。”
“什麽日人的、人日的,說清楚。”冉妮亞撒嬌。
李德壞笑:“日人的是男孩子,人日的是女孩子,反應真慢。”
冉妮亞怔忡了片刻,猝然明白過來,轉過身子在元首肩膀上捶打:“你壞,你真壞,嗯!”
“鮑曼回來了”。先是樓道裏的聲音,接著門開了,麗達探進頭興奮地喊叫:“鮑曼回來了”。伴隨著沉重的腳步聲和熱情洋溢的打招呼聲,鮑曼的嚷嚷聲格外突出:“你這狗日的,臉上怎麽有抓痕?是不是爬牆頭讓那個娘們撓癢癢了?貝洛,我在機場碰到你姐了,她和一個男的勾肩搭背,不是你姐夫。嗨,麗達,我想死你了……”
“主任,嫂子生了個茶壺還是茶杯呀?”麗達調皮的聲音,把屋子裏的元首與冉妮亞都逗樂了。
門“嗵”地撞開了,鮑曼與一幫子親隨出現在門口,鮑曼喝得滿麵通紅,倚靠在門上似笑非笑地盯著元首和冉妮亞,口無遮攔:“我的元按按按首,我在國內時就聽說元首不理軍務,整天跟冉妮亞調情,看來他們說得不錯。對,是不錯。”
李德“騰”地從冉妮亞大腿上坐起來,罵道:“放屁,誰這麽缺德,竟敢造謠。”
李德義憤填膺了片刻,滿臉堆笑地拉住鮑曼:“說說看,是兒子還是女兒。”
還沒等鮑曼回答,陪同他回國的海軍副官搶先回答:“主任生了個兒子。”
“嗯?”幾顆腦袋一齊轉向海軍副官,他急忙改口:“主任夫人生了個兒子。”
“恭喜恭喜。”元首把雙手舉過頭頂拍手,掌聲響成了一片。半晌元首記起了什麽,轉而問海軍副官:“阿爾布雷克特,你妻子生了什麽?”
海軍副官使勁撓頭,好半天才吐出一個詞:“女兒。”
元首搓手:“也好,也好。”大家仿佛丟了東西,眼睛都盯著地麵。
鮑曼帶來了一個不受人歡迎的消息:意大利首相墨索裏尼要來看望元首,大概一小時後到達。
“他來幹什麽?”元首感到意外,眼巴巴地望著鮑曼,仿佛是他招來的。
鮑曼無動於衷地說,意大利首相看到德國獲取了東方的土地,也想來分一杯羹。
“他休想。”元首尖叫起來。
不過,說歸說,罵歸罵,大家奔向三樓的大會議,以德國人特有的高效率和嚴謹作風分頭準備迎接。陸軍副官奉命修改地圖,用膠水和染料把地圖上劃給德國的區域大大縮小;空軍副官準備匯報材料;海軍副官組織儀仗隊;麗達召集人員,連最近養尊處優的冉妮亞也行動起來,用鮮花裝扮會議室。
城市廣場人頭攢動,人山人海,熱鬧非凡,俄羅斯三色旗、印有王室的意大利國旗迎風招展。俄羅斯解放軍軍樂隊在臨時搭建的主席台下方打打鬧鬧地等待,臨時組織的學生、部隊和穿著鮮豔服裝的市民帶著逛廟會的心態嬉鬧著等待,不少俄國主婦胳膊上掛著菜籃子,仿佛進入了菜市場。
主席台是偷工減料的產物——四輛平板卡車放下欄板再鋪上紅毛毯,成了臨時搭建的主席台。這樣的主席台高低不平,到處是陷阱,俄羅斯臨時政府一位女官就掉進陷阱裏——高跟鞋卡在車廂之間的縫隙裏,被扭了腳脖子。就這樣簡陋的主席台好多人還沒有資格站在上麵呢。
主席台上,李德把匆匆趕來的弗拉索夫推到前麵,後者惶恐不安地不肯站到德國元首前麵,兩人開始了一場角力比賽。鮑曼不耐煩了,把弗拉索夫往前推得猛跑幾步、到主席台邊緣兩條胳膊在空中劃拉了半天,才算沒掉下去。
鮑曼指著花容失色的俄國臨時首腦解釋:“墨索裏尼是來趁火打劫的,今天凡事你要當主角,元首當配角,這樣一來,他覺得這裏你說了算,他不好向元首提出非份要求了。”
弗拉索夫像彈簧一般跳起來,急忙擺手:“不,我不當主角,希特勒當元首,主角是元首。”
大家像哄孩子一樣安慰他,冉妮亞把話挑明:“不是真讓你當主角……”下麵的話被軍樂聲掩沒,客人到了。
墨索裏尼的車隊從拐角出現了,前麵的引領摩托車上的喇叭喊話:“客人來了,大家起來歡迎。”聲音猝然一變:“聽到了沒有,馬上給我起來。那個抱小孩子的婦女沒聽到嗎?還有那個大胖子,如果再不起來我要馬上收去你的食物供應卡,聽到沒有?”最後一句是吼出來的。
於是,在收回食物卡的威脅利誘下,市民們盡力揮舞鮮花歡呼雀躍起來:“熱烈歡迎,墨索裏尼首相。” “熱烈歡迎,墨索尼裏首相。”“熱烈歡迎,墨索內衣手相。”
在戰戰兢兢的弗拉索夫引領下,戴著白色禮帽的意大利首相墨索內衣兩個鼻孔朝天,昂首走向主席台。左腳剛踏上主席台就誇張地伸出雙臂,像莎士比亞話劇裏的男主角一樣,說出的話也像是背台詞:“啊——我的朋友、曆史上僅次於凱撒的偉大征服者阿道夫?希特勒,見到你非常高興。”
李德被墨索裏尼緊緊抱著動彈不得,好不容易喘口氣後隻說了句“歡迎光臨”,又被意大利首相抱住。德國元首比意大利首相高半個頭,因而墨索裏尼的又硬又尖的帽簷刺疼了李德的脖子。
墨索裏尼放開元首,酸溜溜地恭維道:“阿道夫,你如今是家大業大了,西歐、北歐、東歐、中東都成了你的了,跟看還要加上中亞,你真成了大財主了。怎麽樣,給老哥也分給點?哈哈。”
“哈哈哈。”李德的笑簡直是念出來的。墨索裏尼見希特勒沒搭腔,便向台下的觀眾揮手致意。大家有節奏地揮動雙手,一遍遍呼喊他的名字,李德發現他的眼眶濕潤了,看來這與此君在國內很少受到歡呼有關。元首聽說有次墨索裏尼在威尼斯廣場上演講時下起了毛毛細雨,大家爭先恐後地離去,最後隻有三個聽眾聽完了他的講演:一個是保鏢、一個是給他打傘的,還有一個就是旁邊餐廳的老板,因為演講借用了他的桌子,他得抬回去。
“下麵請德國元首講話。”主持歡迎儀式的弗拉索夫話音未落,猛然爆發出山呼海嘯,大家伸出右手聲嘶力竭地高喊萬歲,台下變成了咆哮的海洋和手臂的叢林。
李德站在台前,好不容易平靜下來後,向俄羅斯人、烏克蘭人高聲叫道:“現在,我向你們宣布一個好消息,從今天起,羅斯托夫劃歸德意誌聯邦南普魯士邦,也就是說,你們將成為德國人了。”
人群像火山一樣爆發,像山洪一樣發泄,人們的激動已不是山呼海嘯,而是天崩地裂。市民、學生衝破了呆若木雞的俄羅斯軍警的警戒線,把領袖衛隊的警衛們擠到一邊,衝上主席台,頃刻間就把元首包圍。在墨索裏尼嫉妒的目光下,在弗拉索夫失落的眼光下,女人們雨點般的吻落在他的全身,男人們把他高高舉起來。
下午,元首陪同首相到亞速海的海邊,他們遠遠的就聽到了美妙的聲樂,走進了才發現原來是有一對新人在彼得一世雕像下麵的小廣場舉行婚禮。雲罅中透出幾道夕陽的餘暉。血紅的殘霞映耀著維斯瓦河的河道,給碧波蕩漾的河水潑了一盆胭脂,使淺藍的水麵溢光流彩。
這裏駐紮著一支意大利摩托化小分隊,負責保衛不遠處的意大利海軍燈塔。在一片“杜切(領袖)聲中,墨索裏尼進行了檢閱。當頭盔上插著羽毛的騎士們從他麵前急駛而過時,他自豪地對受到冷落的德國元首賣弄:“你瞧,這就是凱撒的後代,他們血管裏流著古羅馬的血液。”
“打仗盡往後縮,還凱撒呢。”“就是,說他們是意大利麵條的後代我相信。”李德身後冉妮亞與麗達挖苦道。他們身邊就站著意大利美男子、外交部長齊亞諾,他不僅沒有生氣,反而乘元首不注意,在冉妮亞的褲襠裏抓了一把。
意大利人出風頭的時間並不長,幾分鍾後附近的德軍和俄羅斯解放軍聞聲而來了,德國士兵圍繞在他們的元首身邊,俄羅斯士兵在稍遠的地方向元首致敬,墨索裏尼重新回到落落寡合中。
意大利代表團的主要任務是向德國在東方索取一塊土地。德軍進攻蘇聯後,意大利派出十萬官兵協助作戰,雖然是出工不出力,畢竟是入了股,自然應該分紅。從德國方麵來講,德國已與蘇聯西部各加盟國簽訂了條約,這些國家上完貢後都獲得了獨立,不管這種獨立有多大水分,也算是獨立了。如今,意大利通過別人向一個獨立國家提出領土要求,這意味著什麽不言而喻。
“一切都好說好商量,隻要他們提出領土要求,我們的原則是讓他們雞蛋走路——滾。”李德看透了意大利的圖謀,便定下了這條原則。
鮑曼小聲反對:“能不能給點?比如說在黑海南岸劃給一小塊地方。”
“不行!”元首吼叫起來,猛然意識到他有點過分,和聲細雨地解釋道:“親愛的鮑曼,我們不能開這個先例,如果今天給意大利劃給土地,那麽明天,羅馬尼亞人、匈牙利人、斯洛伐克人都找來了。後天,西班牙、荷蘭人會派出代表團來。再後來,整個歐洲的人都來分贓。到時候我們怎麽辦?再說了,不管烏克蘭也好,俄羅斯也罷,實際上是我們的衛星國,我們還要指望他們與斯大林的亞洲部分作戰,節省下德軍全力對付美英,所以,我們不能聽意大利的。”
元首頓了頓,凝視著鮑曼:“你如此替他們的說話,是不是接受了墨索裏尼的賄賂了?你不說我也知道。”他意味深長地望了一眼麗達。
鮑曼臉色大變,擺手的動作差點把胳膊肘兒甩斷:“沒有,絕對沒有,我隻不過替我夫人接受了一件青紫藍貂皮衣。”
李德鬆了一口氣,吩咐鮑曼從《我的奮鬥》稿費中拿出錢按市場價付給意大利人,並囑咐身邊人此事不要聲張,以免傳到希姆萊耳朵裏。
鮑曼自然感激涕零。
元首安排兩個人與墨索裏尼周旋:他把俄羅斯解放軍總司令、俄羅斯臨時政府首腦弗拉索夫推到前台當木偶,與墨索裏尼交涉,他在後麵牽線。弗拉索夫也明白自己是充數的,便要麽充耳不聞,要麽充傻裝楞,整個一個聾子和癡呆,讓墨索裏尼沒了脾氣。
元首安排的另一個人可謂活力十足。風塵仆仆從前線趕回的古德裏安將軍被安排向意大利客人匯報德意誌的蓋世武功。在一張大地圖麵前,古德裏安得意洋洋地向客人們炫耀個不停,從粉碎朱可夫的進攻、南北兩路德軍的洲際會師,直到攻占一個無名高地,夾雜著當地的風土人情。每當墨索裏尼提出領土要求時,他便講起戰場形勢。他匯報的目的隻有一個——不讓意大利首相說話。
“客不走,主不安。”9月4日,德意誌獨裁者送走了意大利獨裁者,兩國照例發表了公報:“在誠摯友好的氣氛中,意大利王國與德意誌聯邦首腦就雙方共同關心的問題交換了意見,雙方表示了對布爾什維克與美英財閥鬥爭到底的決心,並對今後新的世界格局作了規劃。”實際上,墨索裏尼空手而歸。當然,黑海的魚子醬管飽,伏特加管夠,恭維話管聽,另外就是俄羅斯或烏克蘭姑娘盡管享用。在過了三天神仙日子後雞蛋走路——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