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識破英國間諜
戈林低頭望著自己的鞋尖。李德凶巴巴地逼視他,恨不能眼睛裏伸出一隻手,在對方胖乎乎的臉上拍一個耳光。
麗達對他耳語。“噯,啊,哈。”李德發出莫明其妙的聲音,戈林抬起頭,看到元首的手伸向他的肩膀,硬著頭皮沒有躲避。
落在他肩膀上的手掌軟綿綿的確,聲音更加柔軟:“好啊,德國竟然轟炸了印度首都,這全儀仗亨特爾177重型轟炸機啊。嗯,你是唯一沒有執行我的命令而應該受到嘉獎的人。”
戈林的臉上驚愕大於驚喜,肌肉突突地跳動著,緩過勁兒後用力喊叫:“是!我的元首。”
“不過下不為例,不然會受到紀律處分的。”李德逼視著他。戈林頭上滲出豆大的汗,雞啄米一樣點頭稱是。
李德上車前向群眾招手致意,市民們認出他來,激動得熱淚盈眶,擔任警戒的領袖衛隊戰士互相扯住皮帶死死拽住,才阻擋了如潮湧動的人群。
元首與戈林、海軍將領們就此告別,登上海軍特供的大轎車。
“我們到那去?”麗達依偎在元首身邊嬌滴滴地問道。
“到華沙。”李德摩挲著她的秀發。頭發蹭到他的臉上,麗達轉過頭欣喜若狂:“我要看華沙美人魚。”
薇拉湊過來說,她要到聖約翰教堂祈禱。她刮了下鮑曼的鼻尖,問他想去哪。得知鮑曼的目的地是華沙皇宮城堡時,搖動著他的胳膊肘兒撒嬌道:“嗯,老公,你陪我去看聖約翰教堂前麵市場廣場的母子銅像嘛。”
冉妮亞笑言:“真肉麻。”不料薇拉向她瞪眼,更想不到的是鮑曼對她言聽計從:“好了姑奶奶,我聽你的還不行嗎?別鬧了,就到母子銅像為你賜福。”
麗達明白了,眼光落在薇拉的肚皮上。冉妮亞也明白過來了,倚靠在李德肩膀上軟綿綿地說:“我也要為我們的兒子賜福。”
元首正翻看著一份資料,他掙脫了她,回答更讓她心灰意冷:“今晚在華沙有事,那有時間搞亂七八糟的事情。”
“為兒子賜福怎麽是亂七八糟的事情?哼!”冉妮亞兩眼望著窗外,不再搭理他。
大轎車被鐵路道口攔住了,這裏是郊區,除了一處肮髒的補胎鋪就是一處書報亭。
車上的人漫不經心地望著兩個德軍軍官走向書報亭,一個少校伸出食指、中指和無名指,向老板要了三份報紙。
火車通過後攔杆抬起,大轎車正要通過道口。“停!”“靠邊!”冉妮亞與麗達同時叫停,兩人互相使了個眼色,跳下車走向那個軍官。
鮑曼咕嘟:“神經病,跑這裏買報紙來了。”
冉妮亞讓穿著便衣的麗達先行。麗達掏出一枝香煙叼在嘴上,風騷地走向那個軍官:“先生,借個火。”
那位軍官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又警惕地望了眼四周,強作歡笑地掏出打火機給她點上。
麗達長長地吸了一口煙,噴在軍官臉上。軍官一臉惱怒但強忍著沒有發作。麗達走向他的同伴,含糊不清地說她還有三個同事。對方沒有聽清,迷惑不解地伸出三個指頭:“你的意思是不是三個同事?什麽意思,跟我有什麽關係?”
麗達與冉妮亞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話說間諜這個行當就是玩命,他們可以蒙騙肉眼凡胎的凡人,如果遇到經過嚴格訓練的反間諜人員,隨便一個動作、稍不注意就會露馬腳。
每個國家、每個民族都會有一些習慣,他們不是依靠語言、而是依靠千百年來形成的約定和風俗習慣判別。德國人伸手做出三的手勢,一般伸出的是大姆指、食指和中指,而英國人則伸出食指、中指和無名指——像眼前這兩個山寨一樣。
冉妮亞過來查看證件,軍官證、身份證都沒問題,或者說仿造得維妙維肖。在定量卡、供應證、休假證上都沒有找出破綻,隻有在一張公共汽車月票上發現了問道——作為每天使用的東西來說,它太新了,用的紙也不同。
“你從不來梅來,你知道不來梅隊和漢堡隊踢球誰贏了?”冉妮亞還想最後證實一下,微笑著問對方一個問題。車上的李德馬上想起一個詞:笑裏藏刀。
軍官與助手試圖逃跑,他們並沒有把眼前的兩個姑娘放在眼裏。他們那裏知道眼前的美貌姑娘是千錘百煉的間諜。兩人很快被製服,事後審問得知,二個都是英國軍情五處間諜,奉命刺殺希特勒。由於航空母艦下水儀式臨時改變地點,等趕到新地方時,發現已經曲盡人散。
事實上,命運偏愛英國人,為他們提供了機會。他們與目標僅僅相隔十米,他們渾然不知。相反卻遇到了克星,在他們要暗殺的目標眼睜睜的注視下被識破。
華沙是波蘭語,寓意是由一對戀人的名字華爾西和沙娃組成,他們衝破重重阻撓,最終結為夫妻。為了紀念他們這種忠貞不渝的愛情,後人將這座城市取名華沙,並在維斯瓦河上建有紀念他們的美人魚雕像。
這個故事是中國牛郎織女的翻板,隻不過波蘭的是喜劇,中國的以悲劇收場。中國在人性化方麵不如西方人,所以也沒有以牛郎織女命名的城市。
1936年波蘭著名雕刻家魯德維卡?克拉科夫斯卡一一尼茨霍娃女士開始雕塑美人魚雕像,這尊雕像與其他美人魚一樣,上身為裸體妙齡女郎,下身為魚尾。不同的是華沙美人魚雕像高大,姑娘昂首挺胸,左手緊握盾牌右手高舉利劍。
大轎車在華沙萬豪酒店門前停下來,空軍總司令米爾契元帥率領眾將帥在門外迎接。
萬豪酒店今天讓空軍包了,大門、走廊及會議室門口都由戴桔黃色飛鷹領章的空軍官兵站崗警戒。空軍司令引領著元首走向大會議室,走廊裏皮靴的鏗鏘聲響成一片。
會議室門口兩個衛兵相對而立,看到元首來後行持槍大禮。一個滿臉稚氣的哨兵因過於緊張,手裏的槍“啪噠”掉到地上,嚇得他臉色慘白,木雕泥塑般站著不敢動彈。
“蠢材!”隨行參謀揚起巴掌,猛然意識到元首在旁邊,訕笑著放下了胳膊。
“多大了?”李德親切地問道。不料對方“哇——”地哭起來了。冉妮亞忙不迭地勸他,並對那個參謀恐嚇道:“他才16歲,你別難為他了。”
“聽到沒有?如果你跟他過不去,那我就跟你過不去。”麗達凶巴巴地補充了一句。
“你是誰?”那個上校參謀似乎看不起眼前的陸軍女上尉。麗達沒搭理他,冉妮亞斜睨了他一眼,拖長聲音說:“她就是轟炸印度首都的英雄。”
上校參謀傻眼了,幾秒鍾後“啪”地一個立正。
李德悻悻地走進會議室裏,邊走邊說:“打仗好啊,打得大家都變成叫花子了。過兩天我們會見到十二歲的蘇聯娃娃兵了。”
一群鴿子在窗外飛過。會議室裏,元首坐在一張大桌子前麵,其他人站在他的周圍,聽空軍司令講述一周來的形勢:“我的元首,總的來講是形勢逼人。西線:隨著美國宣戰,盟軍的空襲加劇;南線,我軍從中東進攻後,一個航空隊的兵力被牽製在那裏;東線,從北往南:摩爾曼斯克雖然與蘇聯內地隔絕,但空軍在英美的援助下異常活躍,迫使帝國保持一定的兵力;莫斯科周圍,據空軍偵察,朱可夫的蘇軍正在蠢蠢欲動,一場大規模的反攻正在策劃中;南部戰線,帝國空軍正在配合向巴庫進軍的德軍。為了掩護寬廣的戰線,德國空軍兵力非常吃緊……”
米爾契以直言著名,他把手裏的紅藍鉛筆一丟,直言不諱地建言,空軍不讚成開辟印度戰場。
“你怎麽知道我一定會開辟新的戰場?”李德向他瞪眼,也把手裏的放大鏡扔到桌子上。
空軍司令避開元首的逼人的眼光,談起他的憂慮:“據空軍偵察,在斯大林格勒以北,蘇軍正醞釀著一場大的反攻。路線是——”
“夠了,你提起印度,我們就來談談印度。”元首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轉身向上校參謀吼叫:“給我把南亞地圖拿來。”
李德站起來,雙手拄在桌麵上凝視著地圖,猛然抬起頭說道:“麗達,你給這些先生們談談執行遠程轟炸的情況。”
一陣沉寂。李德望過去,看到麗達正爬在茶幾上睡著了。空軍副官貝洛拉醒她,她冷不防地喊出一句:“大炮鳥,發射——”
……
德軍占領下的伊拉克南部巴士拉軍用機場,籠罩著濃厚的戰爭氣氛。德空軍對印度的戰略轟炸即將開始。
一架又一架的轟炸機鑽入黑漆漆的夜空:57架亨特爾111、9架177重型轟炸機。它們與其它機場起飛的戰鬥機匯合後隱入東方的黑暗中。
駕駛重型轟炸機在伊朗高原的沙漠、戈壁灘上空進行“遠程奔襲”讓麗達感覺到很拉風,但時間一長也覺得乏味。177的發動機轟鳴變成了有節奏的哼哼,要不是麗達突然來了大姨媽、褲衩裏濕漉漉的,她一定覺得自己睡著了。
副駕駛員兼導航員布郎正拿著一枝鉛筆在航圖上做著記號。麗達透過樹脂擋風玻璃向外眺望,景色一成不變,雲層之上的太陽躲藏入一根幾近直立的孤峰雲柱子後麵,等待它再次閃出來時,強烈的陽光照入舷窗,迫使麗達拉下了套在飛行帽上的墨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