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斯大林怎麽啦
“好了,別顯擺了。光是這項登山運動,你就匯報了半個小時。”元首並無惡意地奚落道,迫使約德爾轉入正題:“8月8日,我軍渡過捷列克河,進入了格羅茲尼……”
“等等。”正在踱步的元首停住腳步,問道,“率先進入格羅茲尼的是那支部隊,我要重獎。”
“是22軍的先頭團。”約德爾話音末落,戈林馬上反駁“我怎麽聽說是俄國遊擊隊先控製格羅茲尼,然後請德軍介入的?”
約德爾睇了副元首一眼,改口道:“是杜卡耶夫的遊擊隊。”預想到元首肯定會追問,他搶在元首張嘴前補充說,這是車臣的一支反蘇遊擊隊,在德軍到來前他們舉行暴動,控製了格羅茲尼。
“這麽說,首先進入格羅茲尼的不是德軍囉?你們不會讓我對那些烏合之眾頒發鐵十字勳章吧?”希特勒沒聲好氣地打斷了約德爾的話,喋喋不休地埋怨起來。
約德爾接著匯報,但元首不理他。“這樣一來……”這句話他連續說了三遍,一遍比一遍高,最後一遍簡直是喊出來的。然而,元首一直抱怨個不停,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約德爾眼珠子一轉,輕聲說道:“油田!”
李德一楞,然後閉上了絮絮叨叨的嘴,讓眾人看清了他們的元首能勢利眼到何種地步:疾步到約德爾跟前,一秒鍾前緊繃著的臉上馬上鮮花盛開:“什麽?你們占領了格羅茲尼油田?”
“目前油田在杜卡耶夫的遊擊隊手裏。這個唯利是圖的車臣人要我們拿300萬帝國馬克從他手裏買,我沒有答應。搞什麽搞?油田又不是他的。”約德爾說完挺胸望著元首,好像立下了天大的功勞。
“你——”李德馬上急得團團轉,背著手轉了幾圈後指著約德爾罵起來,“你笨死了。萬一蘇軍一個反攻,奪回油田,我們不是狗咬尿泡——空歡喜一場?就算是人家扔下幾顆炸彈,你去,馬上通知利斯特,讓他馬上把錢給那個杜卡姐夫,然後派一個師保衛油田。另外你再告訴他——”
李德猛地拍自己的胸脯,把自己拍得連連後退:“我,德國元首希特勒,要親自給杜卡姐夫頒發勳章,以表彰他完整無損地交出油田。”
約德爾剛轉身走到門口,又被元首喚回,他咆哮道:“你告訴利斯特元帥,讓杜卡姐夫保護好油田,如有損壞,我要從300萬馬克裏扣錢。還有,讓‘高加索石油旅’馬上到達油田區開展工作。”
希姆萊不以為然地說:“我的元首,是不是給的太多了?再說,我們完全有能力奪取油田。”
“胡說八道。”李德向他瞪眼,“我們占領了邁科普油田,但是多半油田都被蘇軍破壞了。格羅茲尼可是年產350萬噸的大油田呐。如果硬打硬強,不是瓷器店裏打老鼠嗎?”
希姆萊無言以對,隻得低下頭與自己的老二算賬。施佩爾搖著頭表示同意:“元首說得對。蘇聯人可會破壞了,他們在邁科普油井裏塞上鐵蘑菇堵塞棒,修複起來得兩個多月呀。”
“老兄,不要像奧地利的老摳一樣。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不過要價高了些。”戈林貌似公正地按壓著希姆萊的肩膀。希姆萊瞟了眼元首,衝戈林咧開了嘴巴:“赫爾曼,什麽是奧地利的老摳,你可要說清楚。”
戈林猛然意識到口誤:元首是奧地利人,這不是罵元首嗎。他也把頭垂到褲襠裏,學著希姆萊的樣子與自己的老二麵對麵交流工作經驗。
李德雙手握緊拳頭放在胸前對念念有詞,仿佛在祈禱,對他們的鼓噪充耳不聞。到衛生間經過元首身邊的施佩爾聽了一會兒,結果非常感動:元首已經為怎樣把石油運回國內操心了。陸路隻能每月運輸一萬噸左右,即使消滅了蘇聯黑海艦隊,當石油海運到羅馬尼亞港口後,多瑙河的內河油輪也都被用於運輸羅馬尼亞的石油了,惟一可行的路線是穿過達達尼爾海峽,到達地中海的意大利港口,或者沿烏克蘭修建一道石油管道。
幾分鍾後約德爾回來了,報告說,他不僅把元首的指示告訴了利斯特元帥,為了節省時間,同時告訴了第一山地師師長古貝爾特?蘭茨將軍。他得到了元首的表揚:“對,你再跑一趟,讓蘭茨少將親自負責與杜卡姐夫、不,杜卡耶夫的聯係,出了問題我拿他是問。”
李德渾身冒汗,向冉妮亞伸手。“啥?”冉妮亞一臉不解。
“毛巾。手帕也行。”元首已經冒火了。然而冉妮亞的氣比他還大,冷冷地回答:“我的手帕在垃圾堆裏呢。”
李德想起昨晚他與愛娃鬥嘴時,把人家繡著鴛鴦戲水的精美手帕扔到地上了。一定是服務員打掃衛生時扔進垃圾箱裏,不然她怎麽知道?
元首自知理虧,隻得用手擦去流到嘴巴的汗珠。他完全可以讓愛娃給他擦汗,又怕冉妮亞不高興。男人難當啊,尤其是妻妾眾多的男人。
會議繼續進行。渾身澆得透濕的施蒙特拿著一張電文探頭探腦,看樣子正拿不定主意。
李德走向窗口,驚異地發現外麵下雨了,豆大的雨點落在了地上,濺起水花,那水花如同一個個小小的噴泉。水花落在地上的時候,又變成了一個個小水泡,小水泡看起來就像一頂頂透明的小帽子。而遠山的森林和近嶺的草地掩沒在白蒙蒙中,讓他心曠神怡。
“施蒙特,你給我帶來了什麽好消息?”李德把進退兩難的他拉進來。
施蒙特擦拭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期期艾艾地說:“斯大林、斯大林……啊嚏。”他打了個長長的噴嚏,唾沫星子夾雜著雨珠灑到元首的臉上了。
“斯大林怎麽了?死了?”元首一把抓住他的手,熱切地望著他的嘴巴,仿佛施蒙特的嘴是阿裏巴巴砍柴路上發現的藏寶洞。不僅是元首,滿屋子的人,靠牆跟站著的服務員們都張大了嘴巴,臉上寫著欣喜若狂。
施蒙特又打了個氣勢磅礴的噴嚏,鼻涕眼淚都出來了。冉妮亞上前為他又捶背又抹胸,拿起毛巾替他擦拭。愛娃往裏瞅了一眼,在外麵對別人說:“那個俄國妖女還挺博愛的。”
施蒙特好不容易安靜下來了,氣喘均勻後說完剩下的話:“斯大林的兒……兒子死了。”
“嗨!”“他媽的。”“什麽破事。”“施蒙特,閉上你的臭嘴。”大家臉上寫著眼睜睜看著一堆金元寶瞬間變成牛糞的那種失望之極。
李德甩掉施蒙特的手,不再搭理他,把氣撒在約德爾身上,連珠炮一般質問道:“曼施坦因在什麽地方?為什麽好長時間沒聽到他的聲音?他是不是有意躲著我?”
約德爾正與凱特爾說著什麽,聽到元首叫他,情急間答道:“曼施坦因嗎?他在東線?”
“屁話,我知道他在東線。我要問的是他打到了那裏?你連這麽簡單的問題都回答不出來嗎?”李德用指關節磕著桌麵,對他怒目而視。
約德爾急忙站起來回答:“按照您的部署,曼坦克因的第11集團軍從塔曼半島一路南下,向蘇軍第47、56、18集團軍發動連續不斷的攻勢,目前正向蘇呼米挺進。”
“什麽時候打到土耳其邊界?什麽時候全部占領蘇聯黑海艦隊的基地?什麽時候與第1坦克軍團會師?什麽時候殲滅外高加索方麵軍?”李德一聲比一聲高,約德爾的脖子也隨之越伸越長。其實元首這幾個問題是同一個問題。他不好一一回答,隻得推說不知道。
一股無名火又竄到腦門,但是即便把約德爾罵得灰頭土臉,他仍然回答不知道。因為曼施坦因的部隊左翼一直受到蘇軍幾個集團軍的輪番攻擊。德軍沿海邊黑海東岸排成一字長蛇陣,蘇軍從山上蜂擁而下,把德軍這條大蟒蛇身上咬得遍體鱗傷。而在前麵,蘇軍外高加索方麵軍的第46集團軍在蘇呼米和加培拉之間擋住去路。
李德心煩意亂地下令休會,二十分鍾後再述。這些掌管德國和絕大多數歐洲、放個屁都能影響紐約股市的高官們打著嗬欠,拖著疲憊的身子到外麵透氣。一向把自己挺成一杆槍的凱特爾身子彎成蝦米發牢騷說,就是到前線蹲戰壕,也比一天到晚坐著開會好受。
李德癱軟在椅子上捶打自己的腰,眼巴巴地望著冉妮亞。要是在前線,她早就過來替他捶腰和按摩了。可現在,她抬眼望了望他,發現愛娃一直在窗戶外麵向裏窺視,隻得低下頭裝模作樣地整理會議紀錄。
戈林出現在門口,雙扇門剛好撐得下他臃腫的身軀。看到裏麵煙霧彌漫,他猶豫不決。身後的裏賓特洛甫推他:“要麽進去,要麽退回來,別像門板一樣堵在門口。”
戈林惡作劇地叉開雙腿,臉上的肉堆起一座小山:“來,我給你留了一條供狗進出的洞。”
裏賓特洛甫的臉一下子紅了,指著戈林喉嚨裏咕嚕著,像幹打嗝不下蛋的母雞。鮑曼看不下去了,一把拉開他:“假貴族,你走開,讓我鑽。我要把他一頭頂到屋頂上。”戈林一聽,趕緊挪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