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節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7月5日這個周末下午,帝國黨政軍領導人傾巢出動,來到已成廢墟的哈爾科夫。
天橋後麵的帝國師師部熱鬧非凡,人頭攢動,這裏成了領導們的臨時行營,也成為明天的會場。
按照李德的計劃,明天上午到戰場參觀,下午到晚上開會,會議的主旨隻有一個:炫耀勝利,以利再戰。
這座沙皇時代的芭蕾舞小劇場在蘇維埃時代改名為勞動人民文化宮。名字改了,但這裏夜夜狂歡的還是烏克蘭各級領導們,隻有在每年的五一節例外:這一天是全世界無產階級的節日,工人們胸前戴著大紅花,在這裏出席勞動模範和先進工作者表彰會。
如今,出現在這裏的還是高官,隻不過由烏克蘭人換成了德國人。屋裏一半人西裝革履,另一半人穿著灰綠色軍裝,點綴著穿黑衣、左臂套著紅袖章的黨衛軍和褐色製服的黨務工作者,還有俄羅斯和烏克蘭解放軍的橄欖綠軍裝。
晚餐後李德來到小禮堂,一本正經地與少部分人談話,心不在焉地與大多數人應酬。
從歐洲各地趕來的領袖們到達哈爾科夫後,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內拜見元首,而是先深入到各自分管的下屬單位了解第一手情況,看望戰鬥在第一線的工作人員,在基層就餐並接受禮物,然後打著飽嗝到這裏集中。
小禮堂裏支著十來張桌子,上麵擺放著幾盤冷盤、雞鴨魚蛋魚子醬、水果和煙酒。三軍總司令和參謀長以及南方集團軍群的將帥們齊聚在這裏,恭候國家領導人的到來。
平時威風八麵的帝國師師長今天親自在門口站崗。冉妮亞和麗達當迎賓小姐,副官們扮演店小二的角色,忙著把大家引領到桌子前。
“帝國議長到——”隨著冉妮亞拖長聲音的吆喝,元首中止與身邊人的閑聊,站在屋子中央擺出接見的架式。第一個進來的是裏賓特洛甫,國會議長穿著與前線不適應的燕尾服,在兩個助手的陪同下進門。帝國師師長客氣而禮貌地把隨從擋在門外、由帝國師軍官領到營房安排,隻讓裏賓特洛甫進來。
裏賓特洛甫老遠就向元首伸出雙手:“祝賀你,我的元首,你為德意誌人民立下了汗馬功勞,國會議員們都歡欣鼓舞,大家紛紛提議,授予元首為柏林市榮譽市長。”
李德客氣而冷淡地接受了他的好意。他現在不僅僅是德意誌帝國元首,而且是全歐羅巴洲的實際統治者,區區一個市長算什麽?而且還是榮譽的。
“元首呢?元首在那裏?”戈林人未進來,肚皮和聲音先進來了。大家對副元首熱烈鼓掌。戈林向四周快速巡視了一圈,目光所到之處掌聲格外熱烈。在如此亮相以後他才挪動到元首麵前與之握手致敬。
戈培爾進來時滿麵笑容地向大家招手致意,大家也都快活地向帝國總理行注目禮。戈培爾轉著圈招手,不料屁股碰到女服務員的臀部,女服務員費到好大功夫,才沒讓茶水澆到總理的脖子裏,嚇得她花容失色,鼻子歪斜。
“希姆萊副主席到——”沸騰的大廳裏一下子安靜了,大家像貓見了老鼠一樣屏氣斂息,生怕老鼠的一聲咳嗽都能驚擾到貓一般。
帶著眼鏡的貓邁著清脆的腳步走上前,在李德成前站定,“啪”地一個抬手禮,指尖從元首眼前掃過。
貓說話了:“我的元首,請允許我代表國家社會主義德國工人黨向你表示祝賀。祝賀你領導德軍在哈爾科夫獲得空前絕後的巨大勝利。這是國家的勝利,人民的勝利,更是黨的勝利。嗨!希特勒!”
“嗨!希特勒!”李德被他的迷魂湯灌得暈暈糊糊的,竟然也跟著對自己喊起萬歲來了。
希姆萊向前跨出兩大步,在元首身邊站定,兩眼目視著前方。接下來是施佩爾,他永遠是一副受氣小媳婦一般的低調,低眉順眼地走到元首麵前低聲說:“祝賀你,元首。”
李德拍他的肩膀:“我也祝賀你。我們之所以取得這場大捷,你也有一份功勞。巧媳婦難做無米之炊。沒有你提供的武器,獲得勝利隻是一句空話。”
“謝謝元首。我一定更加努力,生產更多的飛機、大炮和坦克。”他的聲音一下子高了八度。施佩爾有個特點:隻要一涉及到鋼鐵,他會馬上硬起來。
凱特爾邁著堅定的步伐,像檢閱部隊一般走到元首麵前喊出:“元首,首都各界群眾在昨天晚上舉行了聲勢浩大的遊行,慶祝前線大捷。群眾代表們發言表示,一定要以哈爾科夫大捷為鼓舞,努力工作,默默奉獻。”
不擅言談的約德爾向元首敬禮後退出了李德的視線。李德對身旁的鮑曼打趣道:“下麵該你了。”鮑曼把手裏的酒杯轉交給別人,裝做一本正經地打哈哈:“我的元首,在你指揮哈爾科夫戰役期間,鮑曼同誌鞍前馬後地跟隨著你,你往東我不敢往西,你讓我指雞我不敢罵狗,你讓我站著我不敢坐著,你一聲令下我一馬當先,睡覺給你蓋被子,天熱怕你長痱子,天冷給你暖被子,下雨給你打傘,天熱給你煽風……”
滿屋子的人笑得前仰後合,連希姆萊都笑出了眼淚。冉妮亞拍了他一巴掌:“你煽風?你還點火呢?嗬嗬。”麗達在他屁股上一巴掌:“天冷暖被子?你同性戀呀”。
戈林揚手讓大家安靜,他提議元首講話。幾十雙眼睛齊刷刷地望著元首。李德沉吟片刻,用略帶嘶啞的聲音說:“今晚我沒有什麽要說的。我的一肚子話是留給明天會議上說的。我隻想說,這場勝利來之不易,是我們大家的功勞。我們在前線浴血奮戰,是因為有你們在後方辛勤工作,籌備糧草、製造兵器,安定人民生活,所以……”
李德把手裏的酒杯舉過頭頂:“我要敬三杯酒,酒過三巡嘛。這第一杯酒敬給遠道而來的客人們。”
李德帶頭一飲而盡。第6軍軍長、帝國師師長和南方集團軍群的軍官們麵麵相覷:元首不是不喝酒嗎?怎麽喝起來還這麽瀟灑。壞了,這幾天我們自顧自喝酒,沒給元首安排一場酒局,他不會怪罪吧?
“這第二杯酒——”元首的聲音猛然低沉下來:“這第二杯酒敬給此役犧牲的將士們,對了,也包括俄羅斯和烏克蘭盟軍。人總有一死,他們不過是先走了一步,讓他們的名字與日月同輝、與江河共存。”李德把酒潑灑在地上,眾人也紛紛效仿。
李德的聲音激昂起來:“這第三杯酒,我要預祝我們今後……用日本人的話來說,預祝我們武運長久。伯恩哈迪說過:‘戰爭是人類生活中一種具有頭等重要意義的生物法則,它是人類社會中不可缺少的起調作用的東西’。同時我還要說,‘蘭陵美酒鬱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讓我們今晚痛飲一番,歡慶勝利。”
這是勝利者的狂歡,是征服者的炫示。大廳裏的狂歡與遠方的炮聲相映襯,也隻有炮聲讓他們稍稍冷靜點,提醒他們身置何處。
李德酒量有限,一向奉行“喝不過就跑”的戰略方針。他又使出他酒場上的殺手鐧——逃跑。麗達看到他出門,但被希姆萊纏住脫不開身,她向冉妮亞示意,冉妮亞一看元首搖晃著出門了,便丟下酒杯追趕去了。
外麵黑咕隆咚的,天上掛滿星,月牙兒亮晶晶,禮堂周圍是領袖衛隊和卡爾梅克突擊隊,冉妮亞看到卡爾梅克人麵向大廳不住地吸溜鼻子,便返身回去偷了一瓶酒給他,樂得卡爾梅克人在冉妮亞額頭上親了一下。
天橋上、大樓邊,到處是站崗的黨衛軍士兵,前麵是國防軍士兵在巡邏,紅場上值勤的是空軍。這裏到處都是破磚炸瓦,差點把元首絆倒。
冉妮亞扶著李德的胳膊,像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一般指著天上說:“看呀,下弦月。”
李德訝然:“瘋瘋癲癲的,我還以為是什麽呢。哎,不許用手指月亮,小心割你的耳朵。”
這下輪到冉妮亞愕然了:“啊,這話從德國元首嘴巴裏出來,真讓人感動。我以為你隻會下命令呢。”
晚風吹動著冉妮亞的長發,不時摩挲在他的臉上。李德把臉貼在她的臉上:“燙不?”
冉妮亞壞笑了一下,猝然把手伸進他的褲襠,抓住他的肉.棍子:“燙手呀——別動,誰讓你動了,又動了,變大了,小心我捏……”她嬌嗔著,兩人呼吸急促起來。
“誰?”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手電筒在他們身上一晃,緊接著光柱集中在冉妮亞伸向褲子裏的手上。
“噢,冉妮亞上尉。對不起,我在查哨。”對方很快認出了他們,不過不敢驚動元首,生怕元首難堪。
元首與冉妮亞相視一笑。冉妮亞嗔怪道:“都怪你,這下讓帝國師師長看見了,我以後怎麽見人呀?”
李德更有理由埋怨:“誰讓你像女流氓一樣把手伸到我的褲襠裏。那裏有我的茶壺,你想喝茶向我要嘛。”
冉妮亞一怔後摟定他的脖子:“好啊,我讓你惡心。”兩人打打鬧鬧著回到酒氣衝天、醉態畢露的大廳。
倫斯特走了,他一走,南方集團軍群的人也坐不住了,隻得隨他而去。海空軍是少數,自知喝不過陸軍,也先後溜了。鮑曼與施蒙特高聲爭執著什麽。哈爾德爬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約德爾把桌子上的一枝花插到陸軍總參謀長的耳朵上。
陸軍總司令勃勞希契與古德裏安“攪沫沫”,各自端著一杯酒邊喝邊聊,一句話可以說上二十遍,一杯酒喝了半個小時也沒喝幹。
希姆萊一手端著酒一手搭在麗達肩膀上獻殷勤:“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舉杯問麗達,我該喝多少?”
李德坐到兩人旁邊,希姆萊一見元首嚷嚷起來:“元……元首,你的部下這次立了大功了,破……破破……”
“破什麽了,你講清楚。”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李德急忙問道。
“破了紅……色樂隊。”希姆萊好不容易說出口。
冉妮亞忍不住調侃:“你不是看不起東方民族嗎?”
“這個冒失鬼。”李德心裏暗暗叫苦。
果然,希姆萊發火了:“你給我閉嘴。你有什麽資格對我說三道四的,嗯?”
冉妮亞臉紅了,手足無措在站在那裏,一些人往這邊瞅著。
希姆萊突然間又笑了,伸出食指在冉妮亞的鼻子上刮了一下:“再說了,你也不是俄國人。你是拉脫維亞人,我對你了如指掌。對吧,裏加人。俄國人殺了你父親……”他說著說著酒勁發作,低頭與自己的老二開始算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