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節 霸王別姬
幾輛大奔馳沿著高速公路駛入慕尼黑裏姆機場,徑直開到專機旁邊,一陣此起彼伏的車門開關聲中,戈培爾與巴伐利亞及慕尼黑的地方官們下車,團團圍住第二輛車,元首下車與他們一一握別,快步走上專機,在機艙口揮臂告別,然後消失在專機裏。
李德坐在自己艙室的沙發上,從機艙裏往外張望。鮑爾駕駛著“禿鷹”專機穿行在白茫茫的天空,專機周圍有三架梅塞希密特戰鬥機護航。冉妮亞坐在旁邊,麗達在過道另一頭,奧托?根舍黨衛軍上校和幾個領袖旗隊的士兵坐在機艙後麵。
冉妮亞叼起一枝煙環視左右,起身走向警衛們討打火機去了。元首放在扶手的手上被一隻溫暖細軟的手按在,轉而一望驚叫起來,愛得萊德笑盈盈地歪頭看著他。她結束了為期三個月的培訓,替換了魯德維卡,重新來專機上班了。
愛得萊德給他端來水果、餅幹和茶水,坐在冉妮亞的位置上給他削蘋果,切下一塊送到他嘴邊:“張口。看來,我不在的日子裏,沒人給你削蘋果吧?”
李德澀然,指著正抱著那本《飄》的麗達說:“她們天天給我削。”愛得萊德瞥了她一眼,壓低聲音道:“鬼才相信,一看她那樣子就不是伺候人的料,倒像個學究。”她把又一塊淡黃色的果塊喂進他嘴裏,並掏出手帕給他擦嘴。
李德望著正向這邊走來的冉妮亞邊嚼邊說:“我指冉妮亞,這不,她給我點煙去了。”他向她伸出手,冉妮亞吐了一個煙圈,手伸到上方把打火機墜落到他手裏。李德有點惱怒地說:“煙,你不是給我點煙去了嗎?”
冉妮亞斜睨著他、斜視了愛得萊德一眼,猛吸了一口煙,有意給他添堵:“呷,俗話說,見了新歡忘舊情,我看這話得倒過來說了。不就是削了個水果嗎?至於對我瞪眼嗎?”
愛得萊德站起身熱情地向她打招呼,冉妮亞好似剛發現她一般,摟住她的肩膀:“哎喲,是愛得萊德呀,我還以為是魯德維卡呢。幾個月不見,你越來越漂亮了,真是人見人愛呀,怪不得別人像灌了迷魂藥似的找不到北了。”她一邊說一邊不易察覺地把愛得萊德輕推到一邊,坐在她的位置上。
愛得萊德把剩下的蘋果放在盤子裏,衝他莞爾一笑後扭著屁股走了。冉妮亞拾起蘋果扔進垃圾箱裏,朝愛得萊德的背影瞅了一眼,咕嘟道:“現在又不是秋天,吃什麽蘋果,上麵灑了保鮮劑的,會中毒的。”
冉妮亞端起杯子讓他漱口。李德老老實實地辯解:“有那麽邪乎?再說削了皮的。” “削了皮也不行。”冉妮亞不依不饒,點燃一枝煙塞進他嘴裏。
元首忸怩作態起來:“拿開,你知道我不抽煙的。”麗達放下書,微笑著向這邊說:“元首,抽兩口吧。水至清則無魚,師至察則無徒,人至儉則無朋無黨,官至廉則無親無故!”
“就是。男人嘛,不抽煙、不喝酒,死了不如一條狗。”冉妮亞接過話茬兒,不由分說地把煙塞到他嘴上。
專機向東南飛行。李德問起慕尼黑法庭的事,冉妮亞埋怨道:“說好的打電話,眼看鍘刀就要落在那姑娘脖子上了,電話總也不來,無奈之下,我隻得偷偷拔掉了電源保險盒。你在幹什麽呀?電話也不接。”她向前後左右看子一下,壓低聲音說:“是不是正跟嫂子辦那事呀?”
“辦那事呀?”李德裝聾作啞,大姆指和食指指尖夾著香煙猛吸了一口,嗆得他連咳嗽,冉妮亞給他捶背,但下手明顯比平時重得多,李德先呲牙後瞪眼,把她手推開:“至於嗎,人家不過是給我一個蘋果,你要乘機報複呀?”
她有一事不解:“你不是說法律規定有99天的上訴期嗎?為什麽他們那麽著急?”
元首撫弄著她的秀發,解釋說:“戰時增加了這麽一條:如果情況緊急、情節特別嚴重,可以適當縮短上訴期。他們為了殺一儆百,自然要快判決快執行。我隻不過讓戈培爾給柏林的最高檢察署打電話,提請他們遵守法律規定而已。就這,戈培爾還盯了我好半天,好像我是外星人,懷疑我是不是說夢話。”
愛得萊德端來了兩杯咖啡,分別放在他和冉妮亞麵前,冉妮亞要把咖啡轉讓給麗達,李德發飆了:“人家給你端來的,不要蹬鼻子上臉;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敬酒不吃吃……”“得啦得啦,不知那學來的這些亂七八糟鄉巴佬話。”她打斷了他的數落,向一臉不自然的愛得萊德道謝,繼續與元首探討問題。
今天是陰天,又遇到雲層和氣流層,“禿鷹”剛爬升出霧氣,就又鑽進了雲層。雲層厚得讓人產生一種能在上麵漫步的錯覺。專機在磅礴的雲層中像是紙折的,在氣浪裏顛簸,反倒是那些千奇百怪的雲層看上去像是固體的,仿佛是龐大無匹的流動山巒。整架飛機都在爬升中震顫,大家在機艙裏像貨物一樣被拋撒。
鮑爾在駕駛艙裏對著飛機大罵,文明在這樣的惡劣中也隻好露出野蠻的本色:“爬升,他媽的爬升,要不然我爆你的菊花。”
麗達的書在元首和冉妮亞腳下滑動著,她本人死死抓著拉手,拉手砰然脫開,她一屁股坐在地上,隨口罵了句“他媽的。”這出自不動粗口的麗達,隻能說明形勢危急。
專機終於躍出了氣流,也躍升出了雲層。忽然平穩下來,雲層之上的陽光從舷窗裏刺痛了元首的眼睛,大家從互相抓撓撕扯中安靜下來。下麵是蔚藍色的大海,那一大片陸地就是西西裏了。
專機降落在馬耳他盧卡機場,鮑曼、凱塞林、第七空降師師長海德裏希、第22空降師師長魏斯特少將、滿臉胡子、臉上隻剩下一張嘴的烏克蘭獨立旅旅長伏爾波羅夫上校,地中海艦隊司令波魯克上校,還有馬爾他市長,以及他的卡爾梅克突擊隊都來機場迎接了。
鮑爾問起專機今晚在那過夜,元首偷看了愛得萊德一眼,作順水人情說,機組人員頭一次來馬爾他,今晚住在這裏,好好體驗一下地中海的海風。
愛得萊德向鮑爾等揮手告別,一把搶過元首的杯子跟在他的後麵,冉妮亞向她投來警惕的眼光,她笑眯眯地對她說:“嘿嘿,我在克裏木就是這個角色,在聖彼得堡也是這樣,冉妮亞上尉,你不反對吧?”冉妮亞被她將了一軍,無奈地走開了。
元首與鮑曼同乘一輛車,向他通報了慕尼黑的風波,埋怨戈培爾在有些事情上過於激進,導致國內死氣沉沉。鮑曼也向他匯報了非洲的情況:“你前腳剛回國,隆美爾後腳就回維也納了。非洲軍團與英軍在塞盧姆以東對峙,隆美爾說,隨時隨地可以向埃及進攻。”
李德淺笑了一下說,他估計英國人馬上就會反攻,因為丘吉爾正麵臨信任危機,他迫切需要一次勝利。“是的,一直以來他就有這個想法。可是,勝利女神根本看不上他那個臃腫的煙鬼。”鮑曼尖刻地笑著。
李德進入位於瓦萊塔中心的凱塞林的司令部——騎士團首領宮。在走廊裏,他在葉卡捷林娜二世畫像前停留了一會兒。司令部裏站滿了黑壓壓的一屋子,其中有近十個女軍官。德軍地中海集團軍官佐們、黨衛軍蓋世太保機構、地中海艦隊、第十航空隊、第7空降師、德國駐馬爾他領事、商務代表,德國石灰岩協會駐馬爾他分公司、海軍航空兵、陸戰隊、烏克蘭第1軍留守部隊等都在等待元首接見。
元首向大家通報了慕尼黑的事,要求他們引以為戒,做好各項工作。大家一臉驚訝,誰也無法相信後方發生的這場政治風波。幸好尚未發展成動亂。
元首一行重新下榻卡斯蒂利亞騎士旅館,不過這次多了個愛得萊德,冉妮亞與麗達誰都看不上這個空姐,她倒是因禍得福,獨自住了個單間。晚餐仍在副樓的鳳尾花廳,東道主們正在那裏等候,他們是凱塞林、第七空降師師長海德裏希、第22空降師師長魏斯特少將、滿臉胡子、臉上隻剩下一張嘴的烏克蘭獨立旅旅長伏爾波羅夫上校,地中海艦隊司令波魯克上校。
李德環視了一周,發現少了一個人。他問凱塞林那個賣單的人呢?空軍元帥奚落說,上次請客後的第二天向他交了請辭報告,直到答應今後不讓他作陪出錢,才如釋重負地走了。
元首仍然坐在背靠艾伊瓦佐夫斯基的《九級浪》畫的地方,不知趣的愛德萊德坐在他旁邊,發現凱塞林元帥麵露慍色盯著他,才繞了大半圈坐到烏克蘭人旁邊。凱塞林向冉妮亞問道:“她是誰?”冉妮亞呶嘴:“死皮賴臉地跟來的。”
“你……”愛德萊德語塞。冉妮亞搶白道:“我怎麽了?小姐,奉勸你別生氣,氣歪了鼻子可不好看了。”
元首建議把蓋世太保小頭目叫來,在生日前的清剿行動中,他們立下了汗馬功勞,冉妮亞馬上響應:“我聽他的副手抱怨,上次我們在這裏吃飯時,刀疤臉望眼欲穿地等了一個晚上呢。”
大家照例是一頓大快朵頤,那晚冉妮亞醉了,麗達身體不適,早早離席,愛得萊德榮幸地得到照顧元首的機會——包括給元首當振動篩子。那晚,他重新變成了仙風道骨:愛得萊德高潮時全身顫抖,不停地戰栗,像爬在振動鐵篩子上,同時下麵像章魚吸盤一般緊緊吸住,讓人一下子墜入仙境,體驗到從未有過的舒坦。
第二天,李德讓專機暫且回國,與愛得萊德告別。她眼淚汪汪地回憶起三個月前,李德把她帶在身邊的日子。元首把她摟在懷裏,撫摸著她的前胸好言相勸:“親愛的,我馬上要到非洲,那裏條件很苦,飛沙走石,你不僅照顧不了我,還會成為別人的負擔呢。”
愛得萊德從他懷裏掙脫:“我知道你怕那個紅頭發不高興。這次我發現她變了,變得不可一世了,老是斜著眼睛看我。她有什麽了不起嘛,要不是你慣著她,她一個外國人……”
“別這樣說,我的小甜心。”他又把她拉回懷裏:“說實話,我有時也真離不開她,她即是保鏢又是副官,還是參謀長。你知道嗎,十天前她又一次救了我。”
愛得萊德默不作聲了,小鳥依人般依偎在他懷裏,把臉放到他的胸脯上,仿佛傾聽他的心跳。李德催促她,她戀戀不舍地說:“元首,我聽到了你的心聲。我走了誰照顧你呢……”
門推開了,冉妮亞挖苦道:“幹什麽,搞得像生離死別,多晦氣呀。”李德惱火地講道:“別這樣冉妮亞,欺負老實人你覺得有意思嗎?”
冉妮亞一臉壞笑地向愛得萊德告別:“真走啊?別走啊老實人,你走了誰照顧他呢?”愛得萊德望了一眼元首,又瞅了冉妮亞一眼,提起包走了。李德追趕了幾步,冉妮亞猛然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他的下身,他本能地停住腳步躲避,她哈哈大笑起來。
笑聲引來了麗達,冉妮亞對迷惑不解的麗達感慨:“哎呀,你應該看看剛才這裏上演的霸王別姬。”
“什麽是霸王別姬你懂嗎?你當我是項羽呀?一大早盡說些不吉利的話。”元首真生氣了,冉妮亞與麗達樂了,兩人指著他異口同聲地說:“你生氣的樣子真男人。耶——”兩個幸災樂禍的巴掌拍打在一起。
元首不滿足於在可視電話上了解和指揮戰事,三架亨克爾He111轟炸機把他們拉到托布魯克。這些飛機剛轟炸了蘇伊士運河,剛返回機場,就被元首抓差了。第一架飛機上坐著元首與鮑曼,第二架坐著冉妮亞與麗達,第三架上是三個副官。領袖衛隊的警衛們隻得坐後勤船隊飄洋過海。
元首從天而降,不僅隆美爾深感意外,連卡爾梅克人也吃了一驚。在短暫的驚愕之後,隆美爾喜不勝收。經驗告訴他,阿道夫就是戰神阿瑞斯的形象代言人,元首一來,大展宏圖的日子到了。
一路上盡遇到沒有頭的坦克,裝甲部隊在拆下炮塔,清洗塞在炮塔裏麵的沙子。隆美爾的司令部拉於托布魯克市中心的莫罕默德路口。第2軍軍長阿尼姆中將、第1軍軍長布蘭登貝格爾中將、非洲軍團參謀長拜爾萊因,以及各師師長都被召集到司令部裏。
牆上的布徐徐拉開,隆美爾親自拿起小木棒給元首匯報:“德軍第2軍22師在塞盧姆與英軍第7裝甲師對峙;德23師與第二南非師謝費爾增井一帶周旋;德24師和意大利摩托化師西迪奧馬爾與第5印度師相持,還有3個意大利步兵師馬達累納堡南北與150步兵旅和自由法國旅僵持著。德軍預備隊是卡明斯基的俄羅斯旅。英軍的預備隊是剛從敘利亞開來的第二新西蘭師。”
隆美爾停頓了一下,神必地補充道:“當然,我們還有整整一個軍秘密集結在姆蘇斯與梅基利之間,沒被敵人發現。”
李德雙手抱胸麵對地圖陷入深思中。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