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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節 冬季浪漫:鶯語燕呢喃

  每年的1月7日是東正教聖誕節。受東正教文化影響最深的俄羅斯人從這一天開始,要過兩個禮拜的節日。十月革命前,6日晚間到7日清晨,俄羅斯的社會名流們要在該國最大的教堂——莫斯科耶穌救世主大教堂內隆重慶祝這一民間最重要的節日,並要進行守夜活動。在克裏木半島督戰的希特勒不會、也沒有辦法到莫斯科大教堂守夜,隻是覺得應該改善一下夥食,好好吃一頓。


  冷颼颼的風呼呼地刮著。光禿禿的樹木,像一個個禿頂老頭兒,受不住來自摩爾曼斯克的寒風襲擊,在寒風中搖曳。


  剛到下午4點多,太陽就已經收起它那淡淡的光,好像也怕冷似的,躲進了像棉胎一樣厚的雲層。


  傍晚,冉妮亞笑吟吟進來了,鮑曼、兩個副官和曼施坦因跟隨其後。


  冉妮亞在李德迷惑不解的目光中,把小聖誕樹放在桌子中間,旁邊擺了個雪娃娃,然後從隔壁端來熱氣騰騰的奶油大麥湯、牛奶魚湯,風幹臘肉和洋蔥做的餡餅及黑麥包布丁,還有甜點。


  鮑曼也莫明其妙,不過他是美食主義加現實主義者,既然有酒有肉,先吃了再說。他拿出煙酒,用牙齒咬開香檳酒瓶蓋,給元首滿滿斟了一杯香檳酒,給自己倒上伏特加。


  冉妮亞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念誦了一小會,然後端起倒滿伏特加的酒杯:“聖誕快樂。”


  李德拉住她的手:“等等,如果我記得不錯,你的令尊大人是路德教徒,怎麽到今天才過主降生節?”


  冉妮亞掙脫他的手,揚起脖子一飲而盡,對他明眸善睞:“謝謝你記得我的令尊,不過,令堂是東正教徒,她的令愛今晚請大家過個東正教的聖誕節,不行啊。”


  “行,行。我忘了你娘是俄國人。”希特勒說。冉妮亞不答應了,白了他一眼,說:“你娘才是俄國人呢。你以為拉脫維亞人都是天主教徒呀。”


  “好,好,我說錯了,自罰一杯。”希特勒搶過酒杯一飲而盡。“哎呀,我還沒說開始呢。”冉妮亞一把奪取空酒杯,瞪了他一眼。


  她捋了下長發,清了清嗓子,高舉酒杯為聖誕幹杯。


  “這第二杯酒我要敬給我們敬愛的元首阿道夫·希特勒,祝願他帶領我們從一個勝利走向另一個勝利,占領克裏米亞,為我死去的父親報仇。”她的臉一下子變得冷若冰霜,直眉瞪眼地望著李德。希特勒隻得站起來將她按坐在椅子上,勸慰道:“好了,今天是過年,不要提那些不愉快的事,啊。”他高舉起酒杯,充滿感情地高喊:“來,大家把麵前的酒杯端起來,讓我們為冉妮亞祝福,也為在座的每個人祈禱。幹杯。”


  “幹杯!”六隻杯子叮當碰到一起。乘大家揚起脖子喝酒的功夫,他湊近冉妮亞在她耳邊喃喃:“親愛的,為了讓你過好年,我今晚上拿出十八般武藝,讓你快樂到死。”


  “壞透了。”冉妮亞向他虛擊了一拳頭,臉上笑成了一朵花。


  冉妮亞為元首盛了碗奶油大麥湯,並把洋蔥做的餡餅遞到手裏,招呼大家大快朵頤,一時間隻有狼吞虎咽的聲音。


  飽餐後大家頻頻端起酒杯,兩個副官與鮑曼拚酒量,曼施坦因與冉妮亞不緊不慢地碰杯,偶爾也給元首敬上一杯。觥籌交錯中,施蒙特先吃不住勁了,昏頭昏腦地爬在桌子上,有時抬起頭咕嚕幾句,又重新爬下。


  遠處傳來沉悶的響聲,分不清是德軍的炮聲還是俄國人慶祝聖誕的鍾聲。屋子裏早已亂成了一鍋粥,變成了端著杯子喋喋不休、口若懸河的胡柴。第三帝國辦公廳主任、元首的首席秘書鮑曼與海軍副官為一件瑣事吵得不可開交,陸軍副官從睡夢中醒來,扶著牆搖搖晃晃地向門外走去,邊走邊咕嘟著:“瓶子倒了我沒倒,牆走了我沒走。”


  冉妮亞嘴角叼著香煙,瞪著醉眼對曼施坦因噴著酒氣:“上……上將先生,我替你判明了蘇軍登陸的地點,讓你打了勝仗,你……給……我什麽獎賞啊?什麽?金……戒指?狗屁。金耳環?俗!把我看成什麽人了?金項鏈?太好了,謝謝你將軍,以後用得著我的地方,你盡管開口,嘿嘿。”


  伴著格格的浪笑。李德覺得自己快被熏醉了,但看到她嫵媚而驁放的樣子,他心裏癢癢的,像幾隻小貓竄來竄去,巴不得大家快點走。


  夜深人靜了,寒風陣陣,一輪彎月在地上灑下清冷的銀光。冉妮亞被酒精燒得亢奮不已,拉著元首到寬廣的田地裏。夜中月明,寒光浸骨,雙頰如抵冰塊。月下的景物都如凝住,不能轉移。在愛情和酒精的共同作用下,當今世界的主宰者、德意誌第三帝國元首,與名不見經傳的小職員兼情人深更半夜在農場裏溜噠,在愛河裏遊蕩。天上的冷月凍雲,真冷得璀璨!重衾如鐵,天上地下,四圍的一切,都是冷的。唯有他倆骨肉相連,情深意切,別有一份暖意。


  李德為冉妮亞豎起軍大衣領子,攙著他的情人東倒西歪地散步。遠處偶爾傳來幾聲炮聲,讓他們感受到田園詩中的雜音,從羅曼蒂克回到現實中。冉妮亞的酒氣一陣陣噴到李德臉上,讓他有一種異樣的感覺。他們相扶相擁,配合默契:女的滔滔不絕地講,男的默默不語地聽,從甜菜地裏走到蘋果樹,又從果園回到田地。仰望遙遠的天空,彎月嬉雲,在下弦月的寒光映照下,兩人臉上泛著清冷而慘白的反光。盡管是風刀雪劍的冬夜,兩人緊緊摟抱著,並不感到特別寒冷。


  在轉了無數個來回後,李德言:“親愛的,明天,對塞瓦斯托波爾的炮擊就要開始了,我們早點休息吧。”


  “好的,今晚你對我的炮擊也開始了,嘻嘻。”冉妮亞迫不及待地拉著他回屋,熊熊火焰在全身燃燒,像母獅子一樣把他撲倒在床上,扒光衣服跨坐在元首身上。斯文掃地的元首發出歡娛的嗚咽:“寶貝,你強.暴了我,要在過去你是死罪。啊——哈——嗚……”


  真可謂:鶯語燕呢喃,花開滿院間。倚闌春夢覺,無語斂愁顏。


  ……


  自古以來,戰士們發現克裏木半島是一塊風景秀麗卻讓人付出高昂代價的地方。八十多年前的克裏木戰爭期間,俄國軍隊在半島上英勇抵抗英、法軍隊的進攻,包括抵抗著名的“光榮之旅”前鋒營的拚死進攻,戰鬥結束後,前鋒營與俄國保衛者屍橫遍野,血流成河,血腥味持續了一個月還未散去。


  克裏木戰爭後,當年抵擋圍攻的防禦工事,已經被一代又一代的俄國軍事工程專家不斷完善,德蘇戰爭爆發後,超過10萬名蘇軍和不計其數的市民夜以繼日地勞動了20個星期,進一步加強了該城的防守力量,工事日趨完善。


  曼施坦因的第11集團軍將麵對一個錯綜複雜的防禦體係,最外圍的防線是非常深的如迷宮般的壕溝,以及密密麻麻的地雷陣,再後麵是錯綜複雜、四通八達的地道連接的鋼筋混凝土堡壘,那裏光禿禿的小山丘裏麵都掏空了,裏麵遍布著迫擊炮位和機槍群,還有大量的白磷彈和火焰噴射器。


  第三道防禦工事是用一係列紅色地名命名的要塞,要塞外圍是高達十米的混凝土堡壘的舷牆,而要塞本身是巨大的裝甲炮塔,要塞內部延伸到地下幾十米,裏麵有發電場,輸水管道,戰地醫院的兵器庫。


  要塞非常堅固,環繞著無數戰壕、一道道鐵絲網和碉堡。在山坡上修築的炮位,如果不是直接命中,就很難摧毀。而且前沿和防禦縱深又埋設了很多地雷,每個要塞周圍都挖了三米寬、四米深的壕溝。


  進攻塞瓦斯托波爾要塞的代號是“鱷魚行動”。在製定作戰計劃時,第11軍團的參謀們給堡壘中的炮台起了一些很好記的名字,如“高爾基一號”炮台,是一座裝備著35厘米口徑火炮的據點,有鋼甲保護,與其他據點之間有地道相連。另外還有“斯大林”、“米高楊”、“鐵木辛哥”、 “布瓊尼”、“莫洛托夫”等,凡是蘇聯國防委員會的成員都榜上有名。


  曼施坦因有三張王牌,這就是德軍強大的炮兵和空軍的支援,加上充足的兵力。蘇軍的優勢是堅固的陣地和海上支援。蘇軍濱海集團軍有12萬人,加上其他部隊、民兵、海軍步兵以及內務部隊後約20萬人,德軍與之相對的差不多有4個軍,雙方旗鼓相當,如果把羅馬尼亞第3集團軍算進去,德軍還略占優勢,這在東線來說已經是奢侈了,種種跡象表明,這是一場硬仗。


  在元首和曼施坦因製訂的夾擊作戰計劃裏,德軍第54軍從北往南壓向要塞,要求第54軍把兵力絕對用於主攻方向,即正對著塞瓦斯托波爾灣北部高地的方向,無論德國元首還是集團軍司令,都強調不要糾纏於蘇軍前沿堅固碉堡,繞到後麵再予以攻破。這也是對第一次世界大戰德軍陣地滲透戰術的發揚光大。


  南麵的牽製性攻擊由第30軍負責,下轄第72師、第170師等兩個步兵師和第28輕步兵師,其中第170師暫時作預備隊。


  德軍49山地軍擔任東北方向,沿著辛菲羅波爾到塞瓦斯托波爾的公路推進。正如它的名字一樣,第3摩托化步兵師擔任機動部隊。


  8日一大早,李德在曼施坦因陪同下,視察炮兵陣地。他們首先來到第54軍的炮兵陣地,指揮官為周克托爾將軍,他一共指揮56個重型和中型炮兵連,41個輕型炮兵連和18個迫擊炮連,另外還加上兩個突擊炮兵營,總數達121個炮兵連,另有兩個觀察營作支援之用。


  元首反複強調,炮火準備的時候,不能用慣常的猛烈彈幕射擊,因為敵軍大都躲避在地下。“必須穩、準、狠!”元首語重心長地教導。


  李德專程探望了那個原先指揮多拉超級大炮,現在下放到戰地、指揮卡爾臼炮的特種炮兵團團長,李德一行爬山到他跟前時,他正躲在一塊凹地裏,眉飛色舞、手舞足蹈地向一幫士兵吹牛:

  “……我們躲避到一公裏以外的地方,隻聽‘轟隆’一聲,就連一公裏以外的我們都被震翻了,那股煙啊,你們見過火山爆發嗎?與那門多拉超級大炮相比,這些卡爾臼炮隻能算是搗蒜的臼窩。”


  一些聽眾竊笑著,因為他們看到元首從山坡上冒出頭,他的一個多拉炮戰友逗他:“可是元首下令炸毀了它,你誇它有什麽用?”


  炮兵少將背對著元首胡言亂語:“炸個屁,從前我們是白天鵝,現在他媽變成了醜小鴨,這一切都是元首造成的。”


  “立正。”曼施坦因斷喝一聲,少將扭轉過頭,遇到元首慍怒的目光,嚇得牙齒打顫,半天合不上嘴。


  李德很快換了一副和顏悅色的麵孔,若無其事地與士兵們一一握手,輪到少將時他還拍他的肩膀,讓對方誠恐誠惶。


  元首招呼士兵們照相,並把一臉沮喪的少將拉到旁邊。施蒙特拿起相機,海軍副官和鮑曼匆匆跑到元首身邊搶鏡頭,鮑曼下來時腳踩到一塊浮著的石頭上,雙手空中亂抓著用屁股滑了下來。


  照完相後,元首一語雙關地對少將說:“怎麽,還在為那個偉大的勞民傷財工程和高科技的麵子工程發愁嗎?我的醜小鴨?你記住我的話,在我眼裏,你和你的戰友們永遠都是小天鵝,啄人的小天鵝。”


  “是!”少將團長敬禮時身子蹦起來了,嗓音之高,讓另一個炮位的士兵們跑過來看個究竟。


  上午11點,元首和曼施坦因來到前沿指揮部、黑海岸邊懸岩邊俄國大公爵的行宮。當鍾表秒針、分針、時針都重疊在一起時,大地猛然顫動起來,天上像無數個滾雷在碰撞,無數炮彈劃破氣流,狠狠地咂向地堡、塹壕、鐵絲網、掩蔽所。


  德軍238個炮兵連、850門火炮發出巨響,對事先測量好的蘇軍堡壘作精確攻擊,技術有所長進的裏希特霍芬的德軍第8航空隊,輪番攻擊蘇軍港口補給線,向蘇聯艦艇發起猛攻。巨大的炮彈撕裂空氣,引爆了蘇軍的地下彈藥庫。方圓幾十平方公裏的城市被烈火籠罩,炮聲響徹雲霄,遠在黑海南岸的土耳其北部都能感受到硝煙,滾滾煙塵遮蔽了天空,大地在顫抖,無數生靈塗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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