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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節 領導危機

  李德右拳拍打著左胸,痛心疾首地訴說:“先生們,現在,美國、英國的婦女們走進了車間,俄國老人和小孩在生產子彈,而我們的婦女們還在推著嬰兒車漫步。電影照常上演,交響樂到處響起,就在一個月前,工廠實行一班倒。”


  李德轉回到座位上,疲憊地坐下,去掏手帕卻發現空空如也,才想起手帕給冉妮亞了,他花了四分之一分鍾時間,設想此刻她在幹什麽?他又花了十分鍾,平靜地講了他在前線的冒險經曆,對大多數人來說,這是聞所未聞的,戈林瞪眼,戈培爾皺眉,希姆萊先是驚奇,接著沮喪地擦拭頭上的汗珠,因為元首講到黨衛軍的胡來,盡管謹慎地加了“個別”、“少數”、“一些”這樣的限製詞。


  李德大聲疾呼全國人民立即行動起來,為德意誌民族而戰,並且赤.裸裸地威脅:“德意誌民族的崛起,必然為美國、俄國和英國所不容。你們不要以為美國是民主國家,會對德國手下留情,恰恰相反,由於我們不承認美元的霸主地位,打破了金本位,美國的上層社會對國家社會主義恨之入骨。”


  “假如我們在戰爭中失敗,那麽,8000萬人民將淪落為任人宰割的奴隸,男人被殺,女人被奴役,領土被瓜分,國家被肢解,德意誌民族將跌入萬複不劫之中……”


  雖然已到深夜,大家沒有一絲睡意,一會頭皮發麻,一會血液沸騰。在成功激起危機感和使命感後,李德回到《德意誌帝國戰時生產法》上來:“我建議強化法律責任:如果那個軍工企業拖延、消極、重大失誤等,必將追究法律責任。對個人也應該製訂相應的細則。”


  施佩爾把一張紙擺在元首桌前,是討論了一整天、議而未決的重大事項,李德把紙向翹首以待的企業家們抖動了一下:“這裏麵凡涉及到追加預算、補償損失的,現在一律不考慮,什麽時候考慮呢?等你們流水線建成了,生產搞上去了,產量翻了一番後再考慮。具體怎麽兌現,你們可以私下裏請教克虜伯先生。其他問題由國會決定。現在散會。”


  ……


  快到聖誕節了,德國潛艇在大西洋與英國奮戰,但是由於元首的限製,對美國的護航軍艦仍躲避三舍;北非,隆美爾的非洲軍團被英軍趕往班加西;東線曼施坦因的進攻正在秘密準備中,拉多加湖與奧涅加湖之間的德軍正承受著不甘心失敗的蘇軍的嘶咬,中央集團軍群正麵,俄國人像驚濤駭浪一樣,不斷拍打著德軍的冬壁防線。


  年底了,會議一個接著一個,然而任何會議都沒有今天的重要,因為今天,李德將要趟入改革的深水區——政治體製改革。


  第一次世界大戰前,德國由德皇統治,戰敗後成立魏瑪共和國,生不逢時的民主政治導致了混亂,加上戰勝國的殘酷剝削和打壓,使群雄四起,內外交困。


  1933年1月30日,納粹黨在選舉中成為第一大黨,再加上軍方、實業界的壓力,興登堡總統被迫任命希特勒擔任總理,多年來,興登堡總統從來沒有稱呼過希特勒這個名字,一直叫他“畫匠”、“下士”、“暴發戶”、“奧地利流浪漢”、“那個隻適合當郵政部長的官迷”。


  希特勒上台後,實行一黨專製,利用戰時法令管理德國,每個大區、州、縣都有兩套班子:黨部書記和行政長官,黨管幹部,行政長官管行政事務;到了上麵,大區黨部書記、大區區長,中央各部部長都聽命於希特勒一個人,這不是現代社會政府的框架結構,幾乎是宮廷了,無疑是政治形式的倒退。


  李德深信,要想取得戰爭勝利,上層建築必須適應經濟基礎。隻要邁出關健性的一步,其他事情都是“綱舉目張”的事了。


  如此大的動作,事先要在黨內統一思想,李德把黨政軍高級領導召集到上薩爾茨堡鷹巢那間大玻璃房子裏,為的是排除幹攏,集中精力開好會議。


  天空飄浮著雪花,從電梯上去後還要踏雪走一小段路,肥胖的戈林緊緊抓著衛兵,不敢看兩邊覆蓋白雪的山坡。進入大房間後向元首建議,明春在山路兩邊修護欄。


  戈林、戈培爾、裏賓特洛甫、鮑曼、施佩爾、凱特爾和約德爾來了,李德擔心地問鮑曼是否通知了希姆萊,鮑曼說昨天就是本人接的電話,可能下雪,路上耽誤了。


  在等待希姆萊的時間裏,李德向大家讀當天的新聞提要:

  ——太平洋:日本占領威克島,將它重新命名為“鳥島”。


  ——中國長沙,日軍向長沙發動第三次進攻。


  ——莫斯科,斯大林和英國外交大臣安東尼?艾登進行了為期一周的會談,雙方就共同戰勝希特勒德國達成“一致觀點”。


  元首笑出聲來:“英國空軍參謀長查爾斯?波特爾爵士昨天在廣播中要求英國國民回收廢紙。他告訴人們,舊雜誌和報紙,聖誕卡和裝飾品,裝食品的紙盒和香煙盒都是戰略物資,可以製造炮彈殼、地雷、機槍子彈的組件以及坦克和飛機的無線電設備部件。”


  “真是窮瘋了,什麽都要,說不定廁所紙簍裏的擦屁股紙也是戰略物資。”戈培爾挖苦道。


  接下來他們笑不出來了:英國第八集團軍開始圍攻班加西了。


  元首問凱特爾和約德爾,第十裝甲師何時從東線調出,凱特爾麵無表情地回答:“來不及了,就算今天開始調動,一個月後才能抵達非洲。”


  外麵傳來踩在積雪上的吱咕聲,希姆萊裹著一股雪花闖進來了,手伸向茶爐:“啊,真暖和,我的車在上山的路上拋錨了。”


  大家一邊喝著咖啡,一邊吃著蛋糕或麵包,談了一陣子天氣後,希姆萊率先問道:“我的元首,這麽匆忙把我們叫來,不會是俄國人衝破了冬壁防線吧。”


  戈培爾吞下嘴裏的蛋糕,含糊不清地答話:“東線沒事,利比亞隆美爾的防線倒是被突破了。”


  李德待大家吃得差不多了,慢騰騰地開口了:“把同誌們請來,想研究一下帝國體製改革的重大問題,以前我給你們打過招呼的。今天,我們本著對德國負責的態度,從國家、民族的大局出發,不要計較個人的利益,把這件事定下來。”


  大家愕然,隻有鮑曼和戈培爾淡定些,希姆萊被蛋糕噎住了,趕緊喝了一口水,又抹去嘴角的口水。


  一陣難堪的沉默,在元首的再三動員下,戈培爾打了頭炮:“根據德國麵臨的嚴峻考驗,我同意製訂出適應新形勢的領導機構。至於怎麽改,我還沒有成熟的意見,希望大家各抒己見。”


  戈林一臉困惑:“不就是全麵轉入戰時體製嗎?還有什麽改革的?”


  希姆萊衝元首喊道:“既然你想好了,說給我們聽聽,我從小就沒有猜謎語的天份。”


  裏賓特洛甫剛表態同意元首的決定,希姆萊伸出手指頭一頓搶白:“同意?元首什麽都沒說,你同意什麽?你是元首肚子裏的寄生蟲呀?這是事關帝國前途命運的大是大非問題,不是賣香檳酒那麽簡單。”


  大家輕笑,戈林喝道:“不要笑,聽元首講。”


  “總的精神是:建立領導核心,明確責權、抓大放小,取消兼職,大事研究,小事分管。就是說,在坐的都是黨的最高級幹部,今後就是國家領導集體成員,不再具體擔任部級職務,像蘇聯的政治局……”李德沒說完,就讓希姆萊粗暴地打斷了:“就是說,我不再擔任黨衛軍首領?”


  “原則上是的。”李德似笑非笑地回答。


  希姆萊像掉在石頭上的羊油一般,楞楞地望著元首,臉上的肌肉跳動著,半晌指著大家:“你……你們都是?還……還是我一個人?”


  “我也一樣。”元首幹脆回答。


  希姆萊肝火攻心了,他認定這是元首從他手裏奪取黨衛軍指揮權的陰謀,便不顧一切地咆哮道:“既然如此,我有個疑問,說出來後你們再處理我。我早給你們說過,元首變了,我甚至懷疑他不是原先的元首,因為他的好多做法跟以前簡直是兩個人。鮑曼、戈培爾,你倆當時在列車上,你們以上帝的名義說說,眼前這人是不是元首?”


  鮑曼氣呼呼地回答:“不是元首是誰?難道會從天上飛來個元首?”


  李德猛然間一陣眩暈,像懸浮在空中一般,臉上火辣辣的,雙腿麻酥酥的,心跳幾乎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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