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節 猶太人問題
希姆萊有點激動,急速在身上摸著,顫抖的手摸出一盒美國“駱駝”牌香煙,看了李德一眼,準備到門外吸煙。
“海因裏希同誌,就在這抽吧”。李德喊住他。
“啊——”希姆萊意外地張了張嘴,叼在嘴裏的煙“啪噠”掉到地上。元首不是最反對抽煙嗎?這是怎麽了?看來逃脫一劫的希特勒從高高在上的神壇上走下來了,多了點人情味道。
在李德的再三要求下坐下來,他一邊觀察元首的表情,一邊笨拙地點燃香煙,輕輕吸了一口。
一種久違的煙草香味沁入心脾,李德不露聲色地吸了幾口,繼而可憐起自己來:身為一國之君,在中國古代是高高在上、眾臣跪拜,嚐盡天下美色,食盡五州佳肴的皇帝,竟然依靠這種做賊一般的辦法過煙癮,真是可憐、可悲又可恨。他不由地長歎了一口氣,希姆萊以為元首受不了他的煙味而煩惱,急忙跑到外麵吸煙去了,李德連吸二手煙的權利都被剝奪了。
希姆萊過足了煙癮,精神飽滿地在房間裏踱步。李德擺弄著手裏的紅藍鉛筆,誠懇地對希姆萊說:“我忠誠的希姆萊,我們回到剛才你說的話題。首先,我不會被敵人嚇破了膽。但是為什麽對處置猶太人我越來越慎重呢?是為了帝國和人民的利益,包括我們在座幾位的安危冷暖”。
最後一句話讓大家倒吸了一口冷氣。希姆萊雙手抱胸,眼睛望著窗外,李德也站起來,右手握緊拳頭擊打著空氣:“為什麽我能當元首而別人不行,因為我對事物的發展以及內在規律及結果有著相當準確的預見力。你們記住我說的話,在我們談話的這會兒,蘇軍第七集團軍正在向占領提赫文的德軍發動反攻,但是那些老頑固們根本不信。我隻有用事實向勒布元帥證明我超人的預見力。”
“博士,你說說。”元首說得口幹舌躁,向戈培爾揮揮手。
戈培爾咳嗽了兩聲,盡量避開希姆萊的目光,充滿激情地說:“請充許我花幾分鍾時間,講講我的養子哈羅德中尉的故事。”
……
巴巴羅薩開始後,哈羅德作為赫爾曼?蓋耶爾的第九軍第137步兵師的一員,進入這無邊無際的蘇聯領土。在明斯克附近,他受命留下來,率領他的工兵連給鐵道部隊砍伐木料。
普裏皮亞特沼澤地周圍是一望無際的森林。他帶領一百多號老弱病殘和征集的一千多名當地俄國老百姓,進入莽莽林海。在森林深處也有幾十戶伐木工人,他先讓大家修複了小教堂,開辦了小學校。這些俄國人非常友好。哈羅德剛進入林區時遇到一股股紅軍的散兵遊勇,在這些伐木工人的勸說下放下武器,改行成為新的伐木工人。
兩個月後,哈羅德的伐木工人達到三千多人,其中一半是收編的蘇軍。木材源源不斷地變成枕木,俄國的寬距鐵路也不斷改造成歐洲的標準鐵軌。
一個多月前,哈羅德領著幾百人正在幹活,突然幾輛英國的布倫運載車闖了進來。車上坐滿了荷槍實彈、臉色陰沉的黨衛軍。
一個三級突擊隊中隊長敏捷地從車上跳下來,還沒完全落地就大喊著全體集合。他的手下迅速散開,把正在幹活的工人們驅趕到一起。有些動作稍微遲緩的屁股上挨了幾腳。有幾個好象見過些世麵的俄國俘虜拔腿往森林深處跑去,一陣槍響後應聲倒下。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哈羅德大腦一片空白,過了好一陣才反應過來。他衝動地上前,把槍口還冒著煙的黨衛隊員一拳打倒。
周圍的黨衛隊員馬上把衝鋒槍槍口對準了哈羅德。擔任警戒的工兵們也端起槍—都是些前方淘汰下來的破槍,其威力比砍伐樹木的大斧子強不了多少。
中隊長衝到哈羅德跟前揮起了拳頭,想了想又放了下來,惡狠狠地吼叫道:
“我要在這些俄國豬裏麵找出猶太人和政委。你想包庇這些帝國的敵人嗎?”
哈羅德怒視著這個軍銜並不比他高的狂妄家夥,一字一句地說:
“這裏沒有你說的那些人,這裏隻有夜以繼日為帝國砍伐木料的伐木工人。你憑什麽槍殺他們?”
“哈哈,哈哈。”中隊長可能頭一次遇到竟敢阻礙他的國防軍低級軍官,挑戰地問:“能不能告訴我膽敢妨礙黨衛軍別動隊的人是誰嗎?”
哈羅德針鋒相對地反問:“能不能告訴我膽敢妨礙元首的盡快修複鐵路命令的人是誰嗎?”
中隊長的喉結動了動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哈羅德對呆若木雞的工人們喊叫:
“各位,我這裏隻有工人而沒有其他。你們放心幹你們的活吧。你們都是好樣的。”
森林裏又恢複了忙碌和嘈雜。黨衛軍們象來時一樣,又橫衝直撞地走了。歡呼雀躍的工人們把哈羅德舉起來拋向空中。
一天後,哈羅德為自己的輕率付出了代價。這次來了個一級突擊隊中隊長,一來先命令工兵們排起隊並收繳了僅有的幾支破槍。近一半可憐的工人們-——猶太人和戰俘,被黨衛軍用皮鞭趕著帶走了,說是帶往戰俘營。
哈羅德的工人們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他派出三個排長分頭去找,大都空手而歸。他自己帶著幾個老工兵在一個巨大的樹洞裏找到了幾個,這些俄國人先是感謝他,繼而埋怨哈羅德害了他們的同胞。至於回去繼續幹活則想也不要想。有個上了年紀的對他說,二十年前他和德國人打過交道,但是現在的德國人好象和你們的前輩有點不一樣,‘好象露水打濕了腦袋’。現在就連你們自己也沒有章程。比如村裏穿綠製服的恢複了學校,但是穿黑衣服的又關閉了學校。那些穿黑製服的簡直是野獸,我們寧願永遠躲藏在森林裏。或許過不了多久,我們這些人都會成為遊擊隊的。
哈羅德給這些前伐木工人丟下了些麵包後默默無言地走了。當時他為這些人稱呼他的同胞是野獸而憤憤不平。直到幾天後—幾個工兵在十幾公裏外的小溪旁發現上千具腫漲發臭的屍體,就是那天當著他的麵帶走的工人。
……
戈培爾激動地揮舞著幹柴一樣的胳膊肘兒吼叫道:“瞧,我們幹了些什麽?那些人本來自願為帝國服務,但是,我們連人家給我們幹苦力的權利都剝奪了,把人家趕進森林,逼迫人家拿起武器與我們作對,世上那有這樣愚蠢的殖民者,你們看看英國……”
“不要提英國!”希姆萊吼叫,然後旁若無人地點燃了香煙,剛吸了一口就扔掉,看得出雖然他故作鎮定,內心裏在翻江倒海。
其實,希姆萊盡管是個種族狂,可也不是不可救藥的。他服軟了,雖然很不情願:“好吧,你是元首,我聽你的,你的想法是什麽?”
李德瞄了一下做記錄的鮑曼,示意他做好記錄,然後表態:“第一,對猶太人遷移!以前我們的方案就是把猶太人遷出歐洲。當然,原來的把猶太人遷移到馬達加斯加島的方案是異想天開,遷移到亞洲還是可行的,比如明年我們會占領哈薩克斯坦,在那個不毛之地給猶太人找一塊地方是易如反掌的。”
戈培爾接過話頭:“占領區的政策也得改變,今天應該把帝國東方部部長也叫來。”
李德趕緊接過話頭,大談特談第二個問題。巴巴羅薩開始後,德軍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戰果,從6月22日到10月底,俘虜蘇軍300多萬人,有一個大家所忽視的原因是好多俄國人沒有死戰到底。農民被強迫集體化,工人們遲到三個小時就要被判刑,民族矛盾,肅反,宗教政策等等,都是原因。
李德在大家頻頻看表時及時收住話:“事實上,斯大林最怕我們利用他政治上的巨大弱點,所以強調紅軍進攻,把戰爭引向國外。蘇聯內務部有意迫害德軍戰俘,目的就是讓德軍以牙還牙,可惜我們上當了。當斯大林看到我們越來越露骨的種族政策時可能樂壞了。”
“好吧。”希姆萊陰沉沉地回答。鮑曼做出一副奮筆疾書的樣子盯著希姆萊。
希姆萊仍然不甘心地望了望堅定地站在元首一邊的戈培爾,瞅了瞅若有所思的戈林,他眼光盯到誰,誰就趕緊避開了,希姆萊隻得吞吞吐吐地表態:“對於猶太人,我們就以遷移為主。當然海德裏希製訂了另外的方案,也就是從根本上解決的方案……看來執行不下去了。當然誰也無法預料出現一些相對小規模的……清除”。
下麵的話希姆萊流利多了,也顯得有些激動:“至於東方占領區政策問題,我們黨衛軍必將與帝國政策相一致,這點我想沒有異議。至於以前的好多問題應該怪罪於帝國沒有製訂統一的政策,而不應該把一切都怪怨於黨衛軍身上。”
“沒有責怪黨衛軍的意思。”
“黨衛軍是保衛黨和國家的堅強堡壘。”
“黨衛軍為帝國作出了巨大的貢獻,這首先是有一個具有領導天才的領導人。”
其他人忙不迭地安慰他,直說得希姆萊不好意思起來,大家看到他的眼鏡後麵亮晶晶的。戈林伸了個懶腰,拍拍凸顯的肚皮對左右說:“我的肚子在呼喚了。”
大家的意見驚人的一致。
李德心裏一陣說不出來的酣暢淋漓:本來今天是討論國際問題的,不料引申出令他寢食不安的猶太人問題,而且得到了解決,用遷移代替了海德裏希血淋淋的、瘋狂的、喪盡天良的把猶太人從肉體上消滅的“最後解決”方案,一個“爽”字怎麽得了?這才叫摟草打到兔子,挖窖挖出金元寶來了。不論怎麽樣,這些人還是以國家利益為重的。他感到自己身體內一股熱流在湧動——德意誌第三帝國元首。
其實,猶太人問題挺複雜的,納粹對猶太人的政策能夠推行,與當地人的配合是分不開的。德軍攻占烏克蘭後,隻有幾千人的特別行動隊屠殺的幾十萬猶太人,如果沒有當地烏克蘭民團的配合是不可能的。
歐洲本來就有排猶傳統:猶太人首先是宗教敵人,因為人們認定耶穌就是被猶大出賣的。其次一些猶太人從事放高利貸等職業,在金融領域具有天才,往往招人嫉恨,“木秀於林,風被摧之。”另外猶太人與吉普賽人都沒有自己的國家,長期客居他國,正如長期賴在家裏不走的遠方親戚一樣,當缺少人手時人家需要你幫忙,當食物短缺時人家自然討厭你,把一切不如意都怪罪在你的身上。所以說,一個國家,一個民族要自強不息。那怕夫妻之間,誰在家幹的活多,誰掙到的錢多,誰的家庭地位就高,這是顛撲不破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