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結局
後來，他睡著了，還做了一個夢，夢到連清和死了，木棉為他殉情。
他被嚇醒。
醒了之後，忽然發現雪停了。夜空中一片晴朗，北極星在閃閃發亮。
木棉大概也在看著這顆北極星吧。
襲垣騫記得木棉說過，她在迷茫的時候，就是昂著頭，望著夜空，盯著那顆最亮的星。
必須爭分奪秒。
襲垣騫等不得天亮，就衝了出去，跳上了越野車。
那個老人也被驚醒，他用盡全力對著襲垣騫喊著，大意是說，還會起風，還會下雪，不要出去。
襲垣騫等不了了。
他沒有時間。
結果，那個老人說對了。
剛剛早晨，風雪又起來了。
襲垣騫擦擦護目鏡，依舊看不清遠方，但他可以回頭，可以看到自己的那輛跑不勤的越野車。
地上的雪越來越厚，他忽然笑了。
他想起小時候，看過的一部小說《雙城記》，裏麵的男主為了他的心愛的姑娘，和心愛姑孃的心上人，自願獻出了生命。
當時，他把書本合上，說了句，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傻瓜。
現在，這個傻瓜就是他啊。
風雪越來越大，襲垣騫覺得，他可能回不去了。拿出手機，發現手機也無法開機。他還是把手機放在耳邊：“抱歉，木棉……”
剛說到這，他隻覺得眼前一黑，就要失去意識。
就在那一刻，他看到風雪中，一個健碩的人影在向著這邊走過來。
……
不知過了多久，襲垣騫醒過來，他發現自己在山洞裏，不遠虛是一堆篝火，篝火的另一側是一個裹著氈衣，鬚髮花白，有些邋遢的健碩老人。
襲垣騫看著他，忽然覺得眼熟。
“你是……”
“我是才讓。”
“你……”
“不用說了，等雪停了，一切都會好的。”
“可是……”
襲垣騫還想說點什麽。那位才讓老人已經走過來，輕輕地按著他的肩膀。
“孩子，睡一覺吧。這個世界所有的事情都有定數，你不可能跟天鬥，而天不會那麽殘酷地折磨人。睡吧。很快就會好的。”
他的話像是有魔力，襲垣騫的精神安穩下來。他慢慢閉上了眼睛。
……
木棉又在拉大提琴。
連清和聽著她的提琴，慢慢地閉上了眼睛，呼吸平緩多了，也隻有在聽到木棉的琴聲，他纔會如此安謐。
木棉的手有些發僵，琴絃顫了下，發出了一個非常刺耳的高音。
她怕把清和吵醒，急忙望過去。
連清和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他睜開眼睛：“累了嗎？那就不要拉了，陪我說說話。”
木棉把大提琴放到一旁，坐到了床上。連清和半坐半躺，他張開了手臂，想把木棉攬入懷中。可是，他做不到。他的身澧太虛弱了，即便是這麽一點小事，他一樣做不到。
他憤恨地捶了下床麵。
木棉立即拉住了他的手臂。
“別這樣，你會傷了自己的。”
連清和的眼睛依舊清澈地如同泉水。那是隻有在看木棉的時候纔會有的目光。
“木棉，對不起。我可能……”
目前立刻點了下他的嘴唇。
“不要說，不會有事的。”
連清和抓著木棉的手，輕輕地放在嘴邊吻了下。
“木棉，讓我看著你，我不會睡覺，我要一直看著你，看著你……木棉，把燈打亮一點……”
木棉的心好像被針刺了一下。
燈亮一點？現在是白天啊。難道，清和的眼睛已經……
她不敢想，更不敢去試。
高娃和窮達都走了進來，剛纔的話，他們也都聽到了。木棉用目光訊問。高娃用手在連清和的眼前晃了晃。
結果，連清和什麽反應都沒有。
高娃歎口氣，看看窮達，窮達輕輕搖頭。
什麽都不用說，大家都明白。
木棉強忍著淚水：“清和，不用開燈。就這樣很好。”
“這樣啊。”連清和似乎感覺到了什麽，他那麽聰明，這種低劣的謊話怎麽可能騙得了他，他還是笑了笑，“好吧，這樣很好。”
木棉從裏麵出來，站在樓道口猛抽菸。她一直以為這種情況隻有男人纔會做。沒想到，她也是如此。
煙真是個好東西，能讓你瞬間麻醉自己。
高娃說：“木棉，你不要放棄希望，還沒到最後時刻。”
窮達也是這個意思：“是啊，還有希望。”
木棉把香菸掐滅說：“我不抽菸了。清和不喜歡煙味。”
她沒有接著那兩個人的話說，扭頭又走進了病房。
希望，當然是有的。
但是，這個希望也足夠渺茫。
高娃說：“也不知道我父親到底什麽時候能出現，如果他在，肯定有辦法。”
窮達望著外麵：“天氣總算晴了，可是，那邊還是沒有訊息。唉，就算現在找到他，他還來得及過來嗎？總不能指望他從天上掉下來吧。”
正說著，忽然外麵又一次狂風大作，飛雪漫天。不過，這次不是自然的風，而是直升機在降落。
直升機剛剛落地，艙門就被打開，從裏麵走出一個老人和一個年輕人。
年輕人是襲垣騫，老人正是高娃的父親才讓。所有人都翹首以盼的那個救星。
窮達看到這一幕，用力拍著玻璃。
“奇蹟，奇蹟！真的發生奇蹟了！”
連玉城夫婦也正在樓道裏，本來是以淚洗麵，現在看到這一幕，也是欣喜若狂。連太太還拉著老公的手臂，提醒他，注意血昏。
才讓走進病房，給連清和做了診治。他額頭上的皺紋擰在了一起。
木棉小聲地問：“怎麽樣，他……很難治嗎？”
“抱歉。”
才讓忽然說出了這麽兩句話，他的漢語說的有些生硬，但意思傳達的準確無誤。
抱歉？抱歉是什麽意思？
木棉感到眼前的一切都粉碎了，她拉著連清和的手。
“清和，你知道嗎？我們有孩子了，你要做爸爸了。你要活著，無論如何你都要活著！你……”
才讓忽然點了下木棉的肩膀，木棉覺得肩膀一陣麻木，她被才讓拉了回來。
才讓說：“等我把話說完。我很抱歉，我不能立刻治好他，也不能保證他活到80歲，活過60歲還是可以的。”
那一刻，木棉真是不知道該哭該笑，更不知道眼前的這位神醫到底是太幽默，還是反射弧太長。
或許，有本事的人都是如此吧。
才讓開始給連清和治療，目前隻能離開。在樓道裏，她感謝襲垣騫。
襲垣騫說：“不用謝我。還是謝謝你外公吧。”
“他？”
“是，他和才讓醫生是老相識，他還找來了直升機，還有，如果不是他通知才讓去那個補給點，半路上遇到我，連我都死了。”
“那他呢？”
“他說，等你想見他的時候，他會來的。”
木棉輕輕地吐了口氣，望著窗外刺眼的雪地，她輕輕地吐出了一句話：“謝謝你，外公。”
三個月後，連清和從這裏走了出來。
四個月後，商木棉和連清和的盛大婚禮舉行。
十個月後，木棉生了一點龍凰胎。
一年之後，兩個人故地重遊。
兩隻手掌相互扣在一起。
連清和輕輕的說：“知道嗎？愛能創造奇蹟。”
木棉抿著嘴，輕輕一笑。
“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