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靜望,花開花落
南凰,又回來了呢。
南凰是一個國稱,南疆才是這一代的稱呼。南疆以蠱毒聞名,南凰更是人人養蠱。
司空淩雙腳趕路,在這地方,沒有當地人的帶路騎馬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他雖然在這生活了幾年,但是隻是對這有了些許了解。
嗯,就是能活著進去,然後半死不活的出來。
“蘇傾酒呀,我也是瘋了,為了你回這麽個鬼地方?”,荊棘紮過司空淩的手臂,他走的是一條荊棘路,因為南凰不喜歡外來人到來,正常人能走的地方都有蠱蟲。
唯一沒蠱蟲便是這一條荊棘路,一路走一路流血,這絕對是比誰的血多,誰血多誰就活到了最後。
血人來到了古老的村落,司空淩見著了一個拿著波浪鼓的婦人,嘴角微微上揚。他胡亂的摸了摸臉上的血跡,道:“師父,我回來了……”。
司空淩醒來已是五日後的清晨,他渾身纏滿了白色的繃帶。拿起一件外衣披著,他便走出了房間。
記憶之中小院有一顆梧桐,這個時節花已經開好了。
院落紫色的花朵落了一地,樹下有一名女子呆呆的望著樹上的花。有些花落下剛好落到她的臉上,她噗嗤一笑,把梧桐花捧在手裏。
呢喃著:“一朵梧花一聲念,一處相思愁斷腸……”。
“師父?”,司空淩輕呼。
每到這個時節,他的師父夕月就會靜靜的站在梧桐樹下許久,直到風雨的到來把樹上的梧桐花吹落,她才會在這恍惚的縹緲思念中醒來。
司空淩一直直到自己的師父喜歡一個人,也一直在等一個人。這麽多年以來,歲月的痕跡不曾爬上她的臉,也許是因為心死,越活越年輕了。
在這個小院裏有不少小孩的玩意,她的師父無聊的時候,便玩這些小孩的玩意。這麽多年來,他從來沒有見過她真心的笑過。
“你回來了,體內的毒倒是清了不少,你可是恨我?”,梧桐樹下的女子決絕的轉身,殺氣大增盯著小屋麵前的少年。
她親手下的蠱毒,這個世界上若有人能解,也就隻有他一個而已。他可是看到了司空淩,兩個兄弟一個學醫一個學毒,他可會記恨她?
如果記恨,這麽多年是不是一直沒有忘記她。
司空淩搖了搖頭,自願做的事情談不上什麽怨恨,“師父,徒兒是您一手帶大的,為師父試藥怎會記恨?”
“師父,我沒去見他。但是我見到司空辰了,他還是像小時候一樣,自以為是真是可氣呢”。
夕月撿起石桌上的一朵梧桐花,眼中有些遺憾,司空淩看不透徹。夕月倒是很想他去見一下司空辰的師父,隻是他一個毒王,去見一個醫聖做甚?
難道和他談一下他的毒理嗎?那是話不打一處來。就他這個身體,和醫聖比絕對會死的很慘。司空辰看不出他身體的異樣,不代表別的人看不出來。
“紫華你沒見著,說吧你體內的毒是誰給你治的?”,夕月雙手交叉放在腿上,端莊如淑女。
不止一次,司空一直覺得他的師父夕月從前是一個大家閨秀。這坐姿平常的儀態,與他見過的小姐如蘇傾酒,簡直是沒法比的。
“是徒兒碰到的一個奇女子”,對蘇傾酒的讚揚來自心底,司空淩的話一下子讓夕月來了好奇之心。
司空淩是她一手調教出來的,她還沒有見過司空淩讚賞誰。他可是動了心喜歡上了,所以另眼想看?
“怎麽個奇嗎?”,夕月問。
“醫毒雙修,醫術在司空辰之上,毒術在我之上。師父,你說她是不是一個奇女子”,隻有十三歲的奇女子,回憶起來也是滿滿的佩服。
“這世界上有這樣的人,為何不帶回來瞧瞧?”,夕月不想出去,有什麽事情她通常都交給司空淩。
“打不過她,怎麽帶回來?”,司空淩倒了一杯茶水緩解口中的幹燥,對這夕月他又拿起一個茶碗,小心的倒了一杯茶,沒有外滴出一滴茶水。
“打不過,毒不了,是帶不回來”,夕月喝茶說道。
司空淩這是在跟她抱怨嗎?許久不見,他有了其他的情緒。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司空淩經曆了什麽。
閑聊了許久,夕月忽然想起來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好幾個月。司空淩沒有見到她想見的人,他這次回來是想做什麽。說不出不得已的理由,她就再讓他回到他上次出去的時候。
她的毒滋味那般不舒服,司空淩這種人就應該跟著那位奇女子身邊,讓她替他解毒,而後他就恢複自由之身,忘卻了這個小院忘卻她。
“師父,這次回來我是想見一下這裏的祭祀,您能幫忙說一下嗎?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問。在齊國,我遇見了會下蠱的人……”
“又在說謊,動機不純。不過我可以幫忙,試毒一個月,可能忍受?”,夕月提出了條件,眼神清冷如死水一樣毫無波紋。
“呼~”,司空淩低喘,試藥就像是一個噩夢,他平日裏平易近人的師父,在試藥的時候就像變了一個人。
她看著他的眼神充滿了仇恨,瘋狂過後又是憐憫自責。整日裏被困在往事的情緒裏不得解脫。夕月問他恨不恨,他不想回答夕月這個問題,隻想問一句,“他這樣夠了嗎?放下吧”。
不論什麽事情,這麽多年了,梧桐花開了一次又一次,一遍遍的折磨自己真的沒有意義。
他,司空淩始終記得這麽多年以來,是誰把他養大。不論她讓他背負什麽,他都沒有任何怨言,因為他從小就一直堅信著,對著梧桐花一望就是一整天的人心底也是柔弱的。
怕,雨打風吹,不過是想求一雙能遮風擋雨的肩膀。
“能忍受,反正徒兒知道師父不會讓徒兒死掉。師父,說也奇怪有時候我也很恨你的,但是一看見您的臉就放下了。徒兒有時候就覺得,您是徒兒的親生母親呢”
這也是一個趣事,在知道自己體內的毒是蠱毒的時候,他恨了很恨。可是一回到這個地方,看到這滿地的梧桐花,他忽然之間又全部的放下了。
“說什麽胡話?你怎麽會是我兒子,這事莫要再提了。等你傷好完,便開始試藥吧”,夕月慌張的站起來,不再去看司空淩的眼睛,她重新回到了梧桐花樹下,靜靜的看著空中的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