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2章 來 (1)

  “仙君,您一去就是數千年,我們好想您。”


  在寧若雨所創造的世界中,度過了數十億年,而仙界隻過了數千年而已。


  這就是所謂的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吧。


  侍女們非常高興,圍著寧若雨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有人發現了黑衣人,說:“這位小哥是誰呀?好漂亮啊。”


  寧若雨笑了笑,說:“他叫……諾語。”


  黑衣人想要反駁,說自己叫諾言,但頓了頓,沒有說出口。


  不知道為什麽,他還挺喜歡寧若雨給他起的這個名字的。


  “長得好帥啊。”女仙們雙眼冒光,圍了過來。


  諾語一直待在那口井中,還沒有見過這麽多漂亮的女仙,臉居然微微有些紅了。


  寧若雨勾起嘴角,道:“姑娘們,今晚舉辦一場宴會,咱們好好招待招待諾語小哥。”


  女仙們滿臉興奮,拉著諾語就往裏走,道:“小哥,我們今晚一定讓你盡興。”


  諾語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脖子根。


  若雨仙宮之中,舉行了一場盛大的宴會,各種玉液瓊漿、珍饈百味都端了上來,無數身穿宮裝的美麗女仙在舞池之中舞蹈,一群身穿紅裙的女仙則在一旁演奏,仙樂飄飄,空氣中充滿了讓人迷醉的仙酒香味。


  諾語坐在酒席旁,身邊圍著一大群美麗的女仙,又是給他倒酒,又是給他揉背,有的還鑽在他懷裏撒嬌。


  “小哥,你是什麽修為啊?”


  “小哥,你不是我們這塊大陸的吧?你以前是哪裏的仙人呀?有師門嗎?”


  “小哥,你說我美嗎?”


  “你走開,小哥喜歡的是我,剛才還多看了我好幾眼呢。”


  諾語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嚇得臉色都變了,酒都沒有喝完便落荒而逃。


  “哎,小哥,別走啊,喝完這杯再走呀。”


  “唉,原本以為今晚可以與他共度良宵的。”


  “是啊,好久沒有見到這麽漂亮的小哥了,要說美貌啊,也隻有澤南大人比他更美了。”


  有人湊到寧若雨麵前,道:“仙君,澤南大人沒有跟您一起回來嗎?”


  “您不在的時候,澤南大人一直保護我們,他人可好了。”


  “是啊,您不在幾千年,澤南大人連看都不看別的女人一眼,這就很難得了,要是別的仙君,早就不知道收多少侍妾了。”


  寧若雨的目光變得哀傷了起來,女仙們也都是人精,立刻猜出楊澤南可能出事了,連忙閉上了嘴。


  有個侍女走了過來,跪坐在寧若雨的身邊,說:“仙君,澤南大人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這個侍女名叫元椛,是寧若雨以前的貼身侍女,很得寧若雨的寵愛。


  寧若雨嘴角帶著一抹淺淡的笑,輕輕摸了摸她的臉,說:“不用擔心,我會讓他回來的。”


  眾人立刻便知道楊澤南出了大事,酒宴的興致也不高了,早早地就散了宴席,寧若雨回到自己的寢宮,看見諾語正在等她。


  “你怎麽躲到這裏來了?”寧若雨笑道。


  諾語滿臉通紅,倔強地說:“我,我才沒有躲,我隻是……隻是我來仙界,才不是來享受的。你到底什麽時候帶我去生命之樹?”


  “明天就出發。”寧若雨道。


  諾語愣了一下,眼神有些飄忽,道:“這,這麽快嗎?”


  “怎麽?舍不得我仙宮裏的小姐姐們,想要在這裏多待幾天?”寧若雨笑道,“要不我叫二十個小姐姐來陪你過夜。”


  諾語頓時成了個立正站好的番茄,氣急敗壞地說:“我,我才不是那種人。”


  說完轉身就走。


  寧若雨望著他的背影,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了。


  他和諾言還真是像。


  當年……是她對不起他。


  第二天一早,寧若雨就帶著諾語離開了仙宮,女仙們都用依依不舍的目光望著諾語,看得諾語渾身毛骨悚然。


  生命之樹在仙界的生命島,要穿越死亡之海。


  死亡之海中到處都是洪荒巨獸,躲藏在海麵之下。


  寧若雨仗劍飛行,看向身後的諾語,說:“小心一些,海麵之下有怪物。”


  諾語似乎感覺到了什麽,低頭朝著海麵下一看,忽然看到了一雙眼睛。


  那雙眼睛直直地盯著他,他的目光變得呆滯起來,緩緩地彎下腰去,朝著那雙眼睛伸出手。


  忽然,一隻手抓住了他的後頸,將他用力往上一拉,他渾身一抖,猛地清醒過來,再往下看時,赫然看見一張巨大的、長滿了尖銳牙齒的大嘴從海麵下猛地潑水而出,等著他跳進嘴裏去。


  寧若雨將創世金光化為一支金箭猛地刺向那隻大嘴,大嘴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猛地落入了水中,掀起巨大的浪花,海麵上頓時浮動滿了鮮血,幾乎將整個海麵染紅。


  而海麵下無數怪物圍了過來,拚命地撕咬著那偷受傷的怪物,那怪物剛開始的時候還掙紮一陣,但很快就被撕成了碎片,吞入了那些怪物的腹中。


  諾語驚得說不出話來。


  寧若雨道:“我說過讓你小心,這海中的都是洪荒巨獸,它們的歲數比有的位麵還要大,一旦落入了它們的陷阱,你必死無疑。”


  諾語坐在飛劍上,臉色有些難看。


  “我……我真的不是守護生命之樹的神獸,對嗎?”諾語臉色蒼白,絕望地說:“我的記憶中沒有任何關於仙界的記憶。”


  寧若雨看了他一眼,輕輕地歎了口氣,說:“見到諾言,你就什麽都明白了。”


  二人在死亡之海上飛行了整整七天七夜,期間無數洪荒巨獸潑水而出,想要襲擊他們,都被寧若雨的創世金光打跑。


  路上二人還遇到了幾個穿越死亡之海的仙人,幾人都隻是大羅金仙,原本見寧若雨美貌,還想打劫她,最後卻被她一掌打入海中,成了荒古巨獸的食物。


  第八天早上,寧若雨和諾語抵達了生命之島。


  這座島嶼不大,隻有一個人間的小鎮那麽大,島上隻有一棵大樹,正是生命之樹。


  生命之樹的樹幹足有十人合抱粗,龐大的樹冠遮蓋了整座小島。


  如果仔細看,能夠看清那樹冠之中影影綽綽的有許多果子,每顆果子都顯得稀鬆平常,還長得有些像蘋果。


  這些果子裏麵包裹的,就是生命之樹的種子,隻有得到了這種種子,才能讓息壤成為一個新的世界。


  諾語望著這座小島,激動地說:“我記得生命之島,島的四周有一道結界,沒有人能通過這道結界的!”


  寧若雨眼神複雜,幽幽地說:“多年之前,我第一次來時,還沒有這個結界。”


  諾語說:“這還用問嗎?肯定是被你騙怕了,不像讓任何人進去了。”


  寧若雨麵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諾語被她看得有些發毛,立刻將眼神轉向了別處。


  “這道結界能夠擋得住別人,但有一個人是擋不住的。”寧若雨忽然意味深長地一笑,諾語頭皮有些發麻,後退了一步,道:“你要幹什麽?”


  寧若雨一把抓住他的後衣領,朝著生命之島上一扔。


  他發出一聲慘叫,重重地撞在了結界上麵,結界似乎感覺到了什麽,居然裂開了一條口子,放了他進去。


  寧若雨乘機也跟在他後麵鑽了進去。


  進入生命之島,一種濃鬱無比的生命之力縈繞在四周,寧若雨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連體內的創世金光都似乎充盈了起來。


  諾語興奮地看著四周,似乎很喜歡這裏,對這裏也很熟悉。


  他激動地往裏走,寧若雨跟在他的背後,等快要抵達生命之樹時,寧若雨拉了他一把,道:“小心,到我後麵來。”


  諾語不明所以地問:“這是我的家,為什麽要小心?”


  寧若雨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說:“誰說這是你的家?這裏的守護獸還在呢。”


  話還沒有說完,她臉色一邊,一把抓住諾語,迅速後退。


  一道光團打在她剛才所站的位置,炸出了一個深坑。


  寧若雨抬起頭,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不遠處的一塊大石頭上,臉色陰沉,目光冰冷,就像看仇人一樣看著她。


  “你居然還有臉回來!”那人怒氣衝衝地從大石頭上一躍而下,目光如刀,幾乎要在她身上剜下一塊肉來,“寧若雨,幾千年了,是時候找你討回當年的血債了!”


  諾語睜大了眼睛,對麵的男人和他有七八分相似,但身上的氣質完全不同。


  對方身上彌漫著仙氣,一看就是高高在上的仙人,而他身上卻滿是陰晦的鬼氣,顯得他整個人都有些猥瑣。


  他心中生出幾分自卑的感覺,躲在了寧若雨的身後。


  寧若雨看著那個迎麵走來的男人,歎了口氣,說:“諾言,對不起。”


  “對不起?”諾言嗤笑道,“對不起有用的話,要警察幹什麽?”


  寧若雨一時語塞。


  這句話還是她教他的。


  諾言目光的憤怒又深了兩分,說:“既然來了,就把命留下吧。”說罷,他正要動手,卻赫然看到了寧若雨身後的諾語,臉色猛地一變。


  番外四 他是我兒子?

  氣氛一時間變得很尷尬,諾語躲避著他的目光,覺得渾身都不舒服。


  良久,諾言才顫抖著伸出手,指著他道:“他是誰?”


  寧若雨說:“他是我們的……”


  諾言驚呼:“他是我們的兒子?”


  寧若雨:“……”


  諾語:“……”


  寧若雨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他的思維為什麽這麽發散?她都快跟不上了。


  諾言用憤怒、羞惱的目光瞪著她,說:“你生了孩子,為什麽不告訴我?他身上為什麽全是鬼氣?你到底創造了一個什麽樣的世界?這些年,你到底讓他受了多少苦?”


  寧若雨深吸了一口氣,抬起手說:“停!”


  諾言閉上了嘴,但眼睛裏還是滿是憤怒之情。


  寧若雨道:“他不是我們的孩子。”


  諾言道:“不可能,你看他的樣貌,有七分像我,有三分像你,不是我們的孩子是什麽?”


  寧若雨再次深吸一口氣,在心底默念:莫生氣,莫生氣,氣出病來無人替。


  “諾言,當年我們並沒有做雙修伴侶才會做的事情,根本不會有孩子!”寧若雨大聲道。


  諾言皺起眉頭,道:“雙修伴侶才會做的事情?我們明明做了!”


  寧若雨瞪大眼睛,說:“我們什麽時候做了?”


  諾言氣急敗壞地說:“當年我們明明牽了手,你還擁抱了我,我,我還……還吻過你,這些不都是雙修伴侶才會做的事情嗎?”


  寧若雨驚了,眼睛瞪得宛如銅鈴,說:“你,你什麽時候吻過我?我怎麽不知道?”


  諾言眼神有些飄忽,說:“那不是重點!你說,他到底是不是我們的孩子!”


  寧若雨覺得這場對話實在是太蠢了。


  諾言作為守護生命之樹的神獸,是不能離開生命之島的,因此他在島上生活了無數年,見過的仙人屈指可數。


  它的實力很強,修為很高,但很多人情世故以及生活中的常識,他是沒有的。


  見寧若雨不說話,諾言更加憤怒,眼底居然還有一絲傷心,說:“寧若雨,當年你欺騙我的感情,從我這裏偷走了一顆生命之樹的種子。還隱瞞了你懷了我孩子的事實,古人說最毒婦人心,你的心真是比九陰白骨花還要毒!”


  當年,寧若雨為了得到生命之樹的種子,喬裝改扮進入了生命之島中,告訴諾言自己是意外之中來到這裏了,被上古洪荒巨獸所傷,想要留在島上養傷,等傷好了再離開。


  諾言本來是不同意的,但寧若雨拿出了他無法拒絕的東西。


  美食。


  寧若雨做了一鍋正宗的巴蜀火鍋,當然,燙的食材全都是仙界的天材地寶,就把他給征服了。


  從那天開始,寧若雨一日三頓都給他做好吃的,都是絕頂的美味。


  以前諾言吃的都是島上的一些野果、野草,哪裏吃過這些好東西,一下子就淪陷在了美食的陷阱之中。


  漸漸地,他對寧若雨也親近了起來,甚至想,就算她的傷養好了,也不讓她離開,要她在島上給他做一輩子的好吃的。


  他所說的寧若雨擁抱他,牽他的手,其實是在他化為原型,也就是神獸形態的時候,寧若雨抓了抓他的爪子,抱了抱他的獸脖子罷了。


  寧若雨從來都沒有用色勾引過他。


  但是清純如一張白紙的諾言,心底深處生出了一絲朦朧的感情,讓他感覺自己越來越離不開她和她所做的飯菜了。


  在建立起了(寧若雨以為的)親人之間的感情之後,她提出想要看看生命之樹的果子,還想吃一顆。


  諾言告訴她,生命之樹的果子完全熟透之後,會自己掉落,然後果肉會徹底腐爛,裏麵的種子會飛出去,尋找息壤,然後生成一個新的位麵。


  而他的任務,就是防止有人來偷走生命之樹的種子。


  至於生命之果,還從來沒有人吃過果肉,也沒有人知道,吃過果肉之後會發生什麽。


  被拒絕後,寧若雨就沒有再提,諾言也忘記了,依然每天都吃寧若雨所做的飯菜。


  又過了一年,諾言完全對寧若雨放下了戒心,寧若雨終於下了手,在他的飯菜裏放了安眠的藥物。


  這種藥物寧若雨準備了很久,藥效很強,而且無色無味,放入飯菜之中,不僅不會對人有任何傷害,還會讓人增長靈力。


  隻是會昏睡三天三夜。


  諾言毫無防備地吃下了含有安眠藥物的飯菜,很快就昏睡了過去。


  寧若雨心中很愧疚,輕輕地撫摸他的頭發,說:“諾言,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但我也沒有辦法,為了再造一個地球,我可以付出一切。”


  說罷,她站起身,毅然決然地朝著生命之樹走去。


  她爬上生命之樹,摘下了一顆果實。


  令她沒有想到的是,生命之樹和諾言的命運是聯係在一起的,在她摘下果實的那一刻,諾言便感知到了,強行從昏睡中清醒了過來。


  寧若雨永遠也不會忘記他發現自己偷了生命果實時,看她的眼神。


  那眼神中滿是震驚和……絕望。


  他在這座島嶼上孤獨地生活了很多年,沒有朋友,沒有親人,沒有愛人,寧若雨是他唯一信任的人。


  而她,卻背叛了他。


  他憤恨至極,兩人直接爆發了一場大戰。


  他招招要寧若雨的命,直攻寧若雨的要害,而寧若雨對他有愧,根本不願意傷他,於是節節敗退。


  到最後,諾言將她逼到了一處懸崖上,寧若雨差點從懸崖上掉下去。


  那懸崖可不是普通的懸崖,而是超生崖,一旦摔下去,除非你是混元無極大羅金仙,否則都要死。


  就在寧若雨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之時,諾言拉住了她。


  寧若雨呆住了。


  她沒想到諾言被她背叛,卻還是救了她。


  拉回來之後,兩人再次大戰。


  這場戰鬥,持續了三天三夜,兩人都受了很嚴重的傷。


  寧若雨的傷要重得多。


  在最後的一場戰鬥中,兩人短兵相接,幾乎是進行了肉搏,他們二人的鮮血,就是那個時候流到了果子上,然後滲透進了種子裏的。


  最後寧若雨還是逃了出去,諾言無法離開生命之島,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離去。


  寧若雨聽著身後傳來的嘶吼聲,心中酸澀無比。


  但是,她別無選擇。


  寧若雨揉了揉太陽穴,聲音中帶著幾分無奈,說:“諾言,你聽我說。”


  諾言恨恨地瞪著她,說:“好,你說,我倒要看看,你能說出什麽來。”


  寧若雨深吸了一口氣,將諾語拉了出來,說:“他不是你的兒子,牽手、擁抱,不能生孩子。”


  諾言還是不信,指著她說:“那他到底是什麽人?”


  寧若雨說:“還記得當初那顆生命之樹果實嗎?果肉和種子都被我們的鮮血侵染,我離開之後,將種子剝出來之後,與息壤結合,形成了一個新的世界,而那些果肉,經過千百萬年的變化,凝結成了這個孩子。”


  諾言瞪大了眼睛,他似乎沒有想到,生命之樹的果實,居然會凝結成一個人。


  而且,這個人和他、寧若雨,都這麽像。


  這也是寧若雨來的時候想清楚的。


  生命之島四周的結界有生命之樹的靈氣在裏麵,諾語能夠進來,是生命之樹察覺到他與它同脈相承,把他當成了自己人,才放他進來的。


  “不,我不信。”諾言激動地搖頭,“你是個大騙子,你在騙我對不對?”


  寧若雨用無奈的目光望著他,說:“諾言,我現在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


  諾言眼中露出了失望之色,低下頭,眼底還有幾分憂傷和痛苦。


  “既然如此,你還回來幹什麽?”諾言手中光芒一閃,一根木棍出現在他的手中。


  不要小瞧這根木棍,這可是生命之樹的一根樹枝,經過生命之樹千百萬年來的滋養,成為了強大無比的仙器。


  寧若雨有些不敢看他,但還是說:“諾言,這次我不想再騙你了,我來,是為了生命之樹的種子。”


  諾言勃然大怒,因為失望和惱怒,他的手在微微顫抖:“你,你居然又是為了生命之樹的種子?你都拿走一顆了,還不滿足嗎?還要再拿走一顆?”


  他縱身而起,手中的木棍朝著她狠狠地打了過來。


  多年前,寧若雨是領教過這根木棍的厲害的,但她沒有躲閃或者還擊,隻是閉上了眼睛,打算承受這一棍。


  她欠諾言太多了,如果這能夠讓諾言消氣的話,她願意承受這一棍,哪怕這一棍將她的仙體都打壞,也在所不惜。


  眼看著這根棍子就要打到她的腦袋的時候,諾言咬了咬牙,手一錯,棍子狠狠打在了她麵前的土地上,頓時泥土和碎石橫飛。


  寧若雨緩緩睜開眼睛,詫異地看著他。


  諾言背過身去,咬著牙,恨恨地說:“滾!立刻給我滾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


  寧若雨道:“我不會走的,這顆生命之樹的種子對我來說很重要,我寧願你打死我,我也不會空手而回。”


  番外五 那我呢?

  “你!”諾言被她氣得半死,怒極反笑,說:“寧若雨,這次我是絕對不會給你生命之樹的種子的,你死心吧。生命之樹也對你有了防備,是不會允許你爬到樹上去的!”


  寧若雨目光堅毅,上前走了幾步,來到生命之樹的麵前,屈膝跪了下去,抬頭望著麵前這棵參天大樹。


  誰也不知道這棵樹到底是什麽時候生長起來的,仿佛從仙界開天辟地之初它就存在了。


  寧若雨抬頭看著它,說:“我知道,神樹有靈,上一次我偷走了一顆果實,你一定很生氣,對我恨之入骨。但你存在的意義就是將自己的生命之種播撒出去,孕育生命。我偷走的那顆,現在是一個很美麗而強大的世界,有著千千萬萬的生靈。”


  她頓了頓,說:“你的生命之種播撒出去了很多,但並不是每一顆都能夠生長成為一個世界,有的遊蕩數百萬年,也無法找到一塊可以栽種的息壤,一旦超過了五百萬年,那些生命之種就會慢慢的腐爛消失。”


  說著,她俯身摸了摸地麵上隆起的一根樹根,說:“我說這些話,不是在跟你邀功,而是想和你打個商量。”


  她停頓了一下,見生命之樹沒有反應,繼續說:“我手中有一塊息壤,請你給我一顆生命之種,讓我將它種下去,孕育出一個新的世界。”


  說著,她拿出了一隻黑色的盒子,輕輕放在生命之樹的麵前,打開盒蓋,裏麵是一塊黑色的泥土。


  那泥土看起來和普通的泥土沒有什麽區別,但寧若雨將一縷靈氣打入其中,那息壤便蠕動起來,很快就比剛才大了一圈。


  她再次抬起頭,但生命之樹仍舊毫無反應。


  寧若雨沒有再說話,一動不動地跪在那裏,等待著。


  哪怕等上一千年、一萬年,她也等。


  時間在一天一天地過去,寧若雨在那裏跪著,仿佛跪成了一座雕像。


  諾言走了過來,目光冰冷地說:“你不用等了,生命之樹是不會回應你的。就算它有靈,也沒有感情,不會因為你的幾聲乞求,就答應你。”


  寧若雨道:“我始終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諾言嗤笑了一聲,道:“笑話,生命之樹在這裏千百萬年,從來沒有說過一句話,在它的眼中,眾生平等,你和地上的一隻螞蟻、一棵草,沒有任何區別。”


  寧若雨道:“有的時候,絕對的平等,其實也是一種無情。”


  諾言說:“沒錯,這就是我想說的,生命之樹是無情的,它連自己的種子沒有找到息壤,在它麵前漸漸腐爛,都不會有任何的感覺,何況是你?”


  寧若雨卻絲毫沒有為他的話所動搖,說:“我會等,等到生命之樹有感情的那一天。”


  諾言露出了惱羞成怒的神情,握緊了拳頭,怒道:“為什麽?你已經有了一個世界了,為什麽還這麽不知足?難道你當了一個世界的天道還不夠,還想要擁有更多的世界?你怎麽就這麽貪婪?”


  寧若雨沉默不語。


  諾言咬牙切齒地道:“曾經從海上飄來了一個死去的神仙,我在他身上發現了一些書,書中說,女人是一種貪婪而又無情的生物。我本來是不相信的,但看到你,我就知道,書裏說得沒錯,你的心,比石頭都硬。”


  說罷,他轉身就走,走了幾步,又忍不住回頭看了她一眼,見她連動都沒有動一下,臉上的憤怒更盛,也更加痛苦。


  他氣呼呼地回到了自己的山洞裏,發現諾語正坐在裏麵,將怒火全都撒在了他的身上,道:“誰準你進來的?給我滾出去!”


  諾語一臉的悲傷,說:“父親……”


  “閉嘴!”諾言怒氣衝衝地道,“誰是你父親!滾滾滾,馬上給我滾!”


  諾語卻低垂著頭,傷心地說:“父親,我本來以為,我才是守護生命之樹的人,一心想要回到仙界來,完成自己的使命。哪裏知道,我隻是個生命之樹的果肉,早就應該腐爛在泥土裏,成為生命之樹的養分。”


  他頓了頓,說:“我,我不知道……不知道我活著的意義是什麽,父親,求你不要趕我走好不好,我想留在島上。”


  “不行!”諾言斷然拒絕,說,“你是和那個女人一起來的,就和他一起離開。”


  諾語眼中有了幾滴淚水,說:“我不跟她走,她又不喜歡我。”


  諾言冷笑道:“怎麽,你以為我會喜歡你嗎?”


  諾語漂亮的臉蛋上浮現起了一抹悲傷,他垂頭喪氣地站起身來,緩緩朝著山洞外走去。


  剛走到門邊,諾言忽然道:“等等。”


  諾語一喜,連忙跑回來,道:“父親,你答應讓我留下來了嗎?”


  諾言冷著臉,說:“你先告訴我,她為什麽想要生命之樹的種子?”


  諾語滿心期待地問:“我說了你就會讓我留下來嗎?”


  諾言冷眼看了他一眼,說:“你到底說不說?不說就給我滾。”


  諾語連忙道:“好,好,我說,你千萬不要趕我走。”


  他想了想,說:“其實我也不知道她要生命之樹的種子要幹什麽……”


  “你敢耍我!”諾言大怒。


  諾語連忙解釋:“您先聽我說完!”


  諾言冷哼道:“說。”


  諾語說:“我雖然不知道,但是猜到了一些。之前在寧若雨的仙宮之中,我聽那些仙女們說,寧若雨有個愛人,名叫楊澤南。那個楊澤南似乎出了什麽事,而寧若雨想要讓他活過來。”


  諾言聽了這話,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她已經有愛人了?”諾言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諾語點頭道:“是的,仙女們說,他們倆的感情很好的。那個楊澤南很愛寧若雨,為了她甘願赴湯蹈火。”


  諾言的拳頭漸漸握起,說:“這麽說來,寧若雨為了他,也願意做任何事?”


  諾語繼續點頭,說:“想來應該是的。雖然寧若雨一直都沒有在我麵前提起過他,但我經常看到她拿著一些東西發呆,有的時候是一根發簪,有時候是一塊玉佩,有時候又是一部手機,反正都是些日常用的東西。”


  他認真地想了想,說:“那些……應該都是楊澤南的遺物吧。”


  轟!

  諾語整個人都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洞壁上,在洞壁上留下了一個人形的痕跡,然後緩緩地滑了下來。


  諾言剛才一拳狠狠打在了地上,將地麵打裂,裂開的縫隙朝著四麵八方蔓延,如同蛛網一般。


  那一拳他很用力,掀起的餘波都能將諾語給掀飛出去。


  諾語忍著身上的劇痛,緩緩地爬了起來,小心翼翼地看著他,忍了又忍,始終沒有膽量說出留下來的話,墊著腳尖,朝著洞外溜去。


  “誰準你走的?”諾言冷聲道。


  諾語步子一頓,硬著頭皮轉過身來,戰戰兢兢地說:“父,父親。”


  諾言麵色冰冷,說:“看什麽看,去給我做飯。”


  諾語嘴角抽搐了兩下,有些為難,說:“父親,我不,不會做飯……”


  “連飯都不會做,我留你下來幹什麽?”諾言聲音冰冷如刀,諾語頭皮一麻,道:“是,是,我這就去做飯。”


  說完,便朝著山洞的廚房跑去。


  諾言則出了門,來到了寧若雨的麵前。


  寧若雨沒有回頭看他。


  他在她身後站了很久,才幽幽開口,說:“你就那麽喜歡那個男人?喜歡到願意為他創造一個新世界?”


  寧若雨麵無表情的臉上似乎有了一絲動容,緩緩側過頭來,說:“是諾語告訴你的吧?”


  諾言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寧若雨道:“我很喜歡楊澤南,從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喜歡他。但那個時候我配不上他,所以隻能把這種喜歡埋在心底深處。”


  “後來我們之間因為種種原因,有了嫌隙,我離開了他,雖然那個時候我不肯承認,但我的心底深處,仍舊是愛著他的。”


  “我在修真大陸數千年,在仙界數萬年,如果不是心中有他,我又怎麽會一直單身呢?我可不是一個守身如玉,把貞操看得比生命還重要的女人。”


  “可是造化弄人。”寧若雨慘淡一笑,“為了我所創造的那個世界,澤南犧牲了自己。我答應過他,一定會讓他複活,為了這個誓言,我可以付出任何代價。”


  諾言的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頭,指甲都仿佛刺進了掌心之中,但他卻毫無所覺。


  他感覺自己的心就像一塊玻璃,正在一點一點地碎裂。


  “那我呢?”他突然問。


  寧若雨愣了一下,回頭看向他,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


  諾言信任她,她是知道的。


  但是諾言喜歡她?

  這個她還真不敢認,諾言以前從來沒有表現出喜歡他的樣子,對她也是愛答不理,也就隻有吃飯的時候,會給她幾分好臉色。


  現在,他說他喜歡她?

  怎麽可能!


  諾言咬緊牙關,用看負心人的目光看著她,說:“你明明已經有了愛人,為什麽要來招惹我?”


  番外六 忘了她


  寧若雨:“……我什麽時候來招惹你了?我隻是給你做了幾年的飯而已!”


  “你要是不喜歡我,怎麽會給我做飯?這不是隻有雙修道侶之間才會做的事情嗎?”諾言怒吼道。


  寧若雨:“……”


  她做飯是為了討好他,得到他的信任。


  何況,誰說做飯就是招惹了?


  寧若雨深吸了一口氣,說:“做飯並不是道侶之間才能做的事情,親人之間也是可以的。甚至連朋友都可以。在我們凡間,父母給兒女做飯,朋友之間互相做飯,甚至連合租的兩人一起做飯,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諾言惱怒道:“你騙我!你這個徹頭徹尾的感情騙子!”


  說罷,將一塊玉簡扔到了她的麵前,轉身就走。


  寧若雨撿起那塊玉簡,放在額頭上,用神識掃了一遍,頓時有些無語。


  這書裏都寫了些什麽啊。


  “撩漢十八式”、“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男人的胃”、“情書的一百零八種寫法”。


  是哪個神經病用玉簡寫這種東西啊!

  仙界有這麽白癡的仙人嗎?


  她無可奈何地將玉簡放下,看來這個感情騙子的鍋,她注定了背了。


  嘩啦啦。


  頭頂上的樹冠似乎在輕輕地搖晃,樹葉與樹葉摩擦,發出輕微的聲響。


  寧若雨望著神樹,無奈歎息,道:“真羨慕你,沒有感情,就沒有煩惱,如果我能像你一樣,該有多好。”


  生命之樹沒有回答她,樹枝搖曳,島上很安靜,安靜得隻能聽見樹葉的沙沙聲。


  寧若雨一直在那裏跪著,不知不覺間已經跪了一年。


  諾語剛開始的時候完全不會做飯,做出來的飯菜根本不能吃,諾言一怒之下將一隻玉簡丟給他,玉簡裏記錄著各種各樣的的菜譜。


  諾語很聰明,為了得到諾言的承認,從而留下來,生生把自己給逼成了廚神。


  一年又一年,寧若雨不知道在這裏度過了多少個歲月,她是仙體,又有創世金光護體,餐風飲露即可,根本不需要吃飯。


  漸漸地,藤蔓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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