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雪如鵝毛,霜凍千裏。
嚴酷的天氣使天地為之一寂,山林間僅現些許山雀不時飛過,異於往年的寒冷,使這些常年活躍於此的精靈,也失去了鳴叫嬉戲的興致,僅是在山間默默地穿梭,尋覓著賴以為生的食物。
就在這時,一道人影突然自林間竄出,驚得鳥兒們紛紛慌亂鳴叫,一時間打破了山間的寂靜。
隨聲望去原來是一名少年,隻見他一身短褐薄衫,完全不似這個季節該有的穿著。此刻他正在山間棧道上飛奔,那霜雪覆蓋,濕滑難行的山路,在他腳下卻如履平地,幾個縱躍便消失在了山路盡頭。
說起來這處山嶺名叫石城山,因山腳下石城而得名,位於楚國極南的冥厄邊地,雖然名字其貌不揚,甚至有些土氣,但卻在江湖之上久負盛名,這都是因為,石城山乃是楚國武林大派鷹羽盟的駐地。
說話間,之前的少年已經,停在石城山山腰處的一座書樓前,隻見他站定後,緩緩吐出一口氣,綿長的白色氣息在這冬日裏尤為顯眼,之後他隨意抖了抖身上的積雪,推門邁步進入了書樓之內。
進入書樓,迎麵就堆放著許多高大的書架,不過看這橫七豎八,淩亂的擺放位置,這裏說是書樓,看起來更像是一個無人問津的倉庫。
少年輕車熟路的在書架間穿行,走了沒多久就聽見書頁翻動時,傳出的沙沙聲,他隨即促狹一笑,悄悄地走了過去。
“師弋!我就猜你小子肯定是躲在這裏看書。嘿嘿,讓我逮著了吧。”少年走了過去,猛得拍了拍坐在爐火旁身影的肩膀,笑著說道。
師弋聞聲合上了手中的《雜醫誌》,不必回頭他就知道來人是誰,揉了揉被來人拍得隱隱有些生疼的肩膀,隨即抱怨道:“蘇誌誠,你這一下是要把我拍散架啊。你還不了解我麽,整日閑來無事,到這書樓中來翻翻古籍醫冊,算是我不多的愛好了。”
“你就是身體太虛,我都還沒怎麽使勁呢。哎,想當初我們剛認識的時候,我對你這內門弟子的身份,可是羨慕壞了,現在看來還不如我這外門強呢。你攤上那麽個癆病鬼師傅,一招半式都沒學著,是真的倒黴。”名叫蘇誌誠的少年看了看師弋手中拿的書,不禁唏噓道。
“嗬嗬,我倒覺得現在這樣也挺好的,倒是你今天怎麽有空閑來看我,平日這個時辰應該還是早課才對。看你今天心情不錯,有什麽好事發生?”師弋雖然對蘇誌誠言語中,對自己師傅的態度有些不滿,不過隨即想想蘇誌誠本就是這麽一個有口無心之人,也就不想和他過多計較,隨即笑著岔開話題道。
“當然有好事,從今日起我就要跟隨師祖他老人家修行啦,我感覺這次就是我蘇誌誠一飛衝天的機會。往後萬一我能被師祖看重列入門牆,我就和你師傅平輩了,說不得你還要叫我一聲師叔呢,哈哈。”蘇誌誠說到得意處不由大笑。
“啊呸!你想的倒美,讓我喊你師叔,從我們認識到現在,你可還從沒叫過我一聲師兄呢。”師弋聞言有些恍然,從幾個月前就聽說,閉關多年的師祖,突然想要指點門內新進弟子修行,而且一口氣就要召集三十人之多,當時蘇誌誠就激動壞了,抓住自己絮絮叨叨了半天,表示對這個名額勢在必得,如今看來他往日的努力沒有白費,今天他如願以償了,雖然嘴上笑罵,不過師弋心中也不由得,為蘇誌誠感到高興。
師弋雖然因為自己師傅的身體原因,遊離於鷹羽盟事物之外,本身也對江湖之事缺乏興趣,但是對師祖刑鉞之名卻如雷貫耳,不僅僅因為刑鉞乃是自己師傅洛雲的師傅,更是因為刑鉞的諸多事跡,本就頗為傳奇。
刑鉞原本出身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派--放鷹門,少時就頗具習武天分,但是對比江湖上大門派裏,真正的年輕俊彥,還是有一定差距的,所以刑鉞一直蹉跎到了三十五歲,在江湖上依然籍籍無名,一切的轉折都在第二年,也就是刑鉞三十六歲那年的夏天,他突然毫無征兆的,開始上門挑戰各大門派高手,讓人難以置信的是,一個夏季尚未過去,楚國南方的成名高手,已經基本被刑鉞挑了個遍,其中涉及大大小小二十七個門派,當時整個楚國南部武林頗受震動,最後差點演變成江湖仇殺,不過懾於刑鉞的血腥手段,這場風波最終平複。期間直接或間接死在刑鉞手上的,有將近四百人,有七個門派因此煙消雲散,自此刑鉞之名響徹楚地,崛起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結舌。鷹羽盟就是在當時群敵環伺時,由刑鉞一手建立起來的,也隨著刑鉞的崛起,為人所共識,而他的前身便是刑鉞最初的師門放鷹門。
如今,刑鉞已經有八十四歲高齡,這在江湖之上尤為罕見,尤其是釀下如此殺戮之後,期間也不乏有人以為刑鉞年老體衰,巔峰不再,想要借此鏟除他,這些人或為邀名、或為複仇皆不一而足,可惜他們都想錯了,刑鉞雖然老了,但是手段依舊狠辣,更是在四年前以八十歲高齡的身份,親手覆滅了劍南道的劍派世家林家。
刑鉞的一生頗為傳奇,讓人不禁猜想,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可惜雖然名義上,師弋算是刑鉞的徒孫,但是卻一次也沒有見過這位師祖,刑鉞其人雖然在江湖上,以行事霸道狠辣著稱,但在盟內卻深居簡出,內部事物也多由大徒弟張拓代勞。
“在這裏生火,你也不怕把房子給點了。”蘇誌誠大咧咧的在師弋身旁坐下,嘴上雖然說著,手上卻不住得向爐子裏填柴火。
“就算是失手全燒了,估計也不會有人在意吧。”師弋也換了個更舒服的坐姿,又低頭看起了手中的書,不在意的答道。
“說的也是,這破地方除了你,我就沒見其他人來過。”蘇誌誠撇撇嘴說道。
“當初是誰天天往這跑,希望能找到幾本武功秘籍的。”師弋聞言,抬頭看了看蘇誌誠鄙視道。
“哎,現在想想當初我是真的傻,找了兩個多月一無所獲。”聽到自己以往的糗事,蘇誌誠悻悻地說道。
“早就告訴你了,裏麵多是些縣誌、家譜或者神異小說,哪有什麽武功秘籍,你偏不聽,不過多看點書對你也有好處。”師弋看到蘇誌誠的表情,回想起當初他們就是由此互相結識的,不由笑道。
“有個屁的好處,那段時間找的我頭都大了,也隻有你這書呆子才感興趣,還花時間整理。我就是多打兩趟拳,多爬幾次山,也不想再碰這些東西了。”蘇誌誠自那以後,對看書有著近乎本能的厭惡,這也可能是,一眾好勇鬥狠的武者的通病吧,不過能和師弋這書呆子成為朋友,蘇誌誠也不由感歎遇人不淑。
“其實,這裏麵說不定或許真有什麽武功秘籍哦。你可知道這些書和我們那位師祖可是有些淵源的。”師弋看了看蘇誌誠,又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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