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 話癆
第四百三十五章 話癆
“不過，你即是它的主子，這麽叫也無可厚非，算我吃點兒虧，就讓你這麽叫吧。”
什麽叫吃點兒虧，就讓我這麽叫，有些摸不清眼前這老者的脾氣，我也沒有作答，就這麽恭恭敬敬地立在了一邊。
“這樣的一柄好劍，卻落在了你這麽個家夥的手裏，還真是有些浪費啊。”老者繼續開口，完全沒有在意過我的感受。
要說上一世，我怎麽也是天階高手，天階是什麽概念，可一念疾如風，一念挪千山的存在。
像之前那種程度的凝物，若是一個天階高手在這裏，恐怕看上一眼，就能直接讓這老者吐血身亡，像拜劍山莊內的護莊大陣，恐怕想要其損毀也就是一個念頭的事兒。
不過這會兒，我境界低，也就不跟你計較，心裏這麽想著，也就舒坦了些，不過這老者拿著我的劍，話匣子似乎也就打開了。
“我還記得當年見到這把劍的時候，我才一百多歲，那時候畢竟年輕啊，可誰讓我有本事呢，拍著胸脯就說交給我了，結果為了修補它，可費了我不少時日，頭發都白了。”
“我說你啊，這麽好的劍居然落在了你的手裏，雖說浪費，可看你模樣，似乎還很年輕，倒也不是一無是處。
至少在現在看來，好像還不錯，可這柄劍你用起來不會生疏嗎？它之前似乎有主人啊，當年我也想要它來著，卻被劍靈直接拒絕了。”
“怎麽說我也是它的救命恩人了吧，說拒絕就拒絕，也太不給麵子了，當時那裏那麽多人，我多下不來台啊。”
老者的嘴此時就沒停過，不僅如此，我驚訝的發現，墨痕劍身上那絲淡淡灰黑色熒光，居然在這一刻暗淡了下去。
仿佛變成了一根燒火棍，這個變化嚇得我不輕，不過一股很是無奈的感覺，卻是從墨痕處傳了過來。
我愣了一下，可很快，我就知道墨痕為何會這樣了。
“所以說，當初若是這柄劍在我手裏，一定比在任何人手裏都要強，以我們的鑄造術，隻要有合適的材料，那修複劍尖也不過是信手拈來的事情，還有你啊，小子，我看你麵生，應該是剛出生不久吧，你的頭發怎麽這麽短，難不成是營養不良？”
“不對，你的衣服不對，你這衣服似乎不是我們拜劍山莊的啊，那個莫字是什麽意思，還有，你這衣服看起來似乎比我的好啊。”說著，他還伸手來摸了摸我的衣袖。
我無語，這已經是第二天了，他不僅沒有讓我進屋，更是絲毫不問我來這裏目的，可他的那張嘴從我來到這裏，就一刻也沒停過。
他說的什麽我已經記不清了，我隻知道我的耳邊一直在叨叨叨，叨叨叨，整個人都快崩潰了。
我終於知道墨痕為什麽會這樣了，他應該是閉合了自己的所有感官，以此來避免被波及。
“你衣服的料子居然比我的好，這衣服是不是傲老婆子給你做的，我給你說，要說這做衣服，傲婆子那技術絕對是一流的。
我的所有衣服都是她那裏做的，不僅是我的，就連我們家的十二口子，衣服也全是那裏做的，如果有機會過去，我可以帶你去看看，而且，他們家飯館也不錯。”
“說起這飯館啊，那裏麵的五香飯，味道可是山莊內的一絕，我敢說，隻要有他們家在山莊裏麵，那其他人想開飯館什麽的，基本不存在。而且我跟你說啊，上次我去他們家吃飯，還發生了一件讓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
我終於知道什麽叫做折磨了，就是這一刻，就是現在，我有些恨不得想將眼前這話語一刻不停的老者給一掌拍死，特別是當我發現他的話題又已經從飯館跑到鑄造間去。
我徹底放棄了，直接原地盤坐，從隨身的衣袍裏麵取出了一小塊布條，直接塞到了耳朵裏。
也是這會兒，我才發現在那五個墳包後麵的地上，似乎還有一些類似橫條的東西。
“這裏不歡迎你。”
“滾出我們的村子。”
“見一次，打一次！”
橫幅上大多都是這樣的字眼，我麵露恐懼，這簡直比我看到鬼怪還可怕，我似乎開始明白，我好像入了一個狼窩。
而我，就是那隻懵懂不懂事兒的小白羊。
我狠狠吞咽了一抹口水，我很想將自己的五感也關閉，可好巧不巧，鬼體在這會兒發作了。
已經是第二次了，在這個地方。
現在鬼體發作時我什麽都不能做，就連體內靈力都會被禁錮，可以說鬼體發作的時候，我跟一個普通人沒什麽區別，甚至比起普通人來說，還要更差，因為一股寒氣，已經隨著我的腳底再次侵襲而上，眨眼間就擴散至我的全身。
我哆嗦著，耳邊還得忍受那老前輩的聲聲叨叨，若說這世界上最讓人絕望的事情，恐怕就是現在這般了。
似乎是察覺到了我的不同尋常。那老者居然奇跡般地停下了叨叨的嘴，反而是一臉擔憂地朝我走過來。
他又要幫我嗎？我不知道，不過下一秒，我就再次絕望。
“小子你這病可不同尋常啊，看起來怕是從你出生就開始了啊，哦喲，不得了不得了。
我記得我們幾兄弟裏，其中一個就是得了這種病，每次發作的時候，疼的那叫一個鑽心啊，可是又沒法醫治，就這麽拖啊拖啊拖，拖到了現在……”
我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管他說什麽了，侵襲全身的寒氣仿佛一張噬人心神的大口，已經一口將我整個人活活吞下。
這樣的後果，就是直接導致我全身僵硬，仿佛置身於冰天雪地，可最讓人心煩的並不是這個，而是在一旁一直叨叨的老者。
“前，前輩，可以先不說話了嗎？”
我鼓起勇氣，這才小心翼翼的開口，我不開口，不是我不願意，隻是怕我的話，又被他找到什麽能說上幾個小時的話題。
“嗯？讓我不說話，你這個想法是怎麽產生的呢，人為什麽不說話，人之所以為人，就是因為人有言語。
人之所以為人，就是因為每個人的音色都不同，所處每個地界不同，自然音色也就不一樣，這才是人之間該有的區別。
也是我跟你之間的區別，所以你為什麽不讓我說話，這嘴還長在我的身上呢，我想說就說，你管得著嗎！”
我開始後悔說話了，我應該沉默著，什麽都不說的。
“你不能因為自己話少，就限製別人說話的自由啊，雖然這句話一直都有人跟我講，讓我別說話，可我偏偏反其道而行。
現在那些讓我閉嘴的家夥都死了，我這都找不到人說話了，這好不容易來一個，我自然要讓他好好兒聽聽，我這幾十年來的所有精力，說起來我五十年前還有一件有趣的事兒，你要聽嗎？”
我眼前一暗，幾欲昏厥，我從來沒想過一個人會讓人覺得如此煩躁，如果可以，我寧願沒有來過這裏。
“怎麽，你怎麽不說話了，不能因為你現在很難受就不說話啊，你跟我說說，你這病是怎麽回事兒來著？
或許我還可以幫你一把，如果你不說，我又不知道你怎麽了，我肯定是幫不了你，隻要你告訴我，我能幫到你的，肯定是會幫的，你倒是跟我說說啊！”
隨著體內寒氣越加肆虐，我耳邊翁嗡聲也開始逐漸消失，現如今的鬼體，仿佛因為我境界的提升，其發作時的威力也強了不少。
就如我現在這般，渾身冰寒到不能說話，仿佛動一下，整個人就會直接如急凍的冰塊兒一般，直接碎裂開來。
可就在這一瞬，之前那股出現在我體內的暖流，也在這一刻再次出現，由我的後背直接擴散到了全身。
暖流的出現，讓我慢慢不在哆嗦，甚至知覺也開始一點一點恢複。
我詫異，隨即就艱難地撇過頭，想看看是不是那家夥在幫我，雖說耳邊的叨叨還在繼續，雖說同樣的擾人耳根，但或許是因為寒氣不在，倒也沒有之前那麽厭煩。
“多，多謝……”前輩兩個字還未出口，我就立刻發現不對勁，這股暖流似乎跟他沒關係。
他的身上沒有任何靈力波動，雖說他的境界高於我，可無論如何，但凡施術，都會有一定靈力溢出。
可現如今我在他的身上，沒有察覺到任何波動出現。
若僅此也就罷了，與之剛好相反的是，我在另外一個地方，察覺到了一絲微弱的靈力波動。
我身後五個墳包中的其中一個。
這一幕讓我直接怔在了原地，本以為感受錯了的我，在又一次感受過後，卻驚詫的發現的確是這樣。
沒錯，那靈力波動，就是從我身後的其中一個墳包裏傳過來的。
老者似乎發現了我的不對勁，那嘮嘮叨叨的嘴立刻閉上，隨後他的目光也放到了我身後的五個墳包上麵。
墓碑前，牛油蠟燭還在自顧自地燃燒著，而那些所供奉的水果，同樣紋絲未動地擺放在原地。
可一股略顯詭異的氣氛，卻是在這一刻仿佛彌漫了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