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失控
“我根本睡不著。”
秦叔的麵色有些落寞,我沉默,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不過很快,秦叔就長舒了一口氣,伸了個懶腰。
“不過我現在精神了一點兒不差,怎麽,出去走走?”
我看著秦叔,還沒等我回答,他就已經轉身朝門外走去,我也不答話,隻是跟在他後麵。
清晨的露水很重,天剛蒙蒙亮,一切似乎都是新的,當然,除了我眼前這個老人,和已經經不起折騰的我。
我們是中午才來村長家的,是我的意思,午時陽氣重,也能為我那躁動不安的心,些許慰藉。
同樣的小樓,現在看和第一次看,差距卻是已經產生,或許現在的小樓裏,正一派欣欣向榮。
賓客都走的差不多,我望著門口幾桌打牌的人,不準備跟他們打招呼,且我們走過他們時。他們也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當然這其中也有例外。
或許是因為秦叔的緣故,大家對他印象都很深,也知道他跟村長的關係。直到我們走到小樓門前時,一個起身上廁所的家夥,才發現了我跟秦叔的身影。
“喲,老秦,身子骨好了?”
說話的是一個滿臉通紅的老人,顯然是喝了不少酒,他的酒糟鼻很重,而且走路總是搖搖晃晃,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倒地一般。
秦叔沒有回答他,隻是撇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督促著我趕緊走。
那醉酒的老人見秦叔這樣,也懶得熱臉貼冷屁股,自顧自地,就直接朝屋子角落走去。
廁所在屋裏,可這裏地處偏遠,又是山上,自然隨處都可如廁。
可這家夥撒尿也就撒尿,卻見他一邊撒,一邊還嘲諷似的輕哼。
“拽什麽拽,姑娘死了孫女廢了。也不知道上輩子是造的什麽孽。”
他說話的聲音不小,不僅是我,就連鄰桌一些打牌的家夥也都起哄一般哄堂大笑起來。
我心道不妙,現在小群跟那小女孩兒,可以說是秦叔的逆鱗,可這家夥說什麽不好,偏偏拿他們來說事兒。
果不其然,在那家夥嗓音落下,我就察覺一股冷風撲麵,秦叔竟是直接衝將出去,朝著那依舊還在撒尿家夥的屁股,一腳踹了下去。
這一腳踹的不輕,我聽“噗通”一聲,那家夥一個不注意,被秦叔一腳給踹到了沙土堆裏,而且那家夥還沒尿完,此時尿液混合著沙土,糊了那人一臉一身。
可看秦叔的架勢這事兒顯然還沒完,秦叔又撲了上去,佝僂消瘦的模樣一弓,隨後又是重重的一拳打在了那家夥的下巴上。
我怕事情鬧大,忙衝上去拉住秦叔。
“老子的女兒,老子的孫女,還由不得你們在這嘰嘰喳喳,誰要是再提他們一句不是,老子今天拚了命,都要讓你長點兒記性。”
秦叔歇斯底裏地吼著,脖頸青筋高高鼓起,看起來很是恐怖。
而那被他一腳踹在地上老人,這會兒也沒了言語,雖說看向秦叔的眼神裏都是濃濃的怒意,可卻被秦叔剛才的模樣震懾,敢怒不敢言。
我扶著秦叔,我能感覺他身體在微微顫抖。大口大口喘著的粗氣之下,眼裏卻是無盡的悲涼。
我沉默歎氣,卻不知怎麽安慰他,我本就不是一個可以安慰別人的家夥,現在這種情況,我更是不可能出手幫他去揍人,這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不過若是有人想打秦叔主意,我卻是怎麽也不答應的。
“怎麽了?”
突然,一道很是驚詫的聲音在小樓門口響起,不用回頭,我就知道這聲音的主人是誰。
而原本已經開始平靜下來的秦叔,卻是在這一刻猛然激動起來,身子更是在我麵前“噌”地一聲就站立起來,我心道不妙,看過往生鏡裏的東西後,秦叔對村長的恨意,恐怕已經增長到了一個令人恐怖的地步。
“你還有臉出來!”
秦叔的情緒顯然有些不對勁,他直接就朝村長衝了過去。而村長似乎是沒有料到眼前這一幕,整個人都楞在了原地。
秦叔一邊破口大罵,一邊從身上掏東西。
“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虧小群待你這麽好,你現在卻恩將仇報,我,我今天就要讓你死。”
讓我沒想到的,是秦叔從身上探出來的東西。
那是一把菜刀,看起來不大,不過想砍死一個人,卻是輕而易舉。
我看著楞在原地的村長,此時的他仿佛被眼前這一幕嚇夢了,根本連逃的反應都沒有,我詫異,難道真是我昨晚想太多了麽。
我自然不會讓秦叔就這麽一刀把村長劈了,特別是村長現在的反應,更是超出我的意料。我原本以為他之前那一切都是裝的,可現在看來,似乎又不太可能。
“秦叔你冷靜一些!”
我飛快上前,一把奪了秦叔手裏的刀,這才將那菜刀往地上一扔,準備去拉住秦叔。
刀雖說被奪了,可秦叔依舊是一腳踹到了村長的小腹上。
一道慘嚎過後,村長痛苦地蹲下了身子,我麵色不太好,事情的發展已經超出我的預計了,我原本打算跟村長攤牌和談的,畢竟那小姑娘也是他的親骨肉,就算退一萬步講,不再計較小群死的事實。
那小姑娘,卻是得讓他恢複正常的,而恢複正常的辦法,自然是在哪祖墳之前。
可照現在的發展趨勢來看,和談是不太可能了!
村長痛苦起身,看來秦叔那一腳踹的不輕,他現在整張臉都痛苦地絞在了一起,似乎連說話,都有些費勁。
更讓我沒想到的是,沒人去扶他。
他的身後就有人,而且是跟他劃拳劃的最歡的,可那人現在隻是冷眼觀望著事態發展,似乎把眼前這一切,都隻當個笑話來看罷了。
村長是自己掙紮起身的,他沒有去看身後的家夥,卻很是哀怨地盯著秦叔好半晌,這才深吸了一口氣,脫口而出。
“你發什麽瘋,是前些天發的不夠麽!”
村長的胸口不斷起伏,我看著他,很是自覺地沒有開口,反倒是秦叔,恢複了些許氣色後,又對他破口大罵起來。
“你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你忘了小群是怎麽對你的就,你忘了他是怎麽照顧你的就,你……”
秦叔話沒說完,顯些一口氣提不上來,又喘了半天大氣後,這才又開始數落村長的不是。
而在這期間,村長一句話都沒說,在從剛才那一腳過後的劇痛中反應過來後,他就一直未曾說話,隻是靜靜聽著秦叔說著他的不是,說他是如何如何的忘恩負義。
“說夠了麽!”
就在秦叔停嘴,想要緩口氣再說的時候,村長卻開口了。
我愕然,我以為他今天都不準備開口的。
秦叔也是突然抬起頭,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村長。
村長的麵色已經重新恢複了平靜,他看著秦叔,也看著我,卻是突然咧嘴一笑。
“對啊,我就是忘恩負義,我就是這種人,那我現在可不可以請你滾,我們家不歡迎你,你也別就遇見什麽人都往我家裏帶,我特麽這裏不是道館,更不是茶館,你帶著你的人,都給我滾,有多遠滾多遠。”
村長整張臉漲的通紅,我沒想到他會這樣,不僅罵了秦叔,就連我也一起罵了。
我倒是不太在意這些東西,可秦叔在意,秦叔不僅在意,那雙眼內,更是流露出一股極度的失望。
他或許並不想這樣的,可現在看來,我反倒是覺得秦叔剛才那一腳踢的輕了。
能說出這種話的家夥,就連我,也不知道怎麽評價了。
秦叔自然是被這話氣的不輕,隻見他麵色漲紅,瘦弱的身子不斷顫抖,可嘴裏的話,卻是一直也沒能說出來。
我深吸了一口氣,既然都已經鬧到這個地方,那我也就不用藏著掖著了,或許直接攤牌,對大家都好。
我扶著秦叔在一旁坐下,卻是突然扯開嗓門大吼了一聲。
“接下來是我跟村長的個人恩怨,如果跟他無關的人,有多遠給我有多遠,否則誤傷到你的話,我就說聲對不起了!”
話音落,我大手一揮,鑿齒就直接出現在了我身前,且在他出現的刹那,還配合般仰天一聲長嘯。
鑿齒的麵目本就有些可怕,且是現在這種情況,看起來就更加的凶神惡煞。
所以在我話音落下過後,竟沒有一人敢說什麽,紛紛回頭準備離這兒遠點兒。
當然,在屋裏看熱鬧的家夥自然也沒有落下。全都一個個跑離小樓,在距離小樓差不多三十多米的地方,全部停下,又回頭緊緊注視著場上的一舉一動。
我沒有阻止他們站在遠處眺望,看熱鬧,這似乎已經成了所有人的通病。
我改變不了,也不想改變他們,他們既然想看,看就是了。
望著那一個個離他而去的親朋好友,我明顯從村長的眼裏,察覺到了一絲落寞,這種時候,沒有一個人肯站在他的身後,想想也的確很可悲。
可他這樣的人,不是自找的又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