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上山
第三百四十七章上山
我看著眼前因為這幾天的事情變得憔悴許多的老人,心裏卻是說不出的悲傷,這是一個怎麽樣的父親,我不知道,不過我卻知道他裝瘋鬧靈堂是為了什麽。
他隻是為了不讓其他人將這件事聯係到我身上罷了。
將斷指拿在手裏,我卻是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使命感。
這不像我給了月小姐承諾那般,這使命之重,重到我都有些擔不起。
“夠了,夠了。”
得到我肯定的答複,秦叔這才深吸了一口氣,隨後逐漸平靜。
不錯,這斷指是我讓秦叔去弄的,不過我要求的僅僅是小群身上的任何一件東西,哪怕是頭發都可以,卻是沒想到秦叔給我弄了一截斷指。
這斷指固然比頭發好,可我也不太確定,我的想法是不是真能成功。
小群現在鬼魂尚且不在,所以現在他的血肉骨髓裏,有了一絲她的意,這意念很是微弱,可也足夠。
而我當初在陽關時,曾得到一麵往生鏡,可以去往幾十年內的任何時間段。不過那些地方,卻是需要跟我有關。
所以我就想到利用小群身上的某樣東西,通過它,我們可以回到那一個月之內,去看清那一月裏發生的事情。
三十天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算短。
可對於村長家的這三十天,卻是說不出的重要,所有事情都在這三十天發生,我真的很想看看,這三十天內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而且我之前的猜測,也需要東西印證。
斷指被我貼身放了起來,距離小群的頭七還有兩天時間,所以我要在這兩天之內,解決我想解決的任何事情。
晚上村長派人來看了一眼秦叔,不過來人卻被秦叔給打了回去,有我的靈氣,秦叔自然不會出什麽事兒,可我這靈氣,也僅僅能保全他幾天。
可秦叔跟我說,幾天已經是足夠了,他現在最放心不下的,也僅僅隻有小孫女而已,隻要能弄清小群死因,和治好小孫女的怪模樣,他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可這一切,又豈止那麽簡單。
不過我倒是有一種預感。
隻要我們能看到事情的真相,那那個小女孩兒的模樣,或許真能變正常也不一定。
村長似乎已經忘記我的存在了,似乎在他眼裏,我不過是個毫不起眼的小道士,而且現在別說現場了,就連屍體都已經封棺,聽他找來的先生說,明天會是個好日子,所以明天上山最佳。
先生選擇的墓地我也去看了。
說不上好,隻能說一般,既不會讓家裏人丁興旺,也不會造成什麽影響,在我看來,這也僅僅是那先生隨意找的一個地方而已。
可這樣一個地方,卻是為那先生謀了很大一筆好處,或許是村長高興,這次的紅包,包的不錯。
原來賺錢可以這麽容易。
我當然不會在意這些東西,我拿出了秦叔給我的那半截斷指,斷指處漆黑,可以看出秦叔咬的時候挺用力,指頭斷的很是整齊。
將斷指平攤在手掌上麵,隨即我靈力輕運。與此同時,炎靈掌就已經讓整個手掌都開始散發火熱,而且手掌在靈力的運行下,也逐漸變的透亮。
而那截斷指,就這麽被我放在手掌心不停熾烤著。
熾烤持續了一夜,在第二天雞鳴之時,我才停下繼續散出紅光的炎靈掌,隨即又將那截斷指抓在了手裏。
此時的斷指,已然變的幹巴巴一片,指上有細小裂紋,我看著這截斷指,心裏卻是有些莫名的意味。說不出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似乎我這個人,從來都是多愁善感。
原本我是打算繼續進行接下來要繼續的階段的,卻是沒想到一個人影的出現,打亂了我的計劃。
進到秦叔家的人,是個陌生人,至少我是沒見過的。
“請問是前幾天來村裏的道長麽!”
那人似乎是跑著過來的,這會兒一邊開口,一邊喘氣,更是有含珠從他額前滴落。
我看著他的模樣,麵色不變,輕輕點了點頭。
“我們村長讓我來通知道長,今天良嫂上山。希望道長前去一觀。”
我皺眉,這種時候,我是不願意過去的,就算過去,也沒有什麽其他作用,可對方都讓人來了請,如果不去的話,反倒是惹人懷疑。
“好,麻煩你通知一下村長,我換身衣服就來。”
既然去了也沒我什麽事兒,我自然是不可能將道袍穿過去,於是乎我就從聚魂袋裏取出了一套自己平時穿的便裝,麻溜上身,就直接奔著村長家去了。
至於秦叔,在其他人眼裏,早就瘋了。
一天沒上來,小樓的變化卻是很大。
房屋上的一些地方的白巾,已經被取了,而村長頭上的孝帕。也換成了一頂漆黑色的帽子。一大幫子人在小樓門口等著我,而最前麵的一行人,已經到半山腰了。
一路的鞭炮齊鳴,銅鑼鼓聲響不停,可這些東西,現在卻無法給我任何心寧。
村長依舊意氣風發,妻子的死,似乎並沒有給他的生活帶來什麽影響,反而是更好,也難怪他這麽高興了。
“道長,你來了。你看我這記性,應該叫你警官的。”
村長皮笑肉不笑地說著,我嘴角微微上翹,同樣回敬了他一個禮貌性的微笑。
小樓裏還有著很多村民,不過大都是留下來做飯燒菜的,按照這個地方的風俗,上山的那些人,還要回來吃一頓飯,算是主人家厚待。
而之前那先生,卻是在編製著一個約摸兩米多高的,類似門框的東西,那似乎是竹條,可上麵卻浸染著一層類似鮮血的東西。
此刻那些鮮血已經有些泛黑。應該是昨天就已經塗抹上去了,而現在那先生,正戴著一雙漆黑的手套,小心翼翼地編織著手裏的東西。
“這是淨門。聽先生說去了山上的人身上多少沾了些許晦氣,到時候隻要回來的時候,由這門裏走一遭,晦氣也就自然根除。”
這或許是我有生之年以來,聽到最大的笑話了,去山上惹了晦氣,倒不如說是他自己心裏賺了這麽多錢有些不安。
連魂兒都沒在,有什麽可以晦氣的,就算是魂在,那就更不可了。
我笑了笑,卻是沒有答話,也沒有傻到去揭穿這先生。
我隻是回頭,在村長說這話的時候朝他豎了一個大拇指。那意思已經很明顯不過,你可以的。
鞭炮鑼鼓,從一開始就沒停過,雖說小時候也經常去別人家吃喪酒什麽的,不過像這樣的,我的確是沒太見過。
此刻那些聲音,在我聽起來不管怎麽樣,都有些像是在慶祝。
到了墓地,我依舊心緒不寧,我不知道這種感覺是來自何處,可它就這麽突兀地出現在我腦海裏,就算是我拒絕,它也不會揮散過去。
看著那一鏟又一鏟的泥土散落坑中,我卻是突然在人群裏麵,撇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路人是秦叔。
此刻的秦叔眼圈有些泛紅,他也跟我一般,一動不動地盯著那些埋坑的人。突然,他又衝到了小群的墓碑前,嚎啕大哭起來。
他的出現,讓村長的麵色出現了一抹急促的慌亂,似乎他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裏瞧見秦叔。
秦叔哭的很傷心,他仿佛想把這輩子的眼淚都哭出來,我甚至懷疑如果不是我答應他要帶他去那一個月看看的話,他現在會直接一頭撞死在那墓碑上麵。
我從未在村長跟秦叔的臉上,看到哪怕一絲跟親情有關的聯係,村長見到秦叔時,也隻是叫秦老爺子,而秦叔稱呼村長,也僅僅隻是村長,甚至連名字都很少叫。
所以在一開始聽到秦叔說出他們的關係時,我才會哭的訝異,因為在我看來,他們絕不會是一家人。
秦叔還在哭著,那模樣就像是一個小孩兒丟失了他手裏最心愛的玩具。可秦叔又何嚐不是,他心裏最親的東西,已經隨著這一培培黃土,徹底離他而去。
村長的麵色明顯有著幾分不耐。小群的死,他從沒傷心過,我甚至懷疑小群的死就跟他有關,從一開始就懷疑。
就連哭喪,他都是找的外人來哭,我始終無法忘記當初的那一幕畫麵,一幫哭孝子在一旁哭的昏天黑地,而另外一邊正喝酒的喝酒,劃拳的劃拳,有的地方,還支上了牌桌。
想想這一幕都覺得有些奇異,可似乎這就是現實。
終於,秦叔哭的累了,這會兒的他正趴在墓碑上小聲啜泣,他的眼淚全都滴落在了墓碑上麵,混合著周圍紛飛的褐色泥土,在墓碑上留下了兩條長長的淚痕。
這一幕看起來很是怪異,秦叔的臉上掛著兩道淚痕,而在秦小群三個字兩邊,也有兩條長長的淚痕。
那淚痕似乎是在嘲諷四周的村民,更像是在為這個蒼白的世界哭泣。直到看見眼前這一幕,村長那麵色才終於是一變,不過卻不是去扶秦叔,而是吩咐下麵的人,快些將秦叔拖走,免得丟人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