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鬼市
第五十七章鬼市
令我沒有想到的是，關亡婆在門前等了我們一夜。
見到這一幕，我心裏多少有些安心，這說明關亡婆那裏或許有辦法讓黎洛恢複正常。難道她已經找到了解降師，可這不過才短短一個晚上的時間而已，應該不會這麽快才對。
“你們來了。”
厲天行看著我，我對他點了點頭。他這才將背上的黎洛輕輕放下。也就是他放下的一瞬，黎洛喉嚨裏的咕嚕聲再次大響。“哇”的一聲，無數密密麻麻的漆黑小蟲伴隨著惡心難聞淡綠色粘液，直接從黎洛嘴裏噴了出來，撒滿一地。
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厲天行雙眼圓瞪，整個身子止不住顫抖，想為黎洛做點兒什麽，可又什麽都做不了。最後隻得抓著自己的頭發，痛苦的蹲到地上。
天知道他心裏有多難過。
“關婆你一定有辦法救她的吧。”我的話裏帶著不確定，聽的厲天行那健碩的身體，又是一顫。
關亡婆沒有立刻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在原地沉默半晌，直到我都已經有些等的心慌意亂的時候，她才擺了擺手。
“先把她抱進來吧。”
厲天行速度很快，在關亡婆這句話一出口，他就已經率先抱起黎洛，等候在了關亡婆身邊。
“唉。”關亡婆輕聲一歎，單手推門，佝僂著身子鑽進了屋裏。
這道門對於厲天行來說卻是有些大了，廢了好半天力氣，我才和他把黎洛安安穩穩地抱到了屋子裏。
黎洛的情況並沒有好轉，反而是越加糟糕，一開始還能聽見她那急促的呼吸聲，到得現在，她的呼吸聲已經開始逐漸微弱，就連胸口，起伏的頻率也不如之前那麽快了。如果不采取什麽措施，我不知道黎洛還能不能挺過今天。
我們抱著黎洛，一直跟隨關亡婆，直接進了裏屋。進到裏屋我才發現，原來這間小小的屋子還有這麽大一片空間。
裏屋早已經被關亡婆布置出了一片空地。而空地上擺著一張單人床，說是床，倒不如說是一塊木板。那木板不知道是用什麽材質所造。此刻在燭光的照耀下，竟隱隱有紅光透出。
而木板四周，密密麻麻的白色蠟燭早已經被點燃，一片燭光似乎是按照什麽特定的位置擺置安放，所有燭光，都簇擁著中間的那塊木板。
“先將她放到聚陽木上麵去。”
關亡婆輕聲吩咐，厲天行這才小心翼翼地將黎洛的身子抱到聚陽木旁。輕輕放了上去。
做完這一切，他又搓著手看向了我。我搖了搖頭，表示我自己也不知道關亡婆想做什麽。
關亡婆杵著拐杖的手有些微微顫抖，可最後還是將拐杖在地上輕輕杵了幾下。這一幕我倒是很熟悉，果不其然，在拐杖落地後，一陣白煙升騰，那兩個麵目可怖的小鬼再次出現。咿咿呀呀地圍著關亡婆轉。
就在小鬼出現的一瞬，厲天行卻是突然叫出了聲，身子更是騰的一聲後退，與此同時，“歘”的一聲，槍就出現在了他手裏。
我根本沒有料到會有這一幕，此刻見厲天行反應這麽大，才想起來他從來沒有見過關亡婆身邊的這兩個小東西，連忙轉身擋在了他身前。
那兩個小鬼似乎也被厲天行嚇得不輕，此刻竟渾身顫抖地抱著關亡婆小腿，可怖的小臉上滿是驚恐，一動不動地盯著厲天行。
“你怎麽能看見他們。”
我先是攔住厲天行，隨後才皺眉問道。按理來說普通人是見不到他們的，可今天為什麽。
“是我故意讓他看見的。”
關亡婆杵著拐杖，一字一頓地說道。
“這女娃子現在早已經降毒入體，我根本沒有辦法醫治她，唯一能做的，也隻有讓她一直保持現在的狀態，但前提是它們，可能要因此連鬼都做不成。”
關亡婆的話裏不乏心痛之意，聽的我我渾身一顫，那兩個小鬼恐怕跟了關亡婆很長的時間，平時的一些事情，也直接是它們來做。關亡婆沒有親人，恐怕她早就將這兩個小家夥當成家人了吧。
它們雖說麵目可怖了一些，但心智上似乎也隻停留在孩童上，就算是剛才麵對厲天行的槍口，也隻是本能地尋求關亡婆保護。
而這樣的它們，現在卻因為一條人命，或許會永遠離開她。
“關婆，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麽。”
關亡婆搖頭。
厲天行此時已經收起了槍，雖說如此，可麵對著兩個麵目可怖的小鬼，還是能從他眼裏看出一抹恐懼。畢竟他是第一次經曆這種場麵，不像我，如今都有些麻木了。
摸了摸兩個小鬼的頭，關亡婆眼露不舍，可就算是這樣，她還是從懷裏摸出了一張黃色符篆，輕輕貼在了其中一個小鬼頭上。
黃符一貼到小鬼頭頂，小鬼就渾身一顫，原本還睜著的漆黑鬼眼，此時卻緩緩閉合。與此同時，關亡婆嘴裏念念有詞，將小鬼直接抱到了黎洛身邊，放在了她靠頭的位置。取下黃符，貼到了黎洛額前。
我不知道厲天行能不能看見這一幕，可我卻看的清清楚楚。
那小鬼頭頂在關亡婆取下黃符後，一道血紅色細線卻還與之相連，當黃符貼到了黎洛額頭時，那條細線也自然而然地連接到了黎洛的頭頂。
一陣又一陣有規律地跳動出現在這條細線上，很奇異，它就像一個心髒一般，隨著時間的推移緩緩跳動著，在這期間，我能明顯看到黎洛臉上的凸點在減少。但黎洛臉上凸點減少的同時，那小鬼的麵容卻變得越加可怖，無數凸點隨之崛起，伴隨著凸點頂端的水泡破裂，淡綠色的粘液，很快就布滿了小鬼整張臉。
這就像是黎洛身上的東西，正在極速轉移到小鬼身上去。我看得驚心動魄，可也沒說什麽，這個時候，恐怕沉默才是最好的方式吧。
“我這辦法也隻能保證她在一月之內不會死去，這期間，她是否能活，還得看你們。”
“這話怎麽說。”關亡婆話音一落，厲天行已是急忙出口。很明顯剛才的一幕他也看在眼裏，導致他此刻就算是急切，也還保持著清醒，至少問出了這個我也想問的問題。
“現在最好的方法當然是找到解降師，讓他來幫這女娃子解降，可這說來容易，又是何處能尋。”關亡婆輕歎，似在惋惜。
“不過老婆子這裏倒是還有另外一個辦法。”
“另外一個辦法？。”厲天行這次卻是沒有在開口，而是我。
關亡婆點了點頭。
我眉頭皺了皺，卻並沒有答話，上次關亡婆沒有說這方法，想必就算是她，恐怕也對這個辦法極不看好。不然的話，恐怕上次他就說了。
關亡婆沉默良久，看著我的眼神突然多了些怪異。我對於關亡婆的這種眼神很不舒服，隻好尷尬地搓了搓手。
“關婆你有話就直說吧，不管什麽辦法，總得試一試。”
我很怕她說出那種需要我跟黎洛兩個人單獨在一起治療的辦法，倒不是我不正經，實在是關亡婆之前看我的眼神太過怪異，讓我不自然地就想到了這方麵去。
不過轉念一想，我又覺得不太可能，如果真有這種辦法，那倒簡單了。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慮。關亡婆突然笑了起來，她這一笑，我心裏就更加的沒底了。現在這樣的情況，應該不是笑的時候吧。
“再過半月，就是七月十五，到時候鬼門大開，人鬼難辨。而這個辦法，就跟這七月十五有關。”
我心裏略微放心，看來剛才的一切倒是我多心了。
“鬼門一開。到時候無論是孤魂野鬼，還是冤魂厲鬼，都會一參這鬼節盛世，畢竟一年也就這一次。在這期間，不少極陰之地，就會出現返陰之門，而這門，通向的卻是一個隱匿之地，鬼市。”
“鬼市？”
關亡婆點了點頭。
“這鬼市由來已久，究竟是怎麽形成的我也不得而知，但其中奇人異士諸多，相聚在一起，專做這鬼魂的生意。”
“難道這鬼市之中有解降師不成？”我忍不住輕聲開口，但一想到關亡婆之前的怪異眼神，我又覺得不太可能。
果然，聽了我的話，關亡婆搖了搖頭。
“解降師倒是沒有，不過在這鬼市之中，卻有另外一個能救這女娃子的人，但。”關亡婆話裏有些遲疑，但都說到了這個份上，我相信她也不會再賣關子。
“婆婆你就直說了吧，但是什麽。”自從關亡婆說到七月十五，我就發現厲天行的表情有些不太對勁，可現在這種情況，我也沒太在意，或許是他太擔心黎洛了。
關亡婆看著厲天行，突然笑了笑。
“但那人脾性怪異，隻醫死人不醫活人，更為重要的一點，他，似乎喜歡男人。”
關亡婆這話一出口，我顯些沒有一口唾沫噴出來。可沒想到接下來的一幕更讓我吃驚。隻見厲天行好像是做了什麽了不得的決定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