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不眠夜
第四十八章 不眠夜
火葬場昏黃的燈光在我視野盡頭逐漸明亮，我手裏拿著之前藏好的紙衣紙褲，還好想了起來，不然今晚一過，隻怕是又會有麻煩事找上門。
阿水是孤兒院的人，這是我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的事，原本都打算不再去想他的事，但走到和他相撞的地方，又免不了多出幾句感慨。
不知道他每次去銀行查的號碼是什麽意思。我想起來初遇阿水時他去銀行查的號碼，他似乎經常去，可每次去卻是查的空號，也就是一張沒有錢的銀行卡，他為什麽每次都要去查一張沒有錢的銀行卡呢。
阿水雖然死了不少時間，一口氣全憑女人頭吊著，但我相信他頭腦還算清醒。不會做一些沒有意義的事。
我看了眼時間，淩晨三點了。我也的確有些佩服自己，就算沒睡多少時間，可精神還是一如既往的好。
阿水的事我想暫時擱置了，等有時間的時候，再來慢慢兒想這些東西。想不明白的東西，我總是習慣性把它擱置。就像我自己，從來都是逆來順受，說好聽點兒是順其自然，說難聽點兒就是自己沒辦法解決。
不過隨著發生的事情越來越多，我頭腦也開始逐漸清醒，至少我現在有了自保的能力，不會一如之前那般，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我摸了摸胸前的血精石，心裏安穩不少，而在我腳邊，現在也正跟著一個麵目猙獰的家夥，可我看得出他對我豪無惡意，而他的麵貌，似乎也不是他可以決定的事情。
隔著遠遠的漆黑，我一眼就望見了燈火通明的值班室。想想也真是，這麽晚過來，居然沒給老王帶個夜宵啥的，人家一早來還給我帶了饅頭。
老王似乎並不在值班室。果然是老薑，這麽晚了還要出去巡視，我跟他比起來，那可就差了不是一星半點兒，我記得我也想去巡視的，不過到了門口就被嚇回了值班室。
老王再看電影，看畫質似乎是部很老的片子。
我想起了那天晚上電腦上浮現鬼臉的那一幕，若不是我見多識廣，那晚的經曆就足以把我嚇得再也不敢來火葬場。
隱約間，我好像聽到若有似無的腳步聲，我以為是老王回來了，可當我走出值班室時，卻又什麽都沒有看到。
“嗤嗤，嗤嗤。”
我又聽到了這若有若無的怪異聲，有些像是穿著雨靴從水裏穿行而過的那種聲音，我閉上眼仔細聽著，似乎是從隔壁傳來的。
帶著好奇，我將紙衣捏在手裏，直接朝值班室外的一個空地走去，這裏是火葬場一個比較隱蔽的角落，平時也沒什麽大用，也就沒有裝路燈。
隨著越加接近，我發現聲音越來越大。我拿出了手機，借著手機微弱的光，我似乎看到一個黑影蹲在角落裏不知道在幹什麽，而那“嗤嗤，嗤嗤”的聲音，正是從那黑影的方向傳來。
我緊了緊心神，現在對這些東西我似乎也產生了一些抗體。心裏倒並不感到害怕，隻是好奇這麽晚了誰還在這兒幹嘛。
“誰在那兒。”我用手機照著那個黑影，清了清嗓子，輕聲說到。
一直持續的聲音徒然消失。那黑影一動也沒動。我舉著手機越走越近，那黑影似乎正蜷縮在角落裏，我發現了怪異的地方。黑影的頭似乎特別大，至少比平時所見的正常人大上那麽一號。
這真是人麽。
“誰在那兒。”
突然，一道強光手電照向了這邊，我心裏一喜，這聲音正是老王的，我回頭看向他，強烈的光線直射進我的雙眼，我用手擋了一下，那邊的人才嘀咕了一聲。
“是小劉啊。都這麽晚了，你來幹什麽。”
沒時間回複老王的問題，我快走幾步，一把抓過老王手裏的手電筒，就直接往剛才的角落裏照了過去。這一照，我卻愣了，角落裏空空如也，哪裏還有什麽大頭黑影。
老王或許是覺得我的行為有些怪異。伸出手在我眼前用力揮了幾下。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居然忘了把手電給他。
“小劉？”
“啊，哦，沒事，沒事王叔，我剛才覺得這邊黑的蹊蹺，就想看看有沒有什麽人會蹲在這邊。”
我打著哈哈，順便將手電換給了老王，咧嘴嬉笑道。
“你就放心吧，誰會沒事兒大半夜跑火葬場來。”說完老王就準備回去，看樣子是回值班室。可剛一回頭他就又轉頭看著我。
“不對，小劉你這大半夜的不睡覺，跑火葬場來作甚。咦，你手裏是什麽。”
想把紙衣藏起來已經是不可能，老王一把抓過我手裏的紙衣紙褲，用一種怪模怪樣地表情盯了我一眼，似乎是想聽我的解釋。
“額，那個王叔，不瞞你說，我對這火葬場怕得很，那晚送來一具女屍，我見她沒穿衣服，就想帶點兒過來燒給她，畢竟一個大姑娘，去了下邊兒連件衣服都沒有，難免會吃不必要的虧。”
早在來的路上我就想好了要怎麽應付老王，此時他問起，當然是不假思索就答了上來。要是讓他知道我被鬼迷，真不知道他還敢不敢在這火葬場幹下去。
老王的眼神依舊有些怪異，似乎覺得我說的也挺有道理，也就沒有追問，背著手就往值班室走去。
我舒了一口氣，忍不住又回頭看向了陰影下的角落。見老王已走遠，趕忙拿出手機，走向了之前那大頭黑影呆的地方。
我確信我沒有看錯，不過那黑影的速度也真是快，不過是轉個身的功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我之所以回頭，是因為我剛才看見了一個東西。我之所以很快將手電還給老王，並和他扯閑，就是為了不讓他看見那個東西。
那是一塊墓碑，和何老店裏那塊一模一樣，我很確信它就是何老店裏那幾塊的其中一塊。
我臨近墓碑，光滑的碑麵上，刻著一些我看不懂的符文，我很奇怪，因為這墓碑是黎洛她們帶過來的，可為什麽把它扔到這裏。
突然，我眼角餘光一撇，發現一個符文上似乎有一條很明顯的新痕。我想起了之前聽到的“嗤嗤”聲，難道那個聲音就是摩擦墓碑發出的麽。
我將手機屏幕湊近墓碑，猛然間，一股強烈的眩暈感突然由我腦海出來，沒來由地，我就有一種即將沉沉睡去的感覺。可似乎因為其中一個符文有了缺陷，這眩暈隻持續了瞬間，我就已經恢複正常。
用力搖了搖頭，我盯著眼前這塊光滑的墓碑，心中不免有些奇異。
那符文間的新痕似乎是用鑿子磨的，地上還殘留些許摩擦墓碑所遺留的粉末顆粒。不知是不是錯覺，看到這個新痕，我心裏居然有那麽一刹的不安。
“小劉啊，你還在哪兒做什麽，過來吃夜宵。”
老王的聲音從值班室的位置傳了過來。我站立起身，也不知黎洛她們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加上值班室的老王催的緊，我也就收好手機，往值班室跑去。
嗬，好家夥。當我看到值班室裏的東西後，不免對眼前這熱心腸的老王刮目相看。隻見值班室的桌上，放置著一個電磁爐，而電磁爐上，正煮著一鍋沸水。我進門時，老王正將一袋火鍋底料往鍋裏擠。
見我進來，他忙熱情招呼。
“王叔你這是？”
我目瞪口呆地望著這一切，隻見地上的矮凳上，放置著一個食品包裝袋，袋子裏居然裝了肉，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蔬菜。這也太會過日子了。
“本來準備今晚開開葷的，沒想到你要來，帶的有些少。不過咱叔倆吃一頓還是沒問題的。”
老王哈哈笑著。我一時也不知道怎麽回答，最後也隻得跟著他哈哈笑了幾下。這都快趕上度假了。
“王叔，要不你先燙著，我去把衣服燒了就來。”
心裏還惦記著那沒衣服的女鬼。加上現在也的確沒什麽食欲，我拿著衣服在老王麵前揮了揮，就欲往殮屍房那邊走去。
老王似乎也沒多想，擺了擺手。又從桌下抽了一個裝垃圾用的鐵盆，遞到了我手裏。
“對了，你知道她的名字麽。”
我怔了一下，搖了搖頭。
“你連她名字都不知道，你燒衣服給誰，真是，莽莽撞撞的。”說著，老王又轉過身，在身後的一堆記錄本上翻了起來。
我記得當時的記錄是我記的，五哥隻說是被淹死的，名字那些一概不知，說是要等過兩天才有結果。難道黎洛她們昨天來的時候就是為了那具女屍麽。
老王似乎找到了要找的東西，我原以為他會把記錄本遞給我，可沒成想的是，他直接給我遞了一個名字。
杜雅，紙上簡簡單單寫了兩個字。
雖然覺得很是奇怪，可我也沒有多想，接過老王遞來的紙條，就拿著紙衣往殮屍房那邊走去。
杜雅，這名字還挺好聽的，隻是可惜了這麽好個姑娘，年紀輕輕的就死了。
突然，我察覺到一個目光似乎在盯著我。條件反射般，我就望向了身後的值班室。老王還在煮著那鍋湯，周圍出奇的靜。沒來由地，我發現那亮著燈光的值班室，似乎沾染了一層黃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