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鬼梯
第三十六章 鬼梯
被人叫醒的時候，天已是大亮。揉了揉朦朧的睡眼，我發現昨晚在前台那個姑娘正睜著大眼睛緊盯著我，我一愣，這才發現身上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張粉色的毯子。
“快起了吧，我快下班了，昨晚聽你一直在叫冷，我就找了同事的毯子給你蓋上，她待會兒來要是發現我把她的東西給一個陌生男人蓋，肯定會生氣的。”
我掙紮著起身，在椅子上睡一覺的滋味可不太好受，伸個懶腰就渾身酸痛。
朝妹子投去一個善意的目光，一臉的真誠，我小聲道了句謝謝。
她見我還算正常，於是也就沒說什麽，收好毯子以後就進去了。
今天的天氣倒是不錯，銀行外的那些幽魂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散的。望著空空如也的大街，我記住了這間銀行的名字，這倒不失為一個躲避幽魂的絕佳場所。
櫃台前的妹子進去後我就直接走了，也沒再打招呼的準備，畢竟我現在能跟人越少接觸，對別人就越好。至於昨晚那驚悚的一幕，我卻是到現在都記憶尤新，那人到底是做什麽的，又怎麽會招惹這麽多髒東西，這些我都不得而知。
摸了摸身上僅存的幾十塊錢，我無奈苦笑，兜來轉去，到頭來還是一個人，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不用擔心誰會突然因為我的原因又失去性命。
是時候去那個地方了啊。
雖說我現在身份證也沒有，但我卻不擔心進火葬場的事，直覺告訴我，就算沒身份證，想進去也是易如反掌。
……
地點，垃圾場。
時間，中午十二點。
強忍著不斷翻湧的胃，黎洛將窗戶“歘”的一聲拉開，這樣的場麵，就算她從警多年，也是從未見過的。昨晚警局接到電話，說是垃圾場附近的民房裏有吃人狂魔，結果還沒等問清楚，那邊就已經掛了電話，再打過去時，才發現電話是在公用電話亭打的，頓時當時的同事就以一條惡作劇給忽略了。
直到今天中午再次接到報警電話，說一間屋子裏發出惡臭，報警的人就是附近居民。局裏這才將昨晚的記錄調出來一看，發現了這個誤以為是惡作劇的報警電話，報警人已經來不及調查。可黎洛，卻是第一時間就被調到了這邊。
“喂，厲隊麽，嗯，不錯，的確是食人案，死者暫時隻發現一男一女，其他細節還待調查。凶手麽，凶手現在還不清楚，不過現場的確有一男屍，看樣子像是自殺，脖子都被割成了兩段，法醫還在取證，至於是不是自殺，現在還不太確定。
室內有明顯的打鬥痕跡，不過奇怪的是這家屋子的男女主人至少死了四五天了，而且屍身殘缺，現在法醫還在屋子裏。嗯，好的厲隊，好，我馬上到。”
掛了電話，黎洛眉頭皺成了一坨，先是劉全莫名其妙地跑了，現在都還沒找到在哪兒，然後就是這裏又發生了這麽樁奇怪的命案。再就是那件已經調查了近數年的大案，黎洛隻感頭大。不過想到那件案子，黎洛的臉色卻是變了又變，原本有何老在，把握大上不少，可現在何老卻突然死了，唯一可以幫忙的劉全，現在也是音訊全無。
“厲隊說墓碑已經運過去了，無論如何，這次也不能再無一點收獲，上麵對於這件事，可是早就想壓下去了。”
吩咐了同行的幾個人，黎洛率先上了車，雖說這件案子不同尋常，可還有更重要的東西，等著她去做。
……
來到火葬場，已是正午了。
凝望著這座就算是正午，依舊鬼氣森森的大樓，我心中禁不住一緊。大白天陰氣就這麽重，到了晚上怎麽得了。
不再去想其他，我直接來到了門衛所在的值班室，我現在除了這裏已經是無路可去。想著身上那僅存的幾十塊錢和現在可能正在四處尋我的警察，哪怕麵前是刀山火海，也隻能去闖一闖了。
火葬場的門衛正在趴在桌上打著瞌睡，一串長長的涎水順著他嘴角流出，而後浸濕了他身前的一本記錄本。我輕輕敲了敲值班室的大門，那趴著的人居然毫無反應，沒有辦法，我舉起拳頭用力地在他趴著的桌上一錘。“砰”的一聲巨響直接把他從夢境裏給拉了出來。
“誰，是誰。”
看來就算現實醒了，他也還沉浸在睡夢裏。我指了指值班室外的一條招聘廣告，又指了指我自己。他才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給我指了一個方向。
“走到樓梯口直上三樓左拐。”說完竟是再次趴伏在桌上，旁若無人地睡了起來。
我搖了搖頭，也隻有這種地方，才什麽都不用怕，也隻有這種地方，才需要這樣的人才。
我敢肯定，剛才的人你要是讓他值夜班兒，他會毫不猶豫的答應，畢竟晚上睡著可比白天舒服。更何況這樣的人，可不會怕鬼。
向著他指的方向走了約七八分鍾，一個樓梯道出現在我身前，不知是不是錯覺，在我走進樓梯口的一瞬間，我竟感覺一股陰風迎麵吹來，凍的我直打寒顫。
看來這的確不是個好地方。
這樣的結論已經不是我第一次下，緊了緊心神，也就沒在想那麽多，徑直，我就朝樓上走去。
樓梯裏並不像外麵那麽熱，不過也不是什麽涼爽，給我的第一個感覺就是冰，如墜冰窖的感覺，而且這裏的光線就像是被隔絕了一樣。
我望向了樓梯轉角處的窗戶，一層厚厚的烏黑色物質粘滿了整塊玻璃，加上風吹日曬的，到現在早就看不出還是一塊玻璃了，反倒像一塊黑漆漆的棺材板。
徑直來到三樓，我才發現這裏的所有玻璃都是這樣。我是不太明白為什麽玻璃都成這樣了，還不通知人過來換。難道是為了應景麽。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臭味兒，我不禁皺上眉頭，我很討厭這股味道，這股隻有死屍身上才會有的味道。
到了三樓左拐，我暗自嘀咕著，可接下來的一幕，卻是讓我有些摸不著頭腦，不是左拐麽，明明隻有一條通道，還是在我的右手邊。而左手邊則是一堵厚厚的牆，還抹著淡綠色的膩子粉。
我又抬頭望了望樓層的銘牌，上麵的確寫的三樓沒錯，看來是那個馬虎的門衛把方向記錯了。這麽想著，我也就沒在有顧慮，畢竟剛才的門衛看起來，的確有些不靠譜。
越是走，我就越覺得不太靠譜，會不會是我走錯了樓層，這裏哪兒有什麽辦公室。而且從我現在的方向看過去，盡頭也隻有一堵厚厚的牆壁。而過道兩邊就更不用說了，除了一扇灰暗到可以忽略不計的窗戶，就什麽東西也沒有了。
我估摸著是自己走錯了樓道。心裏有些不爽，可望著空空如也的過道，也隻能回過頭去。
不知不覺間，空氣中彌漫的那股臭味兒，越來越重了。
三樓。
二樓。
一樓。
隻不過半分鍾的時間，我就從三樓跑到了一樓。可更奇怪的事發生了，剛剛我進來的那條過道，卻是連根毛都沒見著，原本過道的地方，卻安裝著一扇形似棺材板的灰玻璃。而另外一條樓梯道，卻是延伸到了我的腳下。下麵還有樓層。
我以為是自己跑太快沒記清樓層，可當我下到下麵一層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想法是有多天真。
樓層的銘牌上清清楚楚地寫著一樓，可在一樓的位置，還用紅色的油漆塗了一個類似—號的東西，那符號我記得，代表著負數。也就是說，這裏是一樓下麵，已經脫離地麵了。
這是怎麽回事，我剛剛進來的時候看的清清楚楚，哪裏有什麽負一樓。而且我腳下的樓梯道還在向下延伸，不知道通往哪裏。
我不甘心地重新衝到樓上，的的確確沒有通向外麵的出口，接著我又跑到二樓，三樓。跟之前一樣，二三樓倒是沒什麽變化，我嚐試著去把窗戶打開，才驚訝的發現每扇窗戶都是用鐵塊兒直接焊死的。
我心裏有點兒慌了。
我又回到了一樓，祈求奇跡出現，我甚至用力地在自己臉上印了好幾個巴掌印，可疼痛感很強烈，現實卻又一次打了我的臉，哪兒有什麽通向外麵的出口，還是那扇黑漆漆的灰玻璃。
我終於感到絕望。
我甚至懷疑是自己剛才進來的時候沒注意，可能真有這麽多層，但負一樓之下又是什麽。
我決定探個究竟。
我本來就不是坐以待斃的人，除非是真的到了絕境，不然我是不會放棄的。我瘋了一般開始跑，不知是不是錯覺，一跑起來，我就感覺後麵跟著無數幽魂，可我更不敢停下來，我怕我一停下來，周遭的環境就又變了。
可我終究隻是一個普通人。
肺裏已經開始火辣辣的灼痛，我上氣不接下氣，正在考慮要不要停下來的時候。樓梯居然到底了。
我臉上一喜，可隨即又再次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