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街角
第十三章 街角
我驚恐的從曾經的孤兒院到現在的精神病院一路狂奔，不敢回頭的跑出了幾條街外，可越跑越驚慌，越跑越覺得身後有個人在追趕著我，直至跑的精疲力竭的倚靠在街角的牆壁上。
一個三岔口，沒有紅綠燈，沒有人行道。
我劇烈的呼吸著，喉嚨幹裂的快要爆炸，身後被人跟蹤的感覺忽然消失，晃如隻是一種錯覺，頓時苦澀一笑，四下張望間，看到街對麵有一家新開的冷飲店，連忙左右打量了一眼，發現路況很安全，便心急的趕忙疾走向對麵的街道。
“劉全！”
可這時，在我朝著馬路邁出第一步時，耳旁忽然炸響一個聲音。
猛然一驚的回頭，但身後並沒有任何人，冷清的街道，隻有幾個路人腳步匆忙的躲避熱辣的太陽，根本沒有人呼叫我。
幻聽？
我皺眉的甩了甩腦袋，頭頂熱辣的太陽越發火辣，燙得我恨不得腳下有個遊泳池，好一頭鑽進去。
想到遊泳池，冰涼的池水就渾身不舒坦，想要立刻跑到對麵的飲品店。或許是因為精神病院的事情，緊張的我也神經兮兮的快要變成神經病了，抹了一把臉頰黏糊糊的汗水，越發渴望有冰冷的水滋潤的舔了舔嘴唇。
“小心！”
黨我再一次邁腳，一聲比剛才更加短而急促的聲音想起，卻隻吐出一個半字，最後的心字，仿佛被人突然捂住嘴巴，而半途戛然而止。
我驚怒的回頭，身後依舊無人，但確定這次絕對不再是錯覺。
要麽有人故意在整我，要麽就是那東西。
提醒的聲音焦急又急促，語氣裏聽出那聲音的關切和緊張，但為什麽？這個聲音一而再的阻止我到對麵，是對麵有危險？
這個聲音好熟悉的感覺！
我細細的打量著街道，目光在每一寸肉眼可見的地方，一寸寸的搜尋，試圖尋找到那個人，同時腦袋裏努力的回應我所認識的人當中，誰的聲音最接近這個聲音。
“劉全？”
仿佛又有人在叫喚我，我嘴角冷笑下，心想這下可要抓到你了！猛然抬頭轉向那個聲音響起的地方，一個熟悉的人影從街角飛快的靠近，我看到他臉頰上的汗水。
他走在馬路上，隔著將馬路和人行道分割的矮矮水泥線大步朝我靠近過來。
“劉全，你怎麽回事啊？我一直叫你，你都一直狂奔，是不是做了什麽壞事，被人家追趕上，才會如此驚慌的逃跑，來，告訴哥哥，讓哥哥樂嗬樂嗬。”
靠近的人，是我曾經共事過的同事張揚，當初從孤兒院離開時，找到的第一份工作就碰上了同樣找工作的張揚，我們兩個人又同一時間進入一家公司，便相互間慢慢熟絡起來。
“剛才是你在叫我？”
我皺眉的盯著張揚詢問。
“廢話，不是我，難道這裏還有別人叫你，你是熱傻了，還是真被人追？”
張揚一聽我的疑問，頓時像看著傻子一樣，奇怪的上下打量幾眼，一臉壞笑的反問道。同時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拍完後，用力的抓在我的肩膀上，想將我拉過水泥線。
“算了，沒事了，走，天這麽熱，我們去對麵水喝點東西。”
我苦笑的搖頭，真是天熱，又跑了幾條街，才會疑神疑鬼的，明明張揚都承認剛才是他在叫喚，歉意的衝張揚一笑，拍掉張揚緊抓在我肩膀上的手臂後，笑著說道。
“好哇，正好我渴得要命，不過說好咯，喝水得你請客。”
張揚一聽我說道喝水，忍不住吞咽了幾下，迅速抓住我話語裏的破綻，要求我請客。
“好，我請客。”
最近諸多的煩心事，我不太想計較這點小錢，何況張揚這個人大嘴巴，而且吝嗇的要命，我也不想再過多的浪費時間。
“嘿嘿，還是哥們爽快。”
聽到我答應請客，張揚立馬忘了前麵還追問我幹嘛跑得這麽著急的事情，隻想快點喝到免費的水。
張揚嘿嘿一笑，習慣性的想抬手攬著我，我早預料到他又這樣幹，靈活的避讓了開。看到我避讓，張揚又並不在意的率先走在前麵。
我搖了搖頭，緊跟上張揚的腳步。
“劉全，小心啊！”
可，當我第三次抬起腳，準備邁進馬路，耳旁乍響一個個急迫的呼叫聲，這個聲音突然響起，就飛快的消失，好像這個人是憑空消失了一般，隻有聲音還在慢慢的回響。
“劉全，你幹嘛呢？”
張揚走在馬路上，忽然回頭催促著我。
“你剛才又叫我？”
我望著張揚，收回準備邁出的腳步，眉頭緊皺的詢問他。
“是啊，是我在叫你啊，快走啊，你磨蹭什麽，是不是反悔不想請客了？”
張揚看到我收回腳，頓時臉色不悅地催促著。
我凝視著張揚，他好像很在意我快踏出的腳步，我試探的又抬起腳，目光則緊緊盯著張揚。
張揚見到我又抬起腳，臉上閃過一絲歡喜，但很快被不耐煩的神情取代。
我看到了那一閃而過的歡喜，張揚為什麽如此在意我邁出的步伐？這時就忽然頭皮一炸，一陣陣發麻的涼意從我頭頂貫入到腳底。
張揚不是在工作第二年後，就回到老家結婚了麽？怎麽可能突然一聲不響的出現在這裏？而且，那個呼喚我名字，提醒我小心的聲音細細回憶起來，和張揚的聲音似乎又有些不一樣。
“張揚，我突然想，不如我們就到後麵的咖啡店喝咖啡算了。”
我又故意笑著對張揚說。
“咖啡屋？你別廢話了，是不是不想請客，那大不了我請你喝就是了，你再磨蹭，我可就真生氣了。”
張揚愣了一愣，朝著我手指的方向一看，卻沒有看到什麽咖啡屋，他回頭看著我，臉上越發不耐煩的對我催促道，仿佛恨不得我立馬就過去。
聲音？聲音！
絕對不是張揚的聲音。
我心驚的後退一步，警覺的盯著張揚。
張揚看到我一臉戒備的後退沒有跟過去，頓時焦慮的便朝著我大步走來。在快走到我麵前一兩步的距離時，隔著矮矮人行道和馬路之間的水泥分割線，臉上的神情變得扭曲可怕的就迫不及待的伸手想要抓住我。
我早就警覺，覺得始終是哪裏不對勁。看到張揚大步朝我走來，身體就緊繃起來，隨時準備後撤，果然，當我看到張揚的神情變得猙獰時，連忙驚恐的連忙後閃，就差一巴掌的距離被張揚抓住。
“劉全，你幹嘛？快過來。”
張揚的聲音變成惱怒，臉色變得憤怒的嗬斥我。
“你不是張揚，你到底是誰！”
我驚怒的瞪著張揚，怒喝的反問他。
“我不是張揚？劉全你到底在說什麽？我不是張揚，那我是誰，你別廢話，快過來。”
張揚一聽我說他不是張揚，頓時一愣，連忙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眼，又連忙雙手摸在自己臉上後，立馬更加火大的衝我嗬斥道，越發冷冽的命令我過去。可我哪裏肯過去，這分明就不對勁。
我看出來了，眼前這個張揚，從一開始就站在馬路裏，始終都沒有跨過水泥線半分，連現在，明明表現得很憤怒，卻很懼怕水泥線一樣不敢衝過來。
“如果你是張揚，那你過來，立刻跨過水泥線過來。”
我冷怒的盯著張揚，譏諷的衝張揚挑釁道。
“你怎麽看出來？”
張揚的臉忽然扭曲起來，臉皮一塊塊的褶皺在一起，身體也扭曲的卷成一副像被車撞過一樣，原本完整的衣服也變的破碎，整體每一塊完全肌膚的外翻出一塊塊淌著暗紅色血液的腐肉，甚至在扭曲的傷口中，我都能看到張揚身體裏白褐色的骨骼。
張揚的臉，一大半臉皮掉落的掛在下巴處，隨著隻剩下絲絲血肉連著陰森的裸露牙齒在說話間，不停的晃動。
張揚陰冷的質問我。
“你，你是誰？”
見到張揚露出真麵目後，我驚慌的就想往後跑，可偏偏兩條腿僵硬的動彈不得，怎麽回事？我的內心霎時之間就立刻沉了下去。
“我是誰？你過來不就知道了。”
張揚忽然陰毒的冷冷一笑，我就發現整個街道在飛快的扭曲，兩邊的街道在收縮的朝張揚的方向靠攏，這連帶著動彈不得的我都在扭曲中，緩緩的朝著張揚靠近。
張揚大笑起來，笑聲震蕩得本就扭曲的空間一陣陣顫抖。
我駭然的拚命抽拔兩條腿，可眼看自己就要一點一點被拉到張揚身旁，腳下卻始終無法動彈。
我絕望的閉上眼，決定放棄了反抗，這下完了。算了。太累了！
“走，快走！”
忽然，這時我再度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焦慮的催促。
我連忙睜開眼，看到一個肥胖的身體撲在張揚身上，被驚怒的張揚一塊肥肉一塊肥肉的撕碎，但那個身體始終死死抱住張揚，並急迫的催促我快走。
猴子？
我發現自己被釘住的雙腿恢複了活動。怎麽回事啊？真是命不該絕。難事有人在幫助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