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林老爺子的葬禮

  因為林老爺子突然死亡,許沉淵和林諳終究還是停戰了,專心準備林老爺子的葬禮。


  林老爺子作為當初在宜城商界叱吒風雲的代表人物,在許多人心中那也是值得尊敬的,所以當老爺子的死訊傳出來的時候,宜城商界一片肅然。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個在商界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了一輩子的老者,最終還是逃不過這世間最惡毒的詛咒。


  天命輪回,誰也無法避免。


  林老爺子的屍體被送到火葬場火化了,而他的靈堂就設在林家老宅的別墅,林諳和林叔盡心盡力地操辦此事,不想在老爺子屍骨未寒的時候,再和許沉淵發生什麽衝突。


  來吊唁的人有很多,除了以前商場上的朋友、合作夥伴之外,還有林氏集團的股東們、員工們,也有林家遠房的親戚。


  岑想現在表麵上還是林諳的妻子,以孫媳婦的身份為老爺子守孝,憑著她這幾年在林氏集團做出的業績,也沒有人為難她,反而對她客客氣氣。


  吊唁過後,就是葬禮。


  林老爺子的墓地,是他自己生前就準備好的,在宜城南郊的墓園裏,與他的兒子林正堂相鄰,挨在一起。


  骨灰下葬,所有人最後對他鞠了個躬,昭示著這個在商場戎馬半生的老人,將徹底長眠於此。


  所有人都離開了,墓碑麵前隻剩下許沉淵、林諳和岑想,還有阿海、林叔和孫騰。


  “林少爺,許少爺,你們不走嗎?”阿海看著眾人,開口問著。


  許沉淵看了眾人一眼之後,才說道:“還是當著老頭子的麵,把話說清楚吧。林諳,你不是我的對手,如果你現在退讓,我會遵從老爺子的遺願,不再對付你,讓你做個富貴閑人。”


  “我是看在爺爺的份上,才跟你暫時休戰的,勝負未分,你別指望我現在放棄。”林諳固執地不肯認輸。


  岑想看著墓碑上,林老爺子笑的一臉慈祥的照片,問林諳:“你是真的要固執到底嗎?”


  “岑想,不是我想固執到底,而是我不能認輸。”林諳眸色深沉,看了許沉淵一眼之後,才說道,“我也有我要背負的東西,正如他這麽多年都想著報仇一樣,我也有我的執念。所以,輸給誰都行,就是不能跟許沉淵低頭。”


  岑想沉默半晌之後,點頭說道:“我明白了,回去吧。”


  話音落下,岑想轉身走出墓園,上了車,林諳緊隨其後,林叔開著車載著他們離開,孫騰也帶著許沉淵離開,阿海看著眾人離開的背影,無奈地搖頭。


  林諳太固執了,老爺子的苦心,他終究沒有體會到。


  這一天林諳沒有去公司,而是留在家裏喝悶酒。這是岑想認識林諳這麽多年以來,第一次看到他喝酒,想起之前他的傻氣和天真,和酒這種東西完全沒有任何關係。


  岑想站在樓梯上看了林諳好一會兒,然後走到他身邊坐下,兀自拿過一瓶啤酒,猛地灌了一口。


  “林諳,老爺子死了,我和他的交易也結束了。所以……我要走了。”岑想說道。


  林諳身子一僵,笑著問道:“你不想看到最終的結果嗎?”


  岑想搖頭:“跟我無關,我本來就是個局外人,被強製拉進局中這麽多年,如今也到了該抽身而退的時候了。”


  “我知道你也想讓我放棄,想讓我認輸,我更知道你是為了林氏集團的大局考慮。”林諳忽然間說道,“但是你想不想知道,為什麽我非要固執下去?”


  “為什麽?”岑想扭頭問道。


  “因為我們林家,為了挑選繼承人,已經死了不少人了。”林諳說道,“我似乎從來沒跟你講過,我為什麽要裝傻吧?”


  “我大概知道一點原因,聽說是你小時候,林家的堂兄弟姐妹,一個個都死於各種各樣的意外,而那些堂兄弟姐妹無一不是聰明伶俐的優秀之人,所以你裝傻,想逃過一劫。”岑想說道。


  “沒錯,我死去的那些堂兄弟姐妹,曾經也都是林氏集團的繼承人之一,可是他們運氣不好,死於各種意外。”林諳點頭說道,“我媽沒發瘋之前,她告訴我,這一切都是許蓮和許沉淵在暗中下的手,他們母子兩個,就是想逼死我們林家的所有人,最終坐收漁利。”


  岑想聞言,震驚了,她瞪大了眼睛看著林諳,完全沒想到,從他口中聽到的真相會是這樣。


  是許沉淵和許蓮,製造了那些意外,殺了那麽多人?目的就是想奪回財產?

  這個理由,怎麽聽怎麽荒謬,讓岑想完全難以置信。


  更何況,岑想對許沉淵的過往也算比較了解,他自從離開林家,和許蓮逃走之後,便一直待在國外,又怎麽可能策劃樁樁件件的意外,讓林家的繼承人們都死於非命呢?

  這並不是岑想偏袒許沉淵,而是她認為,這件事情根本不可能發生,一定是有什麽地方弄錯了。


  “林諳,你是不是弄錯什麽了?”岑想反問,“據我所知,許沉淵在六歲的時候被接到林家,和你們生活在一起。但是到了林家之後,等待他的不是錦衣玉食,不是優渥生活,而是你媽無盡的刁難和折磨。”


  “你現在是為他鳴不平嗎?”林諳嗤笑,“就是因為我媽折磨過他,所以他們母子兩個人懷恨在心,在離開林家之後想盡一切辦法報複,最終害死我們林家的兄弟姐妹,把我媽逼的發瘋!”


  “不,我沒有為他鳴不平,我隻是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岑想搖頭,然後說道,“他在林家待了兩年,兩年裏好幾次死裏逃生,從六歲到八歲,他幾乎生活在地獄裏。而你,原本應該跟他差不多大的歲數,應該是兄友弟恭和平相處,你卻跟你媽媽一起,差點害死了他。”


  “許沉淵和許阿姨離開岑家的時候,你們各自都才八歲。許沉淵和許阿姨在外麵那幾年,你知道都發生什麽了嗎?他們到處逃亡,四處被人追殺,那些都是拜你母親所賜!而在他們亡命天涯的這段時間裏,你的堂兄弟姐妹們也都離奇死亡。”


  “你覺得,許阿姨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許沉淵一個半大的孩子,當時無依無靠,舉目無親,自己疲於奔命東躲西藏,還能有多餘的精力去策劃一場場‘意外’,來報複你們林家?”


  “林諳,許沉淵躲了好幾年,最終在陽城的小河鎮被人扔進了水中,以為他死了,才停了手沒有繼續追殺。那一年,他十二歲,而你……也是十二歲開始裝傻的,你媽媽是在你十二歲那一年發瘋的,難道你就沒有發現,這其中有什麽關聯嗎?”


  岑想或許也是喝多了,她說了很多平時不曾開口說過的話,一些徘徊在她腦海中的猜測,終於找到了一個合適的機會,宣泄而出。


  “他到底有沒有害死你的堂兄弟,這些我不清楚,但是我很清楚,是你和你的母親,幾次三番差點害死他。林諳,他要的隻有林氏,隻有被許阿姨的財產幫助而起死回生的林氏,他的複仇隻是奪回財產而已。”岑想說道,“你若是但凡為林氏集團的大局考慮,你就應該放手。這不是認輸,是成全。”


  說完這番話之後,岑想放下酒瓶,轉身上了樓,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清理著腦海中的思緒。


  她到現在才弄清楚,原來林諳心中深深的執念,都來自於他那些堂兄弟姐妹的死,他把這一切都算在了許沉淵的身上,所以才會如此瘋狂地與他針鋒相對。


  可這件事情根本就是有問題的,最大的問題,出在林諳的母親身上。


  林諳小時候可能不辨善惡,容易被人所引導,他對許沉淵做的那一切,也許是在於秀榮的威壓和誘惑下所做下,而他所得到的一切信息,也都是於秀榮告訴他的。


  而這些信息,很可能是錯的,從一開始就是去誤導林諳的。


  雖然岑想發現了不對勁,可她並沒有深究的打算,因為她已經決定抽身而出。


  從櫃子裏拿出林老爺子交給她的密碼箱子,把她手中的股份、房產證仔細地看了一遍,最終鎖好。


  半夜,別墅裏陷入沉寂,林諳和林叔都睡了,岑想拿著股份轉讓書離開林家,開車去了許沉淵的別墅。


  此時的許沉淵毫無睡意,他坐在空寂的客廳裏,腦海中回想著之前在醫院的時候,岑想轉達的林老爺子的遺言,讓他和林諳和平共處。


  他不是趕盡殺絕的人,盡管於秀榮當年對他和許蓮用的是趕盡殺絕的策略,但是他不會用同樣的方法,如果他這麽做了,那他就變成了他最討厭的那一類人。


  叮咚叮咚。


  別墅的門鈴聲響起,在這寂靜的夜裏顯得清晰可聞,許沉淵走到門邊開了門,卻見岑想披星戴月而來,就這樣站在門外。


  許沉淵愣了愣,側開身體讓她進來,隨後說道:“真是難得,你居然還願意踏足這個曾經囚禁你的地方。”


  語氣中充滿了無奈的諷刺,岑想並沒有在意,她今天來可不是為了跟許沉淵吵架的,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這是老爺子給我的林氏股份,百分之二十的占有率,應該是除了你和林諳之外,最多的了。”岑想指了指股份轉讓書,說道,“我把它給你,希望你能保全林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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