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心灰意冷的絕望

  許沉淵耽擱了一下午,很多事情都沒做,於是在岑想吃飽了之後,他便收拾了碗筷走出房門,自己去樓下吃了飯,就回書房工作了。


  而岑想,在被子裏躺了很久,消化掉許沉淵跟她講的那些事情,然後無奈地起身,進浴室洗了個澡,便躺在床上繼續休息。


  在今天之前,她完全沒有想過,許沉淵過去的日子竟然會是這個樣子,而她一直拚命護著的林諳,竟然也有著這樣恐怖的一麵。


  她覺得很多人,都不像是表麵上看到的那樣,岑想隻感覺這個世界有些陌生。


  因為白天睡了覺,所以現在她並不怎麽睡得著,一直輾轉反側地翻來覆去,腦海中閃過各種各樣的念頭,心中湧起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她阻止不了許沉淵的爭奪和報複,她現在也沒有能力幫著林諳,更不知道用什麽樣的心態來麵對林諳,雖然……他現在已經變成了傻子。


  可能他已經忘了自己過去做過的那些事情,但是事情發生了,就不會因為他的忘記而被抹殺。事實上,許沉淵當年好多次因為他,而差點喪命。


  就這樣想著,岑想不知不覺地就睡著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迷迷糊糊間似乎感覺到身邊的床鋪一陣下陷,像是有個人躺在她的身邊,下一秒,她便被摟進一個熟悉的懷抱。


  許沉淵抱著她,一隻手搭在她的腰上,姿勢很是曖昧。


  岑想不由得身子一僵,很快清醒過來,有些不自然地推著他的手,可還沒推開便聽到了許沉淵在她的耳邊低喃:


  “放心,今晚我不會做什麽的,隻是想抱著你睡覺而已。都淩晨兩點了,我也很累了。”


  許沉淵的聲音低地有些不像話,似乎是從夢中說出的囈語一樣,讓岑想的心不由自主地軟了下來。


  她下午才聽許沉淵自揭傷疤,心中對他正是同情的時候,加上他頭一次在她麵前露出這種疲憊的狀態,所以她就心軟了。


  身子也不由自主地放鬆下來,任由他抱著,兩人沉沉的睡了過去。


  許沉淵的生物鍾一向很準時,早上六點醒來,輕手輕腳地下了床,努力不吵醒岑想,連洗漱都是去客房完成的。


  日子似乎從這一天開始,陷入了永無止境的輪回。


  岑想陷入心灰意冷的絕望之中——她出不去,沒辦法回到林氏,她甚至不知道外麵情況現在怎麽樣了。她一方麵覺得自己應該想辦法幫助林諳,另一方麵卻覺得許沉淵做的沒有錯,他隻是在為當年的自己,討回公道。


  更重要的是,許沉淵自從跟她同床共枕之後,就像個食髓知味的孩子,每天晚上纏著她,要了一次又一次,每次都要把她弄的精疲力盡才肯罷休。


  如此一來,她在許沉淵別墅裏的大部分時間,除了吃飯就是睡覺,她完全沒有多餘的精力來策劃一場根本不可能實現的出逃。


  數十個保鏢像是銅牆鐵壁一樣,把整個別墅圍的水泄不通,不用說離開這裏了,就算是出別墅大門到花園裏逛逛,身後就有很多人跟著。


  而且岑想還特別注意到,許沉淵把別墅四周的園區都安裝了攝像頭,知道她出別墅,她的身影就會在監控畫麵中出現,不用懷疑,畫麵肯定是連接到許沉淵電腦上的。


  至此,岑想已經無能為力,隻能被動地等待著,等著許沉淵主動將她放出去。


  而這一等,就等了半個多月。


  這半個多月吃吃睡睡、醉生夢死的日子,讓岑想原本纖瘦的身材圓潤了些許,原本蒼白的臉上也有了血色,最重要的是,她頭上的紗布可以拆了,而且傷口已經結痂,可以洗頭發了。


  時間一晃就到了最炎熱的七月,岑想在阿姨的幫助下洗了頭發,又洗了澡,頓時覺得整個人一陣幹淨舒爽,似乎從來沒有這麽神清氣爽過。


  下午的時候,許沉淵回來了,他看到明顯經過梳洗的岑想,不由得笑道:“看來你是有預感,知道我明天會帶你出去,所以你提前準備好了。”


  岑想早已經對離開這裏變得麻木,驟然聽到這個消息,臉上仍然是一副波瀾不驚的表情,像是還沒反應過來。


  良久之後,她才恍然大悟:“你說什麽?帶我出去?”


  “不願意?我本來想著,你好歹算林氏集團的代理總裁,股東大會還是要有你在場的。”許沉淵笑道,“林氏的動蕩已經平息了,股票兜售的風波都已經停止,所有的部門都照常運行,現在唯一欠缺的,是高層之間的一場決戰。”


  高層之間的決戰,說白了就是許沉淵和林諳之間的決戰。


  “終於還是到這一天了。”岑想坐在沙發上,笑的有些蒼涼,她沒辦法阻止,也沒能力解決。


  她的身份,至始至終不過是林老爺子安排在林氏集團的一顆棋子。


  這半個多月以來與世隔絕的生活,也讓她逐漸想明白了一些道理,林老爺子其實從一開始,對她的態度就是放任自流的。


  那麽手眼通天的一個人,如果他想知道什麽事,絕對不可能會有瞞過他的。但是他卻很少插手,很少約束,他隻是讓她幫助林諳守住林氏,卻對她其他的事情絕口不提。


  就算是她在病床上昏迷那一個月,林老爺子也沒有任何反應。還有現在,如果他真的在意林諳的輸贏,就絕對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被許沉淵困在別墅裏。


  所以,林老爺子還沒出手,不過是因為事情還在可控的範圍內。


  “怎麽?馬上要自由了,不高興?”許沉淵反問著。


  “許沉淵,你確定你會贏嗎?”岑想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目光有些沉重地看著許沉淵,問著。


  林老爺子還沒出手啊,他怎麽這麽肯定自己會贏呢?

  畢竟……整個林氏集團裏,林老爺子才是最大的控股人啊,他如果想做什麽,就算許沉淵準備的再充分,也抵不過的吧?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許沉淵這時候開口,“岑想,這一場戰爭我從十八歲就開始策劃,一直到現在,能準備的東西我都準備了。我占據了所有的天時地利人和,我的天分比林諳高,起步比林諳早,更何況他現在是個傻子;林氏集團有我一份股份,我不是外來者,我名正言順;蘇博和杜軒現在都在幫我,你沒在公司之後,秦澈保持中立,不偏不倚,林諳那邊沒有一個可靠的人……”


  “最重要的是,我有後盾,除了邵氏集團之外,我還有M公司、盛虹集團、王氏企業、風鳴國際以及剛成立不久的一個科技公司。所有的產業都跟林氏的主打產業相關,在資源和客戶上有爭奪,我暗中發展這麽多年,林氏不一定拚得過我。”


  “更何況,我已經做好了兩手準備,贏了固然是好,就算是真的輸了,我操控的公司會全麵向林氏集團開戰,就算林諳得到了林氏集團,最終他所擁有的,也隻是一個空殼子。我就不信,他一個傻子,能守住林氏集團多久。”


  “如果這樣我都不能贏,那麽岑想,我這前半生的日子,當真是白過了!”


  許沉淵的話像巨石一樣壓在岑想的心上,他每說一句,岑想的心就下沉一份,到最後一句話說完的時候,岑想這才恍然大悟:


  是啊,他做好了充分的準備,有著強大的資源和人脈,具備邵氏集團這樣一個跨國企業做後盾,還有無與倫比的天賦和洞察力,甚至還做了兩手準備給自己留了後路……


  如果這樣他都不贏,那就是天意弄人了!

  “你把什麽都算好了,就算明天的股東大會出意外,不出三個月,林氏集團也會被你收入囊中吧?”岑想淡笑,“很奇怪,半個月之前,我真怕這一天到來,怕我自己守護的地方,我曾傾注心血的地方,成為你們廝殺的修羅場……可現在,我隻有如釋重負。”


  是的,如釋重負。


  她不是林諳真正的妻子,她隻是一顆棋子,從頭到尾都是局外人,因為一份恩情,她把自己困在林氏集團的牢籠裏。


  她是自由的,不用在被關在監獄裏,暗無天日;可她卻又是不自由的,林氏集團像個無形的監獄,她仍然束手束腳,不能解脫。


  但是現在……她終於可以解脫了,那裏……再也不是她的戰場。


  “本來就不關你的事,老爺子非把你拉進來。”許沉淵也說道,“整件事情從頭到尾,隻有你才是最無辜的受害者,不過明天以後,你可能就不會有這種困擾了。”


  “無所謂了。”岑想搖頭輕笑,歎了口氣,隻覺得現在的自己,和半個多月前的自己,判若兩人。


  許沉淵去了書房做最後的準備,岑想好心情地去廚房幫阿姨做飯,她甚至已經開始暢想,當明天一切都結束之後,她就離開宜城,到一個誰也不認識她的地方,過自己的生活。


  畢竟,她到現在為止已經沒有什麽牽掛了:外公外婆早就死了;陽城岑家的東西也被岑厚雄扔出來了;一旦林氏集團改朝換代,就跟她沒有任何關係了。


  至於許沉淵的感情,她要不起,這半個多月荒淫無度的日子,已經讓她徹底放縱,然而在放縱過後,理智回籠,她才發現他們之間,隔著的不止是千山萬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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