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壞了你的好事

  林諳心中十分糾結,他看著岑想都傷成這樣了,卻還想著幫他,便覺得有些對不起她。


  其實林諳並不知道岑想是怎麽受傷的,他隻知道當許沉淵通知林叔,讓他去醫院的時候,岑想就已經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了。


  許沉淵隻對所有人說遇到了意外,遇到了一個在街上持凶器傷人的人,那個人已經被孫騰以迅雷不及眼耳之勢送到了警察局,誰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所以林諳不知道岑想是為了許沉淵而受傷,隻覺得心中愧疚不已。


  說到底,岑想和林諳兩個人也是各懷心事罷了。


  岑想固執的認為,如果不是她多管閑事替許沉淵擋了那麽一下,昏迷不醒,許沉淵也不會鑽這個時間的空子,將林諳逼入絕境,所以她必須更加不遺餘力地幫林諳。


  而對林諳來說,他是覺得自己一直以來就對岑想存了利用的心思,岑想對他推心置腹,他卻隱瞞了岑想那麽多事,覺得對不起岑想。


  “媳婦兒媳婦兒,你都受傷了,還是好好在家休息好不好?什麽我的東西,我不要了,我隻要你,好不好?”林諳撒嬌,說著這番話。


  其實他的本意,隻是想讓岑想在家裏好好休息,免得他愧疚,可岑想卻覺得林諳是在關心她,心中感動的同時,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決心。


  於是,這誤會就大發了。


  “林諳,這幾天公司可能會很亂,你就在家待著哪兒也別去。”岑想叮囑林諳,“我先去休息了,明天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岑想回到房間,趕緊去浴室洗了個澡,把自己身上那股子醫院的藥水味都洗幹淨,將那一身病號服脫下來扔在一邊,自己整個人泡在浴缸裏,才覺得自己似乎又活過來了。


  安靜的時候,岑想會獨自一人想事情,她想起自己剛醒來的時候,許沉淵說的話。


  她很清楚的知道,許沉淵對她的態度似乎有那麽一點不一樣了,在這場交鋒中,她可以選擇什麽都不做,就一直靜靜地待在醫院裏,等著這場戰爭結束。


  但是她不願,也不能。


  因為她要對得起自己的承諾,對得起林老爺子的恩情,這是束縛,也是動力。


  洗漱完畢之後,岑想回到臥室躺下休息。因為受傷的是頭部,她現在還沒有辦法洗頭發,所以明天去見張經理和倪老板,大概隻能蓬頭垢麵了。


  第二天上午八點半,岑想便已經坐在了跟張經理約好的位置。


  這個時間的咖啡廳已經有很多人了,大多數是上班族,很多人選擇在上班之前來這裏喝一杯咖啡,提提神,能讓自己清醒清醒。


  岑想穿著很正式的套裝,臉上也幹幹淨淨的,還化了淡妝,整個人看起來精神了不少,可是頭發就有些一言難盡了。


  一個多月沒洗頭發,早就油的不像樣子了,而且很多地方都像枯草一樣打結,尤其是那塊還帶著血跡的紗布,看起來觸目驚心。


  幾乎是每個從岑想身邊經過的人,都會下意識地往她的腦袋上看一眼,很是好奇。


  九點差五分,張經理進來,掃視了一圈兒之後,看到受傷的岑想安靜的坐在那裏,於是提著公文包走了過去。


  “岑總,好久不見。”張經理說道。


  “的確是好久不見了。”岑想笑道,“我在病床上躺了一個多月,很多事情都跟不上了,消息滯後,竟然不知道貴公司已經選擇跟M公司合作。”


  岑想的語氣很平靜,可是張經理聽來卻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畢竟是他們做的不地道。雖然兩家的合同已經到期了,他們選擇別家的公司,從法律上講沒有任何問題,但是從道義上講,拋棄之前的合作夥伴,實在有些難看。


  “岑總說笑了,不知道岑總今天找我來,是有什麽事嗎?”張經理問著。


  “當然是關於流水線的問題。我想,張經理既然肯出來跟我見麵,想必是跟M公司的合同還沒簽吧?也就是說這件事還有回轉的餘地,是不是?”岑想問道。


  “岑總說的沒錯,合同確實還沒簽,但是M公司給的價格比林氏多0.1個百分點,做生意嘛,都是講究盈利的,所以……”張經理有些支支吾吾。


  “張經理,咱們都是老熟人了,我也就不跟您客氣。您就看在我帶著重傷還親自出來跟您談合作的這份誠意上,直接說吧,什麽樣的條件才能放棄跟M公司簽約,繼續選擇林氏?”岑想直言不諱地問著。


  張經理不過猶豫了一陣,便再次開口:“岑總是個爽快人,我也不說別的,隻要林氏能跟M公司開出一樣的價格,那我們騰飛肯定還是選老朋友的。岑總覺得怎麽樣?”


  岑想笑了笑,說道:“張經理真實在,既然這樣,張經理就把合同簽了吧,祝我們繼續合作愉快。”


  說完這話,岑想從包裏拿出合同,一式三份放到張經理的麵前。


  其實張經理開的條件已經很公道了,畢竟現在M公司開的價比較高,如果張經理要求林氏比M公司更高,那也無可厚非,岑想說不定為了老的合作夥伴,還會忍痛同意。


  可是沒想到,張經理隻是說和M公司一樣就好,在報價相同的情況下,騰飛優先選擇老朋友合作,這也是商場上常見的事情。


  “還是岑總考慮的周到,連合同都帶來了,這是防止夜長夢多啊。”張經理一邊說著,一邊翻閱合同,“其實說句實話,我還是傾向跟林氏合作的,可是架不住我們公司有別人看中了那0,1的利益。如今岑總痛快,給了同樣的報價,我就算簽了合同,回去也能跟他們交代了。”


  張經理迅速把合同瀏覽了一遍,發現條款與之前沒什麽不同,隻是報價一欄寫著增加0,1個百分點,確定沒有問題之後,兩人分別在法人代表上簽了字,這次合作就算是達成了。


  簽完合同之後,岑想才笑著開口:“既然張經理這麽坦誠,跟我交了底,那我也不瞞你了。這0.1是我的底線,如果張經理今天坐地起價的話,林氏集團不會續約,而且我敢保證,貴公司和M公司的合作,也不會那麽順利進行。”


  這是先給個甜棗,又打一巴掌,讓人嚐到了甜頭,卻又不會忘了這樣的疼痛。如此恩威並施,就是岑想的策略,相信經過這次之後,騰飛如果還想另外做什麽,也得掂量著自己有沒有那個實力了。


  與騰飛的合同敲定的很快,完成簽約之後,張經理就率先告辭離開了,岑想又在原地繼續等著倪老板。


  倪老板也比較守時,十點準時踏入咖啡廳。


  和張經理一樣,倪老板這邊也是被價格所吸引,才考慮把布賣給M公司,岑想說出提價的條件時,倪老板就立刻改變主意,並且當場簽約了。


  其實大家都比較相信老的合作夥伴,互相知根知底,配合默契,這麽多年也沒有出過什麽錯。但是架不住公司的股東們以利益為先,擔心自己分紅會分的少,拚命的尋求價格高的合作者,才會接連被M公司截胡。


  不過現在,在價格相同的條件下,顯然岑想的為人和林氏的根基,還是更讓人相信。


  完成了兩份合同之後,岑想覺得自己的頭一陣疼痛,她本來就是帶傷出來的,堅持了這麽長時間,還要廢腦筋跟人談判,耗費的精力很多,她有些吃不消了。


  而在一個小時之前,張經理跟岑想簽合同的事情,已經傳回了騰飛集團的總部,而騰飛總部的人也十分盡職盡責地跟孫騰聯係,特別告知他這個消息:

  “對不起,我們可能無法與M公司簽約了,林氏集團的岑總親自找我們張經理約談,以同樣的價格簽下合約……”


  孫騰在接到這個消息之後,隻覺得不可思議,轉述給一旁的許沉淵,然後說道:“岑總不是在醫院麽?怎麽會跑出去跟騰飛的人約談?”


  “看來她從醫院跑了,而醫院和林氏的人都被她打點好了,居然沒有一個人告訴我這個消息。”許沉淵冷笑一聲,然後問道,“打聽一下,她現在人在哪裏。”


  孫騰的動作很快,不到十五分鍾就查到了岑想所在的位置:“在光影咖啡廳,十點的時候她還約了倪老板。”


  “很好,我們去光影咖啡廳。”許沉淵說著,率先起身離開,孫騰緊隨其後。


  調查位置,路上又耽擱了許久,當許沉淵到咖啡廳的時候,岑想和倪老板也已經談完了,她正趴在桌上,閉目小憩。


  許沉淵怒氣衝衝而來,可看到岑想這個樣子,心中頓時沒了脾氣,隻是還是有些生氣,於是他走到岑想的身邊,開口問道:

  “既然身體難受,為什麽還要這麽拚?難道林諳在你心裏就真的那麽重要,重要到你連自己的命都不管不顧?”


  許沉淵的語氣有些衝,他是氣岑想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明明傷還沒好,明明那麽嚴重,可居然敢擅自跑出醫院,還撐著跟人周旋這麽久。


  可是岑想卻誤會了許沉淵的意思,她又恢複了昔日那種尖銳的模樣:“誰在我心裏重要,許副總在乎嗎?恐怕你在乎的,隻是因為我壞了你的好事吧?”


  “我什麽時候說你壞我好事了?”


  “難道不是嗎?你一直不讓我出院,讓護士監視我,難道不是為了怕我出院以後,把你好不容易從林氏奪走的客戶都搶回來嗎?”岑想笑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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