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我活不了多久了

  岑想是足月出生的,雖然提前了幾天,但是對她並沒有什麽影響。倒是蘇雅,在生岑想的時候因為難產,生下岑想沒多久就去世了。


  至此,岑想就成了岑家的一個異類,因為她並不是岑厚雄和蘇雅的孩子,至於她是怎麽來的,這件事情岑厚雄一直沒有明說,而岑芸和岑想姐妹倆也不知道。


  總歸隻有那麽兩個原因,要麽是被人玷汙,要麽是主動出軌。可是按照車禍時蘇雅對岑想的保護來看,她怎麽也不可能是蘇雅被人玷汙之後懷上的。


  那麽就隻有一個結果,蘇雅婚內出軌了。


  當時的岑家已經算是豪門大家了,根本不會容許這樣的醜聞傳播開去,自然也就隱瞞了蘇雅婚內出軌的事實,並且把岑想認下來,撫養長大。


  而那個時候起,岑芸的身體因為那一場車禍,變得十分不好,基本上靠著藥物過日子,慢慢地調理,一直到她四歲,可以上幼兒園的時候,才稍微好了那麽一點點。


  但是岑厚雄擔心岑芸的安危,便將她在家裏又留了一年,等到岑芸五歲的時候,岑想也已經四歲了,岑厚雄便索性讓岑芸改了出生日期,讓姐妹倆以雙胞胎的身份,進入學校學習。


  雖然當時也有一些人知道蘇雅懷二胎,但是麵對實力雄厚的岑家,誰也不能多說什麽。這個明顯的謊言就在岑厚雄他們的隱瞞下,逐漸變成了“事實”。


  實際上,岑厚雄是不希望岑芸知道她媽媽婚內出軌的,他要隱瞞的人也隻是岑芸而已。


  可是他沒有想到,岑芸一直牢牢地記著一句話,也就是岑厚雄和蘇雅爭吵那天說的話,後來岑芸又偶然間聽到岑厚雄和岑家爺爺奶奶的對話,才知道原來岑想真的不是她同父同母的親妹妹。


  岑芸更是從大人談話的隻言片語中,得知了自己之所以會以藥物續命的真相。


  “所以,許沉淵,你知道麽?都是因為岑想,如果不是因為有她存在,我媽那個時候肯定會保護我,我也不會因為受重傷而變成這樣。”回憶完過去,岑芸便開口說道,“我如今所遭受的痛苦,都是她害的,你覺得我該不該針對她?”


  “那是你們母親的錯,是她的選擇,跟岑想有什麽關係?”許沉淵知道不該刺激岑芸,可是他聽了這話之後,卻仍然忍不住為岑想說話。


  “哼,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岑芸冷笑,“那你呢?許沉淵,本來我的身體已經慢慢恢複,可是當年為了救你,我奮不顧身跳下水的時候,讓自己身體變得更虛弱,那一次我還是差點連命都沒了。但是你卻要跟我分手……”


  這個時候許沉淵不說話了,他腦海中一直記得多年前那個晚上的一幕,他絲毫不懷疑岑芸說的話。


  “你救我的恩情,我永遠不會忘記。”許沉淵說道,“岑芸,隻要你不牽累無辜的人,你想怎麽樣我都答應你。”


  “真的嗎?不管我想怎麽樣都答應我?”岑芸的眼神中閃過一抹亮光,“那麽……許沉淵,你能答應娶我嗎?不要跟我分手好不好?”


  岑芸淚光盈盈地看著許沉淵,一雙眼睛充滿了期待之色。


  “診斷書你也看了,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了,我在死之前唯一的心願就是跟你在一起。”岑芸哭訴著,“我真的很愛你,不能沒有你,你能不能答應我,哪怕在我死後,你跟岑想在一起也沒有關係!”


  “何必呢?”許沉淵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是醫生,不知道岑芸的這個病情到底眼中到什麽程度,但是他腦海中卻回想著她剛才說的話,當初為了跳下水救他,她差點丟了命。


  這樣的恩情,如果隻是想換一個臨死之前的願望,對他來說並不為難。


  “這是我的執念,我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就不在了,許沉淵,我隻有這一個願望。”岑芸說道,“就算你不想跟我結婚,那跟我訂婚也是可以的。不管我什麽時候離開人世,至少給我個希望,讓我知道我是能夠和你在一起的,我是你的未婚妻。”


  岑芸說這番話的時候,言辭十分懇切,這也是她的慣用伎倆,而許沉淵被“救命之恩”這四個字壓著,拒絕的話卻怎麽也說不出來。


  其實按照岑芸真實年齡算,她已經滿二十歲了,到了法定結婚的年紀,但是戶口本上卻寫的岑想的生日,也就是說他們現在根本不能領結婚證。


  如果他的答應能讓岑芸好過一些,那麽為了多年前的恩情,他願意妥協。


  “你稍等片刻,我去打個電話,然後回複你。”許沉淵如此說著,然後起身離開病房,掏出手機給蘇彥打了個電話。


  蘇彥是學醫的,雖然他主修是骨科,但是對很多病症了解的也比普通人多很多,而許沉淵要問的,就是關於岑芸的身體。


  心脈血管破裂,到底能不能有治愈的希望。


  “這得看病人的心脈血管破裂時間有多久了。”蘇彥在電話那頭說著。


  “差不多二十年。”許沉淵說道,“動手術能治好嗎?”


  “有點麻煩,一來是隔的時間太長了,二來是現在國內的醫學水平還不足以將這個手術做到百分之百成功。”蘇彥說道,“畢竟是心髒的問題,全身上下最重要的器官之一,就算是全國最權威的專家來做手術,成功率也隻有百分之六十。”


  “更何況,患者耽擱的時間還這麽長,所以我也不敢保證到底有沒有百分之六十的治愈率……”


  許沉淵聽著手機裏傳來的聲音,良久之後才說道:“我知道了。”


  說完這句話,他便掛了電話,重新回到病房,給了岑芸答複,他答應訂婚,等到訂婚之後,讓岑芸去國外動手術接受治療。


  “真的?”岑芸喜極而泣,“你真的答應了?”


  “是,我答應了,你先安心養好身體,等你恢複的好一些了,我們再舉辦訂婚儀式。”許沉淵點頭說道,“我在這裏陪你幾天,過幾天我回宜城,跟我媽說這件事。”


  “謝謝你,沉淵。”岑芸一副了卻一樁心事的樣子,整個人似乎沉浸在許沉淵帶來的感動中,那樣柔柔弱弱的樣子,看起來根本不像是那個會做出惡毒事情的人。


  其實至始至終,岑芸也沒有承認過自己意圖對岑想不利。


  許沉淵沒有多問,在陽城的醫院陪了岑芸幾天之後,便動身返回宜城,到家休息了一段時間,便跟許蓮提出要跟岑芸訂婚的事情。


  許蓮有些詫異:“岑芸?我記得你之前總是提到的小姑娘,叫岑想啊?媽還以為你在跟岑想交往,怎麽又變成岑芸了?”


  “岑想?我提過她?”許沉淵自己也很是驚訝。


  “怎麽沒有?你跟你邵伯伯聊天的時候,總是提起一個叫岑想的女孩子,說她聰明有靈氣,是個做生意的好料子,天分一點兒也不輸給你。要是能讓她接受係統的學習和培訓,恐怕將來的商場,也會有她的一席之地。”


  許沉淵有些愣了,他沒有想到,岑想在他心中的評價居然會這麽高,以至於他和邵亦涵聊天的時候都不由自主地提到她。


  可是,他自己為什麽沒有注意呢?他在家人的麵前,從來沒有提到過岑芸,反而一再地提到岑想,甚至連他自己都弄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麽。


  “……是嗎?”許沉淵愣神,他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好幾次我往書房給你們送茶的時候,都聽到你跟亦涵的話,亦涵還讓你有空把岑想帶回來見見呢,若真是個好苗子,你邵伯伯說要點撥點撥她。”許蓮說著,然後歎了口氣,“媽一直相信你是個有主見的人,不過婚姻大事絕非兒戲,我和你邵伯伯都看得出來,你對那個叫岑想的女孩子態度不一般,怎麽突然間就冒出個岑芸來了呢?”


  “媽,您別說了,總之我已經決定了,跟岑芸訂婚。”許沉淵說道,“她身患重病,手術也不一定百分百成功,可能隨時會死。我就當是……替她完成個心願吧。”


  “那萬一她手術成功了呢?你要如約娶她嗎?”許蓮問著。


  許沉淵沉默,隨後說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這個時候,許沉淵還沒意識到,在許蓮問起他是不是一定要和岑芸結婚的時候,他的心中並沒有一個肯定的答案。


  訂婚的事情,就這麽草率的定了下來,許蓮不願幹涉許沉淵太多,便讓他自己做主,而岑芸那邊,憑著岑厚雄對岑芸的無條件疼愛,自然是她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岑厚雄的現任妻子陳靜,也就是岑家保姆口中的“夫人”,對岑芸向來也是千依百順,因為她沒有自己的孩子,所以一直把岑芸當親生孩子疼愛,和岑厚雄一樣,對待岑芸和岑想姐妹倆厚此薄彼。


  聽到岑芸說要跟許沉淵訂婚,陳靜立即把這項差事攬了過來,打算親自準備岑芸的訂婚儀式。


  然而許沉淵不知道的是,就在他離開陽城回宜城之後,岑芸立即就出了院,回到了家裏,整個人好端端的,哪有要病死的樣子?

  車禍是真的,岑想的身世是真的,蘇雅為了護住岑想而放棄保護她是真的,身體落下舊疾也是真的,但診斷書是假的。


  什麽心脈血管破裂,不過是岑芸在研究了一些病症之後,演的一場戲而已。至於為了救許沉淵跳下水差點搭上一條命,那更是無稽之談了。


  她所需要的,隻是許沉淵相信而已,在這七分真三分假的謊言中,她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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