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倒打一耙

  一曲結束,岑想朝著觀眾鞠了個躬,然後一步步緩緩走下舞台,來到後台。


  岑想的歌是倒數第二個節目,還剩最後一個閉幕式節目,這次輪到趙子榮和莊靜茹兩個人上去報幕了,許沉淵和岑芸留在後台。


  一到後台,岑想的腿頓時就軟了下來,剛才強撐著的疼痛此時鋪天蓋地地襲來,讓她幾乎暈厥在地上。


  岑芸看到岑想慘白的臉色,還有額頭上的汗珠,便知道自己得逞了,岑想的確是受傷了。於是她上前一步,假裝攙扶著岑想:

  “你怎麽了?是不是太緊張啊?也對,你從來沒上台唱過歌,難免會緊張。不過沒事,一回生二回熟,下次就好了。來,我扶你去那邊坐。”


  一邊說著,岑芸一邊拖著岑想往裏麵走,表現出巨大的熱情。


  岑芸的表情和言辭都沒有任何問題,所有人都隻以為岑想是因為緊張而腿軟,可誰也沒有看出來,岑芸在攙扶著岑想的時候,並不是真正的攙扶,而是拽著岑想的手使勁的往下拉。


  而更巧合的是,岑芸現在站在岑想的右邊,她的拉力幾乎讓岑想全身的力氣都放在右腳上,可岑想的右腳被圖釘傷了。


  如果剛剛上台的時候,岑想還隻是懷疑岑芸,那麽現在這種情況,她可以百分百確定,鞋子裏的圖釘是岑芸的傑作。


  岑想快要站不穩了,她為了在台上不出醜,剛剛已經用了全部的力氣,現在整個人都是虛脫的,想要掙脫岑芸也有些困難。


  “你放開我,我不需要你扶著。”岑想冷聲說著,還在掙紮。


  “你就別強了,我扶著你能怎麽樣啊?骨氣能當飯吃嗎?我好歹是你姐,又不會吃了你。”岑芸絮絮叨叨地說著,每一個字每一句話似乎都在為岑想考慮。


  可隻有岑想知道,自己承受了多麽大的痛苦。


  “你放開我——”


  岑想忍無可忍,脾氣爆發了,她手一甩,想著出其不意地甩掉岑芸的手,可沒想到岑芸反應更快,順勢就朝著後麵倒去,一下子摔在了地上,後背還撞到了化妝台的桌子腿。


  上麵的東西劈裏啪啦地摔在地上,就連旁邊放的道具也被撞翻,幾個軍鼓轟隆隆地砸下來,砸在岑芸的腿上,很快她的腿就青了一大塊。


  岑芸穿的是及膝短裙,那兩條白嫩的腿埋在一堆軍鼓的下麵,看起來就觸目驚心。


  “你幹什麽!”許沉淵見狀,立馬衝過來,伸手將岑想一推,將她推到一邊,然後三兩下撥開軍鼓,把岑芸從地上抱起來。


  岑芸腿上的傷痕清晰可見,看起來有點嚴重,可其實也不過是砸傷而已,比起岑想被圖釘刺穿了腳底板這種傷來說,完全算不上什麽。


  可是許沉淵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岑想被許沉淵推地也摔倒在地上,她本來就快要站不穩了,又哪裏經得起許沉淵這麽一推?

  岑想本來想解釋,可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岑芸的眼淚就先一步流下來了。


  “小想,我知道你討厭我,可我也不過是關心你,你不接受也就算了,為什麽要推我呢?”岑芸聲淚俱下地控訴著,“我一會兒還要主持,你讓我這個樣子怎麽上台?”


  “你倒是會倒打一耙,明明就是你自己摔倒的,我哪有推你?”岑想反駁,“還有,你敢不敢當著大家的麵,說你做了些什麽?”


  “你……”岑芸像是說不過岑想一樣,然後點頭承認,“是,是我自己摔倒的,不怪你。隨你怎麽說吧,就當我好心被狗吃了。”


  岑芸這麽一承認,反而顯得是岑想無理取鬧,所有人看岑想的目光都顯得有些不對勁了。


  許沉淵的眼神尤其冷漠,他看著岑想,冷聲開口:“你還能有點良心嗎?怪不得從小到大沒有人願意跟你做朋友,因為你就是個狼心狗肺的人。”


  “嗬……”岑想冷笑,“這就是你說的兩全其美,這就是你說的你跟她在一起不影響我們之間的朋友關係,可事到臨頭你選擇的是相信她而不相信我。”


  “我隻相信我親眼看到的。”許沉淵說道,“事實是,你推了她,她撞傷了。”


  和上一次生日那天發生的事情一樣,許沉淵總是這麽輕易地被眼前的表象所蒙蔽,他所相信的隻是他看到的,可是他看到的卻是岑芸精心策劃想讓他看到的。


  這是第二次,第二次許沉淵在岑想和岑芸之間,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岑芸。


  岑想是個固執而倔強的人,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做不出哭訴的舉動,也不屑再解釋,因為沒必要。


  她早就對許沉淵說過,她需要的朋友,是能完全徹底地相信她這個人,不需要任何證據,不需要任何理由,隻是因為她這個人。


  可許沉淵做不到。


  岑想自己慢慢地從地上爬起來,冰冷而決絕的目光從許沉淵的臉上掃過,隨後落在岑芸的臉上。


  岑芸的眼神裏還有未來得及退散的得意和陰狠,卻在岑想看過來的那一眼,全部消失的幹幹淨淨,重新換上了無辜的眼神。


  演技真好!


  岑想不由得在心裏感歎,如果現在讓岑芸出去接戲,絕對能一炮而紅。


  但這不是她所關心的事,她轉身頂著所有人的目光,從地上拿起她裝衣服的袋子,重新回到換衣間,默默地坐在凳子上,脫下了那已經被鮮血染紅的鞋子。


  當圖釘從她的腳底板拔出來的那一刻,她仿佛已經感覺不到疼了,有些麻木地從包裏拿出紙巾,將腳底板的鮮血擦了擦,然後開始換衣服。


  她把演出服換下來折疊整齊,然後放進袋子裏,又穿上自己的衣服。隻是最後在穿鞋的時候,並沒有完全穿進去,而是把腳後跟露在外麵,方便她走路的時候疼的受不了,然後拿出來放鬆一下。


  當岑想在換衣服的時候,外麵的節目已經表演結束了,閉幕式節目之後,四個主持人上台,各自說了一段話,然後就謝了幕,昭示著這次的晚會徹底結束。


  就在晚會結束的第一時間,岑芸便纏著許沉淵一起去了醫院,說是自己腿疼得厲害,怕是傷到了裏麵的骨頭,要去拍個片。


  許沉淵自然是陪著自己女朋友的,反正他的任務隻是主持人而已,主持完了就沒事了,所以他就帶著岑芸離開了。


  後台依舊忙碌,換衣服的、卸妝的、找東西的,一團亂麻。所以當岑想從換衣間裏出來的時候,早已經不見了許沉淵和岑想的蹤影,而混亂之中誰也沒有注意腳受傷的岑想。


  她一瘸一拐地離開後台,打開門出去,慢騰騰地挪到電梯前,下了樓,又慢騰騰地朝著宿舍走去。


  畢竟晚會結束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了,她如果一個人去醫院,現在肯定是要在醫院過夜的。對醫院那個地方,岑想並沒有什麽好感,她並不想去,尤其不想一個人去。


  “岑想,你的腳怎麽了?”身後有熟悉的聲音響起,讓岑想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是秦澈。


  秦澈從岑想出了電梯開始,就跟著她了,看著她一瘸一拐地走路,背影看起來那麽孤寂,甚至連打電話跟人求助都沒有,他實在忍不住了,才開口叫住她。


  “秦副總?你還沒走?”岑想有些詫異。


  “你上台唱歌的時候,腳就已經受傷了吧?”秦澈並不回答岑想的話,反而問道,“怎麽回事?”


  岑想此時突然間有點感動,她想起曾經在書上看到的一句話:真正關心你的人,不管時間距離,他們的心都會放在你的身上。


  比如秦澈,他坐在觀眾席的最後一排,卻能看得出她在台上的不對勁。可是許沉淵呢?他明明就站在她的身邊,看著她被岑芸算計,卻選擇了相信岑芸。


  “大概是……命犯小人吧。”岑想淡笑,“喏,鞋子裏被人放了圖釘,想看我在台上出醜呢。秦副總,我可沒讓人得逞。”


  秦澈看著岑想笑意盈盈的臉,一時間有些心疼,這是怎樣堅強的一個女孩兒,才能在這樣的疼痛中堅持下來,並且出色的完成演唱?


  他掃了一眼岑想手中的鞋子,裏麵有一大塊暗紅色的血跡,現在差不多都已經幹涸了,但看起來依舊觸目驚心。


  “我送你去醫院。”秦澈說完這話,便將岑想一把橫抱而起,朝著學校的停車場走去。


  秦澈是開車來的,這樣就方便很多,他帶著岑想去了醫院,掛號包紮,一切都很順利,等包紮完畢又拿了藥之後,也不過才淩晨一點多。


  “秦副總,送我去學校附近的酒店吧,現在學校大門肯定都關了。”岑想說道。


  “好。”秦澈立即點頭,把岑想送到了K大旁邊的一所酒店,因為附近都是學生,所以價格也還算合適,不太貴,在岑想承受的範圍內。


  可是秦澈卻搶先付了錢,把岑想送進房間以後,叮囑她按時上藥,然後才離開。


  岑想的腳不能沾水,所以她沒有洗淋浴,而是在浴缸裏放滿了溫度合適的水,把自己泡進去,右腳擱在浴缸的邊緣,沒有被打濕。


  洗完澡之後,岑想覺得整個人舒服了很多,雖然腳很疼,但她也同樣很累,躺在床上就直接睡著了,一夜無夢,睡到天亮。


  因為早上沒課,所以岑想也沒急著早起,一覺睡到八點多,被門鈴的聲音吵醒,問明了外麵的人,卻是秦澈派來給她送衣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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