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陷入沉睡
當城北郊區的開發建設逐漸步入正軌的時候,天氣已經沒有那麽冷了。
又是一年宜城的四月,人們早已經脫下了厚重的冬裝,穿上了換季的新衣,而岑想的生日也隨之到來。
岑想的生日在四月底,她比岑芸小一歲零四個月。可同人不同命,岑芸從小到大都有岑厚雄給她過生日,可是她的生日,卻從來沒有人記得。
因為她出生以後的第二天,母親就死了,雖然母親的忌日和她的生日相差一天,可卻並沒有什麽差別,所以她也從來沒有過生日的欲望。
但即便如此,她還是要去祭拜母親的。而去年的這個時候,由於麵臨跟M公司合作的關鍵期,她便沒有回陽城,而這一次,城北開發案有幾個副總盯著,她翹班一天也是沒有關係的。
更何況,許沉淵比誰都對這個開發案上心,他不會放任這個項目出任何問題。
打定主意以後,岑想就讓Amy幫她定了月底從宜城飛陽城的機票——這一次她不想自己開車去,因為趕時間,她要在一天之內來回。
而正當這一切都有條不紊進行著的時候,李大柱出獄了。
打架鬥毆、聚眾賭博這種罪名,頂多也隻能關他十天半個月,最終還是被放出來了。然而當他回到北郊自己的房子時,才發現原本的村子都已經被推平,他之前住的地方早已經不複存在。
見到這一幕,李大柱覺得很憤怒,林氏集團這麽有錢的大公司,居然隻想用一套小小的公寓房就把他打發了?居然還背著他推平了他的房子,他沒討到便宜,怎麽甘心?
想到這裏,李大柱趕緊聯係了之前幾個一起混的兄弟,可沒有想到人人都對他避之唯恐不及。
所有人在接到他電話的第一反應,就是直接掛斷,完全不搭理,他很納悶,直到他撥通了平時關係最好的一個哥們兒的電話。
“喂,昆哥,到底是怎麽回事?老子剛從局子裏出來,想約兄弟們喝酒擼串呢,一個個都不接我電話!”李大柱張口便問。
那個被叫做昆哥的男人似乎刻意壓低了聲音,走到一邊才解釋道:“柱子,不是大家不關照你,其實是大家都被搞怕了。你進局子裏以後,咱們這窩天天有人上門鬧事,就是你欠高利貸的那幫人,他們仗著人多勢眾,挨個兒把兄弟們揍了個遍。越是跟你關係好的,就被揍的越狠,你哥哥我在醫院躺了七八天才出來呢,這腿到現在還瘸著呢……”
李大柱聽了這話,有些詫異:“怎麽回事?這幫人怎麽這麽猖狂?老子已經在想辦法還錢了,隻要老子不搬家,找林氏集團訛上一筆,這錢就能還上……”
“你還想訛林氏集團的錢?”昆哥驚呼,“你別做夢了!我們有兄弟聽到內部消息,那幫人之所以這麽囂張,就是有人撐腰,他們收了別人的錢來故意為難你,天天上門找你麻煩,就是想讓你受不了了趕緊搬家。你說,你搬了家對誰的好處最大?”
李大柱雖然是個吃喝嫖賭的混混,但是這樣淺顯易懂的道理他還是知道的,最希望他搬家的無非就是林氏集團,因為隻有人都搬走了,他們才能搞開發建設。
“老子要去告他們!你是不知道,我從局子裏出來,房子都被推平了,我特麽還沒簽同意書呢,他們憑什麽推了我的房子?”李大柱十分生氣。
“兄弟,你可別逗了,那房子還是你的嗎?你不早抵押出去了嗎?抵押是有期限的,我怎麽記得你剛進局子那幾天,就是抵押到期的日子?”昆哥說道,“林氏集團財大勢大,人家走的是正軌的法律渠道,怎麽說你都沒理。”
“那我現在怎麽辦?還不上錢,那幫高利貸知道我出來了,肯定會來砍死我!現在兄弟們又都躲著我……”
“我也沒辦法了,你自己能躲就躲吧,我不跟你說了,我這邊還有事呢。”昆哥說道,“對了,你也別來找我,我特麽是真的被打怕了……”
說完這句話,昆哥就掛了電話。等李大柱再打過去的時候,就已經是無法接通了。
他還在想著自己要怎麽辦,下一刻等他抬頭的時候,就看到自己被兩三個人圍住,正是放高利貸的那幫人其中的幾個。
不由分說,又是一場打鬥,或者說是單方麵的毆打,李大柱被打趴在地上,完全沒有任何力氣。
“李大柱,我再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你要是再還不上錢,我就剁了你的手。”其中一個綠頭發的人說道,“不管你躲到哪裏,我們都能把你找出來!”
說完,綠毛還朝著李大柱吐了口水,然後才囂張的揚長而去。
李大柱心裏恨極,他並不覺得自己借高利貸賭博有錯,他反而認為自己落到這個地步,都是林氏集團的人害的。
他現在無家可歸,兄弟都不理他,還被人追債,隨時有生命危險,最要命的是沒錢。他覺得,如果林氏集團肯乖乖讓他訛一筆錢,一切都不會發生!
一切都是林氏集團的錯!
就在李大柱這樣想著的時候,他突然間想起了那個三翻四次出現在他家周圍穿著西裝、開著豪車的男人,他曾經看到林氏集團負責拆遷的人跟這個男人說過話,而且拆遷的頭子對這個男人點頭哈腰,很是恭敬。
李大柱覺得,這一切肯定都是這個男人的主意。反正他已經窮途末路,既然這樣,大家都別想好過。
想到這裏,李大柱就在施工場地隨便找了個鐵鋼筋棍子,約莫兩尺多長,比大拇指粗一點,正好可以藏在外套的袖子裏。
緊接著,他朝著林氏集團而去,然後就在林氏集團大門的附近蹲點,終於看到了那個熟悉的男人——許沉淵。
許沉淵在林氏集團甚至整個商界都不是什麽無名之輩,隻要有心打聽,就能得到他的消息,再加上有意識地跟蹤,李大柱很快就摸清了許沉淵的生活規律。
平時就來往於公司和家裏之間,很少去別的地方,每次都有司機陪著,基本上沒有落單的時候,這讓李大柱無法下手。
直到四月二十七日這天的晚上,他才終於等到許沉淵落單的機會。
這天,正好是岑想去陽城祭拜母親的日子。她是一大早的飛機,兩個小時到了陽城,在母親的墳墓前待了半天,然後又坐飛機回到宜城。
當她到宜城的時候,正好是下午五點半。剛下飛機,她便接到許沉淵的電話:
“你下飛機了?”
“剛出機場,怎麽了?”岑想很詫異許沉淵會主動打電話給自己,畢竟他們之間,是不需要用手機聯絡感情的。
“邵伯伯要請你吃飯,城北開發案,他也有興趣合作。”許沉淵說明他打電話的意圖,然後解釋,“不是M公司,而是邵氏集團。”
岑想自從過年那天在邵亦涵家吃了飯之後,便猜到M公司可能是許沉淵的障眼法,而許沉淵也知道岑想可能猜到,所以這次幹脆挑明。
邵亦涵想參與合作,並不是以許沉淵的勢力,而是邵氏集團。
“你很希望我答應?”岑想反問。
“這是你跟邵伯伯的事,我隻在中間牽個線。”許沉淵說道,“不過說心裏話,我希望你答應。雖然林氏集團在宜城甚至整個國內都是首屈一指的企業,但比起邵氏這種跨國集團,還是有些差距。這次開發案若是能跟邵氏合作,對林氏也有巨大的好處。你不是一直致力於林氏的公司製改革嗎?這是個好機會。”
許沉淵說的冠冕堂皇,但他還是有私心的。他希望他得到的林氏集團,不是一個爛攤子,所以他在爭權的同時,也在保證林氏集團的發展和運作。
“……地址發給我,我打車過來。”岑想沉默片刻之後,說了這麽一句話,然後掛了電話。
她不是那種沒有眼界的女人,更不會因為和許沉淵的私怨,阻礙林氏集團繼續擴大發展。如果真的能跟邵氏集團這種跨國企業合作,對林氏集團來說的確是個很大的助力。
很快,手機叮咚一聲,收到了許沉淵發來的地址,她打車去了宜城有名的“金禦”商務餐廳——一家會員製的高級餐廳,每天隻接待一位賓客,餐廳裏所有人都為這一人服務,當然這個人可以帶自己的朋友進去。
很多有錢人想進都進不去,大概也隻有邵亦涵這種跨國集團的老總,才能把這次約談定在這個地方。
四十分鍾後,岑想在金禦的門口下了車。
此時此刻許沉淵也剛下車不久,他就站在路邊等岑想到來,而孫騰把車開到金禦後麵的停車場了。
岑想剛下出租車,轉身便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許沉淵,她正要開口打招呼,卻看到許沉淵背後一個帶著帽子和口罩的男子鬼鬼祟祟地接近他,一雙手還在袖子裏掏著什麽東西。
當那鐵鋼筋露出一半的時候,岑想大驚失色,開口提醒:“許沉淵,小心——”
一邊說著,她三兩步朝著許沉淵跑過去,而李大柱掏出鐵鋼筋,揮舞著往許沉淵的後腦勺砸過去。
可就在這一刹那,岑想以巨大的衝擊力將許沉淵往一旁撞開,自己硬生生地挨了這一鐵棍子——李大柱原本想攻擊許沉淵的後腦勺,可岑想突然衝過來,鐵棍子的高度正好到岑想的頭頂,相當於是當頭一棒。
鮮血從她的額頭上流下來,眼前一陣眩暈,岑想軟軟的朝後麵倒了下去。
“岑想!”許沉淵看著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呼出聲,然後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岑想倒下的身子,抱在懷裏,整個人都在顫抖。
李大柱一擊不成,還要再打,可孫騰適時趕到,三兩下製服了李大柱,然後掏出手機報了警,緊接著又撥打了醫院的急救電話。
警察和醫生來的很快,李大柱以故意傷人罪被警察帶走,而醫生將岑想抬上了車,許沉淵自動跟著,臨走之前吩咐孫騰:
“李大柱那邊你處理好,我要他這輩子都在牢裏出不來。還有,告訴邵伯伯,今晚的見麵取消。”
話畢,救護車的門就被關上,在緊張的鳴笛中,車朝著醫院開去。
岑想隻覺得自己整個人暈暈乎乎的,眼前一片黑暗,可是卻好像又有燈光在眼前晃悠,她還記得自己奮不顧身替許沉淵擋災的那一刻,就連她自己也不相信,明明那麽恨的一個人,她卻還是心甘情願。
“岑想,你堅持住,醫院已經到了,醫生會救你的!”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岑想努力想睜開眼睛,可卻隻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在燈下晃動。緊接著,那眩暈感再次傳來,她徹底陷入昏迷。
而在昏迷中,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和許沉淵初遇的日子,那一幕幕美好地像是童話的過往,還有那些她曾努力遺忘的過去,就這麽猝不及防地在她的腦海中閃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