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在他的算計之中
客廳裏頓時隻剩下岑想和許沉淵兩個人,岑想似乎有些話想問,可礙於現在身處的地方,便沒開口,倒是許沉淵率先說道:
“你坐一下,我去跟我繼父打聲招呼。”
岑想點點頭,在沙發上坐下,手中捧著茶杯,那滾燙的熱度傳遞到她的手心,一陣溫暖。
許沉淵去了書房,敲了敲門,在裏麵的人應允之後,才推開門走了進去:“邵伯伯。”
“沉淵回來了,快過來看看,我這字寫得怎麽樣?”邵亦涵一看到許沉淵,便忙招了招手,態度親切而自然。
許沉淵走過去,看著邵亦涵麵前放著地筆墨紙硯,以及那雪白的宣紙上寫的“上善若水”四個大字,不由得誇讚:
“邵伯伯的書法堪稱一絕。”
“你太誇張了,不過是閑來無事隨便寫寫而已。”邵亦涵笑著,然後問道,“怎麽樣?這次過年,吃了晚飯在這裏住下?你媽媽很久沒見到你了,就當是多陪陪她。”
許沉淵搖頭:“恐怕住不了,我還帶了人過來。”
“能讓你大過年帶回來的朋友……女朋友?”邵亦涵堂堂一個跨國集團上市公司的總裁,也開始八卦起來。
“您認識的,岑想。”許沉淵說道,“她現在還在外麵坐著,不如我們出去聊?”
異樣的神色從邵亦涵的眼中閃過,他起身拍了拍許沉淵的肩膀:“你不怕她見到我,就什麽都知道了嗎?”
畢竟邵亦涵對當初那場台球比賽印象深刻,為了爭奪當初那場策劃案的執行權,岑想和許沉淵還分別跑來要跟他簽合同。如果岑想看到他,必定會知道當初那一切都是許沉淵聯合他一起設的局。
“無妨,現在已經不能影響大局了。”許沉淵淡淡地開口,臉上的神情一派從容篤定,仿佛所有的事情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其實這也沒錯,許沉淵手中的籌碼不止M公司一個,很多時候,他用林氏集團內部的競爭拖住了岑想的腳步,轉移了她的視線,然後方便他從外部進行勢力滲透。
這也是他之前說過的撒網,讓林氏集團成為網中的魚肉,無法逃脫。
“也好,既然你已經有了主意,那就出去吧。”邵亦涵點點頭,說著。
其實邵亦涵心裏倒是不擔心林氏集團能不能被許沉淵拿到手,畢竟在他心裏,許沉淵有能力有手腕,比大多數年輕人都要高明許多,掌控林氏是遲早的事。他擔心的是岑想,因為岑想的事,他之前也聽許蓮說了不少,身為過來人,又跟岑想打過交道,他很明白岑想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姑娘。
如果因為這件事,讓許沉淵和岑想之間的誤會又加深,對他們兩個人來說,恐怕又是阻礙和劫難。
不過人都來了,相信許沉淵也有自己的考量,所以他不會避而不見,於是他跟著許沉淵走了出去。在走出書房的瞬間,朝著客廳看去,便看到了正在一口一口喝茶的岑想。
那低斂的神情,那優雅的姿態,說是豪門出來的名媛閨秀也不為過,誰能想到她有著那麽坎坷的身世和經曆?
“小想來了,上次見麵,還是大半年以前了。”邵亦涵率先走出來,對岑想打招呼。
岑想看著走出來的男子,不由自主地放下茶杯,站起身,眼神中的震驚不加掩飾:“邵總?”
“哈哈,今天又不是公共場合,叫什麽邵總,我都沒有叫你岑總。”邵亦涵不由得打趣,“跟沉淵一樣,叫我邵叔或者邵伯吧,反正家裏也沒什麽外人。”
沒什麽外人!
岑想在心中倒吸一口涼氣,最大的外人難道不是她嗎?要知道,她和許沉淵是站在對立立場的兩個人,如果邵亦涵是許沉淵的繼父,那她可不就是外人?
這是有多心大,才能說出沒什麽外人的話。
然而最讓她震驚的,並不是邵亦涵對她的態度,而是邵亦涵和許沉淵的關係。他們之間相處融洽,顯然不是一朝一夕了,也就是說,之前的很多事情,許沉淵都是知情的,可他偏偏引著她往下跳,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中。
她知道自己被耍了,她很想質問,很想甩袖而去,可這是在別人家裏做客,她的涵養讓她做不出這麽失禮的事情,於是她將自己心中所有的情緒都壓下,從善如流地叫了一聲:“邵叔。”
“坐吧,家裏很久沒有來這麽客人了,一會兒你得嚐嚐你許阿姨的手藝,挺不錯的。”邵亦涵就像是一個貼心的長輩,顧及著岑想的情緒,跟她說話。
不會讓人覺得太過分熱情和突兀,又不會讓她覺得受到冷落,這樣的感覺,岑想似乎很久從來都沒有感受過。
且不說岑厚雄對她是什麽態度,林老爺子對她又是什麽態度,反正這兩個本該是她長輩的人,對她多有刁難和排斥,反而是邵亦涵這個並不怎麽相幹的人,讓她感覺到了一種從未體會過的溫暖。
不得不說,岑想的學識和脾性是深對邵亦涵胃口的,加上許沉淵一起,也沒有冷場,一直聊到將近中午的時候,孫騰把餐桌收拾了一下,端著菜出來,告訴他們馬上可以開飯了。
這次許蓮掌廚,孫騰打下手,做了滿滿一桌子菜,席間並沒有什麽讓人尷尬或者不適的情況發生,這頓飯倒是吃的賓主盡歡。
飯後,許蓮拉著岑想說話,眼神中掩飾不住對她的喜歡,這讓岑想有些摸不透,她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就入了許蓮的眼了。
這幾年,岑想一直在商場打拚,學的是見什麽人說什麽話,什麽門路能認識什麽人,哪個關係解決哪件事,誰的什麽舉動透露著什麽深意,那些看似不起眼的小文件裏麵有什麽大陰謀……這些彎彎繞繞的事情見的太多,在麵對許蓮毫不掩飾的善意的時候,便有些手足無措。
她習慣了從別人的話裏聽一句想三步,卻忘了人與人之間最簡單直接最本能的相處。
不過岑想是個適應能力強的,她小心應付著許蓮,倒也不覺得有什麽困難,聊的倒是挺開心。晚飯是孫騰做的,五個人吃了晚飯之後,許沉淵才帶著岑想和孫騰,起身告辭。
邵亦涵和許蓮也沒有多留他們,隻說以後有時間就常來,反正許蓮常年在家,當邵亦涵出門去公司的時候,她一個人就有些無聊了。
在得到岑想下次再來的保證後,許蓮才放他們離開。
送走了人,許蓮便坐在沙發上唉聲歎氣,整個人都覺得不對勁。
“怎麽了?不是聊的挺好的嗎?”邵亦涵坐在她的身邊,握著她的手,安撫地問著。
“你也看見了,我稍微表現的想親近小想一些,她就一副受寵若驚戰戰兢兢的樣子,可見她身邊的確沒什麽長輩體貼她。”許蓮歎息著說道,“阿淵這孩子當初也不知道怎麽想的,說把人告上法庭就真的告了,強的跟牛一樣,怎麽也拉不回來……”
“兒孫自有兒孫福,依我看,沉淵這孩子也慢慢開竅了。”邵亦涵安慰著,“我雖然對之前發生過什麽事,了解的並不是太清楚,但是你的眼光總不會錯的,你既然調查過小想,對她的品性放心,沉淵自然也有看懂的一天。”
“我是希望這一天早點來。”許蓮說道。
邵亦涵沒有再多說什麽,隻是有一搭沒一搭地跟許蓮聊著,有些事情他們做大人的不好插手,畢竟許沉淵從小就是個有主意的人,他們插手太過,反而會產生相反的效果。
而此時,在回別墅的車上,許沉淵和岑想卻是靜默無言,良久之後,許沉淵才打破沉默:“你沒有什麽要問我的嗎?”
“沒什麽好問的。”岑想搖頭,“邵叔和許阿姨都是好人,你我之間的爭端不應該牽扯到他們。更何況,M公司的事情已經時過境遷,後續合作也步入正軌,不用再多說什麽了。”
“你倒是看得開。”許沉淵輕笑,然後丟出一句話,“其實我媽她挺中意你當她兒媳婦的。”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像是重磅炸彈一樣,在岑想的心中炸開,她扭頭,投給許沉淵一個“你有病”的眼神,便不再開口。
許沉淵或許也知道這話題不合適,畢竟都好幾年了,所有的人和事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岑想不再是那個跟他形影不離的小丫頭,他們之間也無法再回到從前了。
回到別墅之後,岑想徑直去了客房,洗洗睡了,沒跟許沉淵他們一起按照舊習俗守夜。年初一她也是睡過去的,在許沉淵家待了四天,年初三那天上午,她接到了林諳的電話,催她回去。
這一通電話,打破了她好不容易得來的寧靜,她跟許沉淵說了告辭,然後收拾東西離開,而許沉淵送她到門口。
“岑想,你真的……不願改變主意嗎?”許沉淵在她上車之前,再次開口問著,他知道,岑想這一回去,他們又將站在敵對的立場,你死我活。
岑想輕輕搖頭:“我的主意從來都不重要,也從來沒有人在乎過。過去的回憶太鮮血淋漓,即使我真的拋開一切,事情也無法回到原點。許沉淵,謝謝你這幾天的收留,這個年,我過的很開心,真的很開心。”
是我這二十多年的生命中,最平靜祥和的一個新年。岑想在心中默默補充著,然後衝著許沉淵揮揮手,驅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