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病來如山倒

  岑想好說歹說,但林諳就是不肯走,也不肯在總裁辦公室的休息間去睡覺。


  他就一直坐在沙發上,目光注視著岑想,生怕一不小心岑想就再次失蹤,盡管他很困,哈欠一個接著一個,但誰也勸不動。


  岑想沒有辦法,隻得把秦澈和杜軒叫來,將自己的安排告訴他們,讓他們務必盯著許沉淵,不能讓他在公司動手腳,在得到秦澈和杜軒的保證之後,她才跟著林諳回家。


  林氏集團內部的人事調動和新招聘的員工位置安排,自然又是一番明爭暗鬥,可岑想並未親自參與,因為她剛回到林家別墅的時候,就發現自己不對勁了。


  家裏一直有藥箱,在林諳的堅持下,林雪打電話叫來家庭醫生,給岑想換藥,重新包紮,一切都弄好之後,岑想哄著林諳睡覺,然後自己才回房休息。


  她的身上還殘留著昨夜打架以後的痕跡,淺色大衣上甚至沾染了她自己的鮮血,她有些受不了,於是把林雪叫來幫忙,脫了衣服之後衝了個澡,沒有讓傷口碰到水。


  等出浴室的時候,岑想感覺一陣眩暈感朝著自己湧來,眼前一黑,腳步也走不穩,差點摔倒。


  她趕緊扶著牆,走到床邊,掀開被子睡下,然後便覺得自己整個人迷迷糊糊的,腦海中似乎有無數個畫麵閃過,撐地她腦袋生疼。


  岑想覺得自己沒有睡熟,可卻仿佛沉浸在夢靨之中,怎麽也醒不過來。


  “媳婦兒!媳婦兒!你醒一醒呀!”


  恍惚間,岑想似乎聽到林諳小傻子的聲音,焦急地在她耳邊呼喚著,她強撐著撐開眼睛,卻什麽都看不清楚,隻感覺到自己似乎在快速移動,周圍咋咋呼呼的聲音吵地她更加頭疼,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便又一次陷入了沉睡。


  其實岑想的感覺沒有錯,此時她正躺在醫院的擔架車上,被推著進了急診室,林諳和林雪,還有林叔都陪在她的身邊,林諳一直擔心地叫她,可她卻沒有任何回應。


  因為岑想發燒了!

  原本岑想洗完澡之後,感覺自己頭暈,便上床休息,可從上午一直睡到晚飯的時候,她卻絲毫沒有醒過來的跡象,林雪擔心地上樓看,才發現岑想發燒,整個人渾身滾燙地厲害。


  接下來就是一陣手忙腳亂,一群人趕緊帶著岑想來了醫院,也顧不得還沒吃晚飯,就把她送進了急診室。


  急診室外麵,林諳一臉忐忑的樣子,坐立不安地走來走去,口中還喃喃自語:“媳婦兒一定要沒事,媳婦兒肯定會沒事的!”


  林雪也不知道怎麽勸,隻能讓林叔照顧著林諳,自己出去買吃的,畢竟因為岑想突然發燒,他們都還沒吃晚飯。


  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即便根本沒過多久,但對於林諳來說,仿佛等了幾個世紀一樣長,好不容易等到岑想從急診室裏被送出來,他就趕緊撲上去。


  最終還是林叔詢問醫生:“醫生,病人情況怎麽樣了?”


  “沒什麽事,就是感冒,不過她可能吹了太多的冷風,所以情況有點嚴重,燒的也厲害。我們給她測量了體溫,達到了四十度,但是請你們放心,我們已經采取了措施,溫度會慢慢降下來,至於什麽時候醒過來,就要看病人自己了。”


  醫生的回答讓眾人放了心,可還沒來得及鬆口氣,便聽到醫生再次開口:

  “另外,病人的手腕受了嚴重的刀傷,看情況應該是處理及時,所以才沒引起什麽大問題。但傷口好像有多次撕裂的情況,你們身為病人家屬,一定要記住不能讓病人拿重物,能不讓病人動手就不讓她動手,傷口不要沾水,一定要按時換藥。如果留下後遺症,那她的手可能永遠都無法用力了。”


  “好的,我們會好好照顧的,請醫生放心。”林叔忙不迭地點點頭,應承著。


  醫生交代完畢之後,就讓護士把岑想送到病房了,林雪買完吃的回來,給林叔打了電話問了病房號,然後直接過去了。


  林諳怎麽都不肯吃東西,說是要看到岑想醒來,結果林雪說:


  “哥,你要是不吃東西,嫂子就算醒來也會生氣的。她本來就生病了,你想讓她病的更嚴重?”


  一句話,便戳中了林諳的死穴,他乖乖的開始吃飯——畢竟現在林諳要扮演的,是一個非常依賴岑想的“小孩子”,最聽岑想的話,

  病房裏頓時沉默下來,隻剩下吃飯的聲音。


  林叔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岑想,不由得感歎了一句:“少夫人這兩年就像是個鐵人一樣,忙的像個停不下來的陀螺,現在這樣躺在病床上,看起來還真是脆弱。”


  “嫂子她就沒生過病?”林雪一聽,簡直驚呆了,為岑想的身體素質感歎。


  “不是沒生過病,而是不敢生病。”林叔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忍,“老太爺給的壓力太重,許少爺又步步緊逼,少爺又幫不上什麽忙,林氏集團所有的擔子都壓在少夫人一個人的身上。若是不提,誰能想得到少夫人今年也才二十六歲?”


  林雪聽了這話,心中對岑想更是閃過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林叔不說,她還真的忘了,岑想也不過才比她大兩三歲而已,可是給人的感覺卻像是在商場上戎馬半生一樣。


  “嫂子真可憐。”林雪最終隻得出這麽個結論。


  “誰說不是呢。”林叔搖搖頭,歎息著,“這兩年少夫人逼著自己更快地適應林氏集團的爭鬥,把自己塑造成一個無所不能的女強人,帶著林氏集團更上一步,也讓那些股東更佩服她。昔日哪怕是生病,她也是一個人扛著,從來沒有躺下的時候。”


  林叔一直是負責照顧林諳的,自從岑想來了之後,也是將岑想的一切都看在眼裏,對這個“少夫人”,他真的是由衷的感到心疼。


  而此時,林諳聽著林叔的話,目光有些複雜地落在岑想蒼白的臉上,那緊閉的雙眼失去了往日的活力,毫無血色的雙唇昭示著她此時的病態。


  似乎……從爺爺把她帶到自己麵前開始,他就沒有見過這樣脆弱的她。原本以為她是堅強的,是無堅不摧的,可是現在才發現,他所利用的這個女人,也是一個有血有肉的活人,會生病,會倒下。


  林諳心中似乎有什麽東西在破土而出,他背對著林雪和林叔,麵色一片沉寂,全然不複平時那“天真無邪”的樣子。


  對岑想,他向來的態度就是利用,利用她對爺爺的承諾,利用她和許沉淵之間恩怨,利用她對自己的心軟,利用她的能力……他永遠讓岑想站在這場權力之爭的第一線,像一塊盾牌一樣擋著他,遮掩著他的一切心思。


  所以,她理所當然地承受了更多,股東的刁難,許沉淵的恨意,爺爺的壓迫……所有的重擔都壓在她一個弱女子的身上,而她卻很好的周旋其中,甚至能在與許沉淵的爭奪中,立於不敗之地。


  所有的一切都讓他忘了,她不是機器,而是個活生生的人,她會生病,也會痛苦。


  而他,卻理所當然地用“傻子”的麵具,騙取她所有的同情和信任,讓她擋住了那些明槍暗箭,她遍體鱗傷,他卻毫發無損。


  或許……他該加快腳步,隻有在與許沉淵的爭奪中,占據絕對的主動,才能名正言順地告訴她,他不傻。


  第二天早上的時候,四十度的高燒就退了,岑想的身體也沒那麽燙,可是她卻全然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這一昏迷,就昏迷了整整三天。


  嚇得林諳讓醫生一遍又一遍地檢查,確定岑想並沒有其他的事情,隻是還沒有到醒過來的時候,才讓林諳稍微放了心。


  三天後,岑想終於睜開眼睛,她看著頭頂的天花板,滿目的白色讓她有些恍惚,似乎都不記得今夕何夕,也不知道這是哪裏。


  “媳婦兒!你醒了!”耳邊傳來林諳驚喜的聲音,讓岑想的意識回過神來。


  她微微轉頭,看著林諳的臉,原本那奶油小生一樣的俊臉似乎邋遢了不少,就連胡子也長出來了,還沒來得及刮,重重的黑眼圈就像是被人一拳打了似的。


  “林諳?”岑想低聲開口,可三天沒有說話,她的聲音有些沙啞。


  “嫂子,你可算醒了!你都昏迷三天了!”林雪的聲音突然闖進來,“怎麽樣?感覺好些了沒?”


  一邊說著,林雪倒了杯溫水,遞過去準備喂她,卻被林諳接過去,一隻手扶著岑想的頭,另一隻手慢慢地喂她喝,一口一口,小心翼翼。


  潤了潤嗓子,岑想感覺自己舒服了不少,才開口問道:“我為什麽會昏迷三天?”


  “媳婦兒,你生病了,好燙好燙的病!”林諳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有些委屈地說道,“一直醒不過來,我好害怕。”


  “是重感冒引起的發燒。”林雪解釋著,“這三天我哥一直在醫院守著你,不眠不休說要等你醒來。”


  岑想一聽,心中感動不已:“傻林諳,又不是什麽大事,你幹什麽不睡覺?我這不是醒過來了嗎?”


  “我不管,我就要等媳婦兒醒過來。”林諳嘟著嘴,任性地說著。


  可是岑想卻從他的任性中,感受到了一種濃濃的關心,她歎了口氣,伸出手摸了摸林諳的腦袋,嘴角邊劃過一抹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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