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各懷心思的算計
總裁辦公室裏的氣氛沉默了好一會兒,許沉淵才再次開口:
“很高興我們達成了共識,那麽在加班看這些資料之前,我們是不是該去吃個晚飯?”
岑想看著自己桌麵上這堆資料,估摸著再怎麽也要看到晚上十點多才能結束,於是點了點頭,拎著包跟著許沉淵走出辦公室的門,問道:“去哪兒吃?”
“好久沒吃中餐了,孫騰說隔壁街有一家川菜館,味道挺不錯,要不我們去那兒吃?”許沉淵詢問著岑想的意見。
他依稀記得,岑想是愛吃辣的,而且是無辣不歡,去川菜館想必也不錯。
果然,岑想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麽,便和許沉淵一起下樓到了地下停車場,開車去了隔壁街,找到了那家據說味道不錯的川菜館。
兩人站在川菜館門口,聞著裏麵傳來的飯菜香,岑想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可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胃,猶豫了片刻,還是跟著許沉淵進去了。
她的確有好久沒吃過川菜了。
川菜館的生意很好,兩人進去之後,等了一會兒才空出座位。兩人坐下之後,服務員就送上了一壺開水,然後拿出菜單讓他們點菜。
許沉淵接過菜單,三兩下點完了菜,也沒問岑想一聲,便讓服務員去準備了。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看著岑想那神色複雜的臉,一時間有些愣了:“我應該沒點錯東西吧?剛才那些,是你以前最愛吃的。”
岑想神色微動:“難為你還記得我以前愛吃什麽。”
一句話,便把許沉淵剩下的話都堵在了肚子裏,什麽也說不出來。
四周傳來的飄香不斷地刺激著岑想的味蕾,讓她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有些百無聊奈地等著上菜。
她發現除了公事,她和許沉淵之間根本沒有什麽話好說,不管是聊過去,還是聊閑話,好像都不是他們兩個的風格。
他們都做不到心無芥蒂地談天說地,更做不到對眼前的鴻溝視而不見。
想來想去,這樣幹坐著太過尷尬了,於是岑想率先打破沉默:“今天你給我看的那些資料,你怎麽得到的?”
“都說了我有自己的渠道,你隻要相信那是真的就可以了。”許沉淵說道,“現在雖然沒傳出風聲,但是我估計明年開春的第一季度,政府發展規劃裏麵,就會有這個項目。”
“房地產一直是經濟發展的重頭戲,政府現在出台政策扶持,對各大投資商來說是件好事。”岑想談起做生意來,便如同換了個人一樣,神采飛揚,“可是我剛才瞄了一眼你翻開的資料,規劃的用地好像是在宜城北郊,如果我沒記錯,那裏是一個發展水平不太高的村子,附近沒有什麽閑置地用來投產建房。”
“你都說了是村子,那你知道村子什麽地最多?”許沉淵看著與平時格外不同的岑想,態度也認真起來,問著。
“你是說……耕地?”岑想立即明白了,“可是耕地是不能建房的,除非有政府的特批。”
“所以這個項目才是由政府牽頭,分包給宜城各大地產商來投資。”許沉淵說道,“等會兒吃完飯,你回去看看資料就知道了,那個村子的閑置耕地達到兩千畝,全部在村子以北。以村子為分界線,那片閑置地與宜城被隔開,所以當時宜城發展規劃的時候,礙於那個村子的人口無法安置,就暫時放棄了那片閑置地的處理。”
岑想點了點頭,跟許沉淵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聊著政府即將開發的新項目,各抒己見,分析著未來的經濟形勢和政策走向,倒是頗有些投契,感覺很多觀念不謀而合。
兩人越聊越對彼此的見地和眼界感到震撼,畢竟之前兩人從來都是站在對立麵,並沒有這樣一個機會,讓他們能將自己的想法暢談開來。
一番交談之後,許沉淵和岑想似乎產生了一種惺惺相惜之感,暫時忘卻了彼此敵對的立場,握手言和。
可是隻有許沉淵自己心裏知道,他對岑想的一番言論有多麽驚訝,眼前這個涉足商界不過兩三年的女人,卻已經有了如此的見地和心胸,倘若給她一定的時間和機緣,她未必不能建造一個屬於她的商業帝國。
如此想來,之前所有的事情都不能算是巧合,而是岑想精打細算之後的謀劃。既然這樣,那今晚的計劃就更加不能出任何紕漏,若是讓岑想明天出現在麵試現場,他耗費幾年布下的棋子,可就真的全部報廢了。
思及此,許沉淵眼神微閃,還沒來得及說什麽,服務員就把他們的飯菜都端了上來。
由於是川菜,所以特色就是辣,每盤菜裏麵幾乎都有紅彤彤的辣椒,就算沒有辣椒的,也放了不少辣椒油。
岑想咽了咽口水,盯著麵前的菜,卻無從下筷。
“快吃吧,吃完了回去看資料,雖然咱們提前知道了風聲,但要想在這個項目中占大頭,還是要提前做準備。”許沉淵說著,順手給岑想盛了飯。
岑想用筷子夾了一根酸辣土豆絲,放在嘴裏嚐試著,可土豆絲一入口,那變態的辣味便傳遍了她整個口腔,讓她嚼了兩口就趕緊拿出紙巾吐在上麵,眉頭緊蹙。
許沉淵看著岑想,覺得有些詫異。他知道岑想上大學的時候就愛吃辣,而且一定要變態辣,可這家川菜館沒有變態辣,隻有特辣,所以他隻讓人做了特辣的菜。
但是岑想這樣子……似乎是吃不了?
“你看著我做什麽?”岑想被許沉淵打量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於是問著。
“菜不好吃?”許沉淵反問。
“沒有。”岑想搖頭,然後在許沉淵驚訝的目光下,拿了一個空碗,又到了一碗清水在裏麵,夾了菜先放到清水裏涮一涮,把上麵的辣椒和辣油都洗掉一部分,衝淡其辣味,才放在嘴裏。
而且岑想在吃了涮過的菜之後,也沒有直接咀嚼吞咽,而是扒了一大口飯在嘴裏,混合著那些菜,讓自己的嘴感覺到不那麽辣。
許沉淵這下子可真是有些不對勁了,他看著岑想,就好像再看一個陌生人。
“忘了告訴你,我將近三年沒吃辣了。”岑想雲淡風輕地一笑,“這麽久不吃辣,現在受不了辣也是正常的。”
“為什麽?”許沉淵有些好奇,“就算是要跟過去徹底了斷,也不至於連自己的口味都變了吧?”
“這也是拜你所賜啊。”岑想手中涮菜的動作不停,可嘴上也在解釋,“要不是監獄裏的那幾個月,我也不會過那種饑一頓飽一頓的日子,有時候幾天吃不上飯,出來以後,我的胃就出了問題,再也吃不了辣。”
她出來之後,為了安慰自己,去吃了一頓麻辣火鍋,可吃完之後胃疼的死去活來。那一晚,她蜷縮在租來的房子裏,臉色蒼白,冷汗涔涔,捂著肚子和胃部,卻找不到一個可以幫忙的人。
劇烈的疼痛讓她連昏迷都做不到,硬生生地疼了一整夜,喝了好多水,才讓她的胃稍微舒服了一點。第二天強撐著自己去藥店買了些藥,緩解了胃疼的症狀,而從那一次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吃過辣的。
許沉淵夾菜的手頃刻間頓住了,他看著坐在對麵神色平淡的人,心中說不出是任何滋味。
“你為什麽不早說?”良久之後,許沉淵才問道。
“你問過我嗎?”岑想輕笑,“川菜館也可以做不辣的菜,可是你問過我嗎?”
“……”確實沒有。
許沉淵有那麽一瞬間的默然,他進來之後直接點了菜,他以為那是岑想愛吃的,可是卻沒有想到,她的口味也是可以變的。
如同她這個人一樣,從以前的天真活潑,變得鋒芒畢露,渾身像是長滿了刺,隻要稍微靠近,就會被刺的遍體鱗傷,不管是對別人,還是對她自己。
氣氛又開始尷尬而沉默了,可是岑想卻再也沒了說話的欲望,她倒掉了一碗又一碗地清水,每次都是清水變紅湯,她才換一碗。
因為兩人都不說話,所以這頓飯吃的倒是挺快,不過半個小時就吃完了。
許沉淵結了賬,兩人走出川菜館,上車回到公司,在總裁辦公室裏加班看資料。
岑想不得不承認,這些資料都是不曾泄露的獨家,也許別家公司也通過特殊的渠道知道一點風聲,但是絕對不可能有許沉淵送來的資料這麽詳細。
宜城北郊村子的人口,耕地麵積,每戶人家所占比例,拆遷費用等等,數據十分詳細而且真實,讓岑想十分心驚,震撼於許沉淵的人脈和能力。
不知不覺間,桌上的資料越來越少,岑想一份份看完,再抬頭看時間的時候,比她預計的還要晚,已經是半夜十一點多了。
她也不是沒有這麽晚回去過,但自從林諳受傷住院之後,她每次下班的時間就提早了,沒做完的工作要麽帶到醫院,要麽帶回家,很久沒有在公司待到這麽晚了。
就在岑想合上最後一份文件夾的時候,許沉淵的手機在口袋裏震動了一下,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眼神中某種流光一閃而過,然後問道:
“全部看完了?”
“都看完了,資料很詳細,真是想不出來,你放著這麽好的資源,不藏著掖著到時候自己出手,卻讓我摻和一腳。”岑想對許沉淵的行為覺得很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