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下地獄也不願跟你一起
事實證明,詛咒別人是不會有好下場的,因為這場詛咒很可能應驗在自己的身上。
就比如此時的岑想,她沒能讓許沉淵掉下樓梯摔死,自己卻差點死在電梯裏。
禮拜一向來是岑想最忙的時候,除了開例會,她還要整理一周的重要文件,讓Amy安排本周的行程,看許多個重要的策劃案。
雖然Amy覺得岑想事事親力親為,這樣會很累,但是岑想沒有辦法。林老爺子逼得很緊,林諳又實在靠不住,麵對一個手段高超而又虎視眈眈的許沉淵,她不能不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
這天傍晚下班後,岑想手中還有沒做完的工作,照舊留在公司加班,林諳躺在沙發上睡了一覺醒來,發現肚子餓了,於是叫嚷著:
“媳婦兒媳婦兒,我肚子好餓,我們去吃飯好不好?”
“乖,我還有很多文件沒看完,有些是他們等著要的,我讓Amy帶你去吃飯,然後送你回家找林叔好不好?”岑想摘下鼻梁上的眼鏡,溫柔可親的哄著林諳。
“不要不要,沒有媳婦兒陪著,我吃不下!”林諳扯著岑想的袖子左右搖晃,撒嬌。
岑想最怕林諳這招了,因為她完全招架不住。
林諳和許沉淵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外貌上也有幾分相似,可是兩個人卻又不同。如果說許沉淵是刀削斧鑿棱角分明,那麽林諳就是明眸皓齒眉眼清澈,雖然他們同齡,可一個是經曆了歲月風霜後的勁竹,另一個是養在溫室裏的嬌花。
所以當林諳對岑想撒嬌的時候,完完全全就是一個未經汙染的小孩子,那張白麵小生一般的臉賣起萌來,殺傷力太大。
“好好好,我陪你去吃飯。”岑想妥協,“不過你要答應我,吃完以後讓Amy送你回去,不要留在這裏打擾我,好不好?”
“好,那你也要很快回來陪我。”林諳用力的點點頭,鄭重其事。
岑想無奈的帶著林諳和Amy去林氏集團辦公大廈附近的茶餐廳,點了三分簡餐,照顧林諳吃完之後,她才狼吞虎咽地吃了一些,吩咐Amy務必把林諳送到家,這才放心地回到公司繼續工作了。
暮色四合,天邊開始黑沉下來。
四月的宜城不冷不熱,可天黑的還是有些早,很快太陽就徹底鑽進雲層中,再也找不到一絲痕跡。隨著時間的流逝,天邊霞光掩映,月移西樓,星辰四散,鋪灑在夜空中。
整個城市已經進入夜晚,霓虹閃爍,車水馬龍,可坐在辦公室裏工作的岑想卻恍然不覺。
林氏集團辦公大廈的燈,一層層地熄滅,最終隻剩下岑想的總裁辦公室還亮著。當她處理完所有的文件,抬起頭看向牆上掛鍾的時候,已經是半夜十一點半了。
“這麽晚還沒回去,林諳那個小傻瓜估計著急了。”岑想喃喃自語著,趕緊收拾桌麵的東西,拎著包出了辦公室的門,走向電梯。
林諳特別依賴她,晚上她不回家睡覺,他也不會提前睡的,所以岑想很是擔心。
叮咚一聲,電梯上來,岑想走了進去,按下負一樓地下車庫,門才剛剛要關閉,卻見一隻手從兩扇門中間伸了進來,活脫脫像是電影裏放的恐怖片。
如果不是岑想看見了那隻手上清晰地牙印,她恐怕真的要大聲尖叫起來。
電梯門一開一合,裏麵已經多了一個人,正是那隻手的主人,許沉淵。
岑想下意識的後退幾步,縮在電梯的一個角落,努力離許沉淵最遠距離,但是許沉淵卻似乎看出了她的意圖,偏偏不讓她如意。
“你很怕我?”許沉淵黑著臉問道,“早上不是挺能說的嗎?怎麽這會兒啞巴了?”
“誰怕你了?少自作多情了,我不說話,是怕我惡心的聲音汙染了你尊貴的耳朵!”岑想自黑起來也是毫不費力,一句話把許沉淵噎住,不知道該說什麽。
許沉淵靠近岑想,一手撐在她左耳後麵的電梯牆壁上,本想來個電梯咚,可也許是他拍電梯的時候用力過度,電梯裏麵的燈閃了閃,然後滅了。
狹小的空間頓時陷入黑暗,電梯也突然驟停,劇烈晃蕩一下,然後悄聲無息。
“啊——”岑想來不及適應這突如其來的黑暗,聲音就先於她的理智噴湧而出,那尖銳的叫喊聲響徹在許沉淵的耳邊,震耳欲聾。
“閉嘴!”許沉淵低吼,可他這輕描淡寫的聲音完全被岑想的尖叫聲掩蓋,根本聽不見。
許沉淵氣急:“你什麽時候變這麽矯情了?停電而已,也值得你叫成這樣?你不是一向自詡膽大不怕鬼的嗎?”
“許……沉淵,你這個時候不說風涼話會死嗎?”岑想終於適應了黑暗,停止了尖叫,也聽到了許沉淵的話,於是反唇相譏。
可是她的嗓音裏,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好像是在努力克製和壓抑。
許沉淵皺眉,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看著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的岑想,嗤笑道:“別裝了,你根本不怕的,你又不是岑芸,就算再怎麽害怕,也得不到絲毫的憐憫。”
“是啊,她那麽柔弱那麽無辜,她說害怕就是真的害怕,我害怕就是裝的。”岑想自嘲地笑笑,“許沉淵,我就是想看看你對我到底還有沒有感情,誰知道你居然這麽絕情!”
“別白費心機了,從你做出那些事情起,你在我心裏就已經被徹底抹殺。”許沉淵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在這個漆黑的地方,讓人遍體生寒,“我對你的厭惡,已經到了連下地獄都不願跟你一起的地步。哪怕我們在這個電梯裏困死,我也會撐著一口氣,出去以後再死,因為我不想跟你死在同一個地方!”
岑想聽著這些字字誅心的話,強忍著心中的害怕,慢慢地蹲下身子,蜷縮起來,將腦袋埋進雙臂中間,然後死死的咬著自己的衣服,克製著心魔。
黑暗狹小的空間,是她人生中最大的陰影。因為關押她的監獄,也是這樣的。
陰冷潮濕,隻有一個窗口,還不是朝陽的,隻偶爾有微弱的光透進來,讓她能分辨是白天黑夜,卻不知道幾時幾分。
長期被關在那個狹小空間裏,等著許沉淵良心發現救她出去,等著有人幫她洗刷冤屈,直到一顆心徹底絕望,也沒能等到她想的那個人。